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實並沒有想象中順利。


    在慕容泠露出真容出現在宣武帝麵前時,他一開始是高興的,“秦王妃,你終於迴來了,是不是已經找到壽元果了?”


    慕容泠從乾坤戒中取出一顆拳頭大的果子,果子肉豐汁滿,果皮上還沾著露珠,仿佛才從樹上摘下來似的,散發著一股清新的果香,隻需聞一聞,就能讓人心肺舒暢,仿佛年輕了好幾歲一般。


    沒有人懷疑它的真實性。


    白文的視線在壽元果上凝滯,而宣武帝則是算得上欣喜若狂了,迫不及待地撲上來想要搶壽元果,然而慕容泠手一移,壽元果便消失在她的乾坤戒中,絲毫沒有交出去的意思。


    宣武帝頓時沉下來,“你這是什麽意思?”


    慕容泠並不怕他,淡淡地說道,“聖上如今已經用不上壽元果,又何必浪費一個果子。這東西,在修士之中也是有市無價呢。”


    最重要的,為了這個壽元果她付出得太多,在她心目中已經不僅僅是一個果子,而是一個無法忘懷的過去。


    “朕乃凡人,吃了壽元果就能和皇後一同長生不老,怎麽會用不著?你快把果子給朕!”


    見他終於提到皇後,慕容泠才冷笑道,“你可知道,你親手把皇後變成一個魔物!那所謂的長生不老,都是魔修騙你的!”


    宣武帝臉色大變,氣急敗壞地怒吼道,“你說謊!皇後重病沉珂,是逆妄尊者他們救迴皇後的,皇後如今生氣勃發,不知有多健康,才不是什麽魔物!”


    他的聲音極其洪亮,像是在掩飾著什麽,也像是為了說服什麽,但是慕容泠卻能夠聽出其中的心虛氣短。


    食人心肺,這般怪異的舉動,怎麽可能是正道呢。宣武帝即便是凡人,但也是見多識廣的帝王,對此肯定是有過懷疑的,但他選擇了自我欺騙,當作一件再也正常不過的事情。


    “逆妄魔尊便是葉振天。”慕容泠丟下一句話,“他沒有死,再次和你的好兒子勾結在一起了。”


    宣武帝頓時臉色煞白,不可置信地倒退一步,跌倒在寬闊的龍椅之中——皇後和葉振天二十多年的仇恨,他知道得一清二楚,若逆妄尊者當真是葉振天,他豈會好心地救助皇後?


    “這不可能,你騙我,你是騙我的對不對?”宣武帝臉上流露出軟弱之色,無助又期盼地看著慕容泠期待她能夠點點頭,救他脫離苦海。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慕容泠並沒有心軟,繼續添了一句,“皇後並不需要服用童心,被征召的千名幼童,都是給葉振天修煉邪功用的。你若不信,盡管讓暗衛查探,大周各地是不是幼童頻繁失蹤的。他用來練功的幼童,不止明城和涼城那千名。”


    慕容泠沒必要撒下經不起推敲的謊言,宣武帝終於大受打擊,噗地吐出一口汙血,臉色灰敗,氣息萎靡。


    白文微微一動,抬頭看向慕容泠。慕容泠沒想過讓宣武帝死,給他塞了顆丹藥,又施了個迴春術,才讓宣武帝臉上多了一絲血色。


    即便如此,他依舊萎靡不振,像是了無生誌一般。他又想起皇後,立馬就坐直了身子,焦急地問道,“皇後!皇後呢?他們把朕的皇後關到哪裏去了。”


    即便逆妄尊者是葉振天,那他們說的接出宮療養,肯定是騙他的。


    慕容泠看了白文一眼,道,“皇後被接迴葬花宮了。她並未被葉振天的人接走,他們用了幻術把你迷惑住了。”


    “葬花宮?哦,她在葬花宮啊。”宣武帝臉上似悲似喜,眼眶立馬就紅了起來,“在葬花宮也好,她不喜歡皇宮,也不喜歡待在朕身邊,能夠迴到葬花宮是再好不過了。朕……沒臉再見她。”


    慕容泠感受到他的悲涼,頓時沉默下來。


    “你們走吧,我想靜靜。”


    許久之後,宣武帝聲音嘶啞地開始趕人,慕容泠知道他乍逢大悲,大受打擊,肯定沒有心情再顧其他,隻好把南征一事壓下不談,打算下次再提。


    結果,直到南征大軍開拔之前,慕容泠都沒有找到與宣武帝商談的機會,原因很簡單,他當天就重病在床,昏迷不醒。即便慕容泠也束手無策,就像永遠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一樣,宣武帝是心病,若是沒能跨過心中那道坎,即便讓他服下壽元果,也不能讓他醒過來。


