京城有東西南北四大軍營,大軍南征調走東南兩處禁衛軍,再加上各府府兵,一共三十萬大軍,如今分別駐紮在東南兩所軍營之內。疫病出現在東營區,這也是慕容泠等人目的地。


    剛踏入東營區,慕容泠就敏感地察覺到不對勁,厲蒼旻最先反應過來,捏了捏她的手心,說道,“是魔氣。”


    對,魔氣。


    嚴格來說,慕容泠對魔氣並不了解,以前心魔占據厲蒼旻身體時使用的也是魔氣,他的魔氣雖然與元氣相反,但氣息純正不帶邪氣,就像天地陰陽平衡那般純粹自然,除了大紅無法容忍之外,慕容泠倒是不覺得有什麽。


    類似心魔那般純粹的魔氣,慕容泠後來在玄武身上再次感受到了,所以她猜測魔修之間是不同的,有純正和歪斜之分,就像修道之中也有邪修一般,修士的好壞不能隻憑道魔區分,而是根據其功法和品行。


    葉振天就是個例子。他是道修時就壞事做盡,落入魔道後更是毫無底線,濫殺無辜,用稚子之心修煉,因而本身的魔氣總有揮之不去的邪穢晦暗之氣,隻要一靠近就讓人覺得不舒服。


    現在東營區籠罩的氣息,就是類似於葉振天的魔氣。


    當初葉振天冒用厲扶塵的身份成為南征將軍,一路上與三十萬大軍同吃同睡,還給他們下了藥,這疫病該不會他在那時就埋下的魔氣?


    慕容泠神色一凜,“蒼旻,你還記不記得葉振天臨死前曾經說過的話?”


    厲蒼旻心虛地看了慕容泠一眼,畢竟那時候他還是蒙麵劍客不願露麵,理應是不在的,兩人都心知肚明隻是沒有捅破罷了。見她沒有怪罪的意思,他才鬆了口氣,開始迴憶葉振天臨死之言,“嗯,他曾說過,有人給他陪葬,死得也值了。”


    “是的,原先我還以為他是為自己害死的人表示得意,現在一看,應該是他在將士身上種上帶著疫病的魔氣,知道將來會有無數人會因此而死亡。”


    事實上,軍中已經有大量將士因此而喪失性命了。


    慕容泠和厲蒼旻心中有懷疑,一路走來時便四處觀察,發現包括徐州國在內的所有將士,身上都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魔氣,這些都是疫病的誘發源,隻不過如今都潛伏在身體中沒有爆發而已,情況比想象中還要嚴重,兩人的神情不複從容,漸漸地凝重下來。


    一路沉默,最後在徐州國的帶領下來到軍中隔離區,染上疫病的將士已經不止一例,此時都被集中隔離在軍營最偏僻之所,這些染病的將士無一不是魔氣纏身,臉色晦澀灰敗,散發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惡臭味。


    “太子殿下,太子妃,就是此處了,他們身上都帶有疫病,能夠傳染給旁人,您一定要小心。”徐州國一臉忐忑,若是太子和太子妃隻是普通凡人,給他一百個膽子都不敢讓他們涉險解除疫病之人的,但是他們可是人人傳誦的修士啊,法力高強,實力強橫,再加上太子妃有起死迴生的盛名在外,他才鬥膽找上他們的。


    隔離房內的將士原本已經抱有死誌,渾渾噩噩不知所以,直到徐州國的一聲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宛若驚雷般在他們耳畔炸響,眼底突然爆發出強烈的求生欲,不約而同地跪下來噗通噗通地磕頭,熱淚盈眶,“卑職見過太子殿下,見過太子妃娘娘。”


    就憑太子和太子妃不顧安危地來探望他們,他們就有了繼續活下去的希望。


    “起來吧,你們行此大禮。”


    慕容泠見他們這副樣子也不好受,抬手給他們來個迴春術,就見他們臉上的灰敗之氣稍稍散去,但體內魔氣依舊沒能拔出。她歎了口氣,問道,“當初的疫病是如何爆發出來的?”


    據聞魔修心狠手辣,經常有心狠手辣之輩利用魔修功法傳播疫病練功,如今軍中將士體內潛伏的魔氣應該就是疫病源頭,已經徹底感染他們肺腑,並不是簡單拔出就能夠醫治的。如今隻有部分人被感染,可見疫病是有觸發機製的,隻有了解清楚了,才能針對性地治療。


    慕容泠覺得迴春術並無效果,但隔離房中的將士卻覺得渾身壓著的一層束縛驟然散去,整個人都輕鬆了下來,因此對慕容泠更加信服,聞言立馬迴道,“是濕毒!春夏相交之際,南方地區潮濕悶熱,軍中許多將士水土不服,害上濕毒之症,濕毒之症痊愈後,他們卻起了疫病,慢慢傳染開來。”


    慕容泠覺得不對勁,“你們也曾害過濕毒之症?”


    “沒有。我們未曾犯過病,也沒有接觸過其他東西,我們都是和同袍們同吃同喝的,他們沒見有事,就隻有我們防病了。”眾人齊齊一怔,臉色有些難看,“軍醫認為我們是之前疫病病根殘留在身體,迴來才爆發出來的。”


    是啊,當初徐將軍擔心有疫病殘留,不僅把所有犯過病的人隔離,還停滯了一個月才進京的,結果他們又染上疫病,這就令人費解了。如今隻有兩種解釋,一,疫病的誘發源並非濕毒;二,他們染上的疫病已經與之前的不同。


    前者還好,仔細排查還是能夠找到根由,若是後者問題就嚴重了。有可能是疫病的進化版,也有可能是有新的魔修向他們下手了。


    之前犯病的將士屍體已經被燒毀,根本無從比較,為了確定心中的猜測,慕容泠不得不冷靜下來,道,“如今疫病來源尚不清楚,我需要考察清楚再做計較。”


    這一次她也不需要徐州國帶路,直接禦器飛往另外三個營區,發現未曾南征地西北兩個營區也染上魔氣。


    慕容泠不放心,沿著南征大軍迴京的路線追溯而去,發現沿途百姓並沒有染上疫病,連曾經屍體最多的戰場也沒有無問題,她終於相信,葉振天留下的疫病已經徹底消失。


    她的心直直下沉,最糟糕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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