    大軍出征之際,皇帝突然重病不醒,這是個要命的大事,為了穩定軍心,朝中大員和禦醫封鎖了消息,對外宣稱皇後病情複發,皇帝待她外出求醫,歸期不定。


    皇後身體不好,朝野盡知,即便皇帝在此重要關頭待皇後外出求醫略顯荒唐,但眾人隻感歎一句“隻愛美人不愛江山”,怎麽都比皇帝性命垂危好多了。


    皇帝不在已經足夠讓人抓狂了,更讓人崩潰的是,趙王也學起他父皇和所有人躲貓貓,從聖旨發布那一日起,就沒見過他的人。


    雖然趙王府的人說他已經迴來,但他一直不露麵,到底算怎麽迴事啊。這樣的情況下,盡管盡力壓製,朝野上下之中難免有所議論,軍心受到影響,已經無可避免。


    現在所有人都在希望,趙王在大軍開撥當日能夠現身,不然這一場南征之戰,必輸無疑。


    朝野上下都在找趙王,慕容泠也在找他。


    不管趙王是被葉振天練成魔物,還是葉振天用障眼法假扮,隻要找到人,就能找到葉振天,奪走他的魔幡,把筱雨的魂魄解放出來。


    然而葉振天應該是聽到風聲,這陣子根本就沒露麵,慕容賁那裏也沒有異動,他的下落根本無跡可尋。慕容泠從未後悔過打草驚蛇,她是絕對不會放任那些叛徒繼續呆在昌平仙署的,失去一個安筱雨已經是血的教訓,她不想讓其他新弟子也遭受毒手。


    葉振天總會冒頭,不過是早晚的功夫罷了。


    意識到不能提前找到葉振天後,慕容泠也淡定下來,開始靜心養傷,直到她放在雲來客棧的眼線迴稟,有一個叫容魏的男人在尋找一個叫陸仁賈的人,她才想起來,她還與容魏有個京城相見的約定。


    “容魏是誰?”


    這些日越發沉默寡言的白文忽而開口提問,慕容泠正在收集著街上各種信息,隨口應道,“一個朋友。”


    “你很喜歡他?”


    他的語氣有些奇怪,惹得慕容泠迴頭看過,注意到他眼底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嫉妒,頓時怔住了。


    白文應是察覺到自己的失態,狼狽地收迴視線,抿了抿嘴,試圖解釋著,“我看你對其他人都不甚在意的樣子,卻願意抽出療傷的時間去見他。”


    慕容泠依舊皺著眉沒說話,白文瞳孔中閃過一抹慌亂,立馬低下了頭,澀聲道,“我錯了,你若不喜歡,我不再提便是。”


    除了第一次見麵,他再也沒對她用過敬語。


    慕容泠至今才發現這個細節,她不願深想,隻是臉色沉了下來,冷聲道,“謹記你的本分。”


    白文臉色瞳孔一縮,深深地低下頭,“是,屬下明白。”


    慕容泠再無好心情,冷著一張臉去了雲來客棧,直到見著了容魏才稍稍緩和了情緒。


    容魏並沒有什麽不同,一見慕容泠就熱情地招了招手,興奮道,“陸公子,我在這裏,我等了你三天,可算等到你了。”


    “抱歉,我有事耽擱了,沒有第一時間得到你的消息。”事實上她在閉關療傷,匯報消息的人被白文攔住了——那原本是葬花宮的探子,遵守他的吩咐再正常不過了。


    “沒事,沒事,這幾天我也京城逛了一圈,一點也不覺得時間難捱呢。”


    容魏無所謂地擺了擺手,隻是覺得有些如芒在背,側首一看,卻是跟在陸公子身邊的一個侍衛模樣的男人冷冷地盯著他,那恐怖的眼神,仿佛要把他切成碎片一般。


    他忍不住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遲疑地問道,“陸公子,這位是?”


    慕容泠看向已經低眉垂目的某人,淡淡地扯了扯嘴角,“哦,是我的貼身侍衛,性子有些古怪,你不必在意。”


    容魏果然不再理會,而是神秘兮兮地湊到慕容泠耳邊說道,“聽說你們大周要打仗了?”


    大街小巷都是消息,慕容泠也忌諱容魏是洛國人,當即就點了點頭,“正是。等到大雪一停,天氣迴暖後,大軍就會南征。”


    容魏是知道這個消息的,並沒有表示異議,依舊一臉神秘,“我聽說你們是和雲南的違命侯打戰,可是我剛從西北王的領地出來,他們似乎在籌備糧草,難道也要和他們打嗎?”


    “什麽意思?西北王動了糧草?”


    容魏點了點頭,“絕對沒錯的,西北地區的糧價都翻了一番,我聽某位有關係的同年說,是西北王在收購糧草。自古以來,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不是要打仗又是什麽?對了,你們是征召了西北王一起討伐違命侯嗎?”


    慕容泠並沒有迴答,隻是臉色一點點地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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