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慕容泠從劇痛中驚醒,本能地打量周圍環境,發現她正躺在一件簡陋的屋子裏,一張鋪著動物毛皮的土炕,一桌一凳,還有被特地用毛皮遮擋起來的了望口……一切一切都昭示著,這是城牆上的了望台。


    值班室外有人在說話,聲音低不可聞,但以慕容泠的聽力,還是能捕捉到竊竊私語,他們在討論她。


    “將軍,收留那人真的沒有問題嗎?外頭好多人都在追殺她,咱們會不會被牽連?”


    當時慕容泠在高空與人交戰,城牆上的凡人聽不見他們的交談,自然不知她就是慕容泠,也更加不能聯想到她就是大名鼎鼎的秦王妃了。


    意外的是,戍邊將軍居然知道慕容泠的身份。


    他是名中年男子,聲音沉穩威嚴,此時警告著手下的兵將,“不得胡說,此乃秦王妃,我等身為大周臣子,豈能對秦王妃見死不救?即便是戰死,我們也要保衛王妃的安全!”


    在場有不少人,一個個都倒吸涼氣,震驚又驚訝,連聲音都變大了,“果真是咱們的秦王妃?傳聞秦王妃乃仙人轉世,上個月還收了不少靈童靈女去學習仙法,我還以為是哄騙人的,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是啊是啊。”有人紛紛附和,“昨夜那一戰,秦王妃驚若天人,居然把一大群追兵都擊退了,實力果然不可小覷呢。”


    提及昨天一戰,他們語氣中依舊不掩震撼和自豪,不用說他們此時也是一副與有榮焉的表情。


    將軍再次開口,“王妃此番重傷,你們要小心戍守,莫讓宵小之輩傷到王妃。”


    昨夜一戰後,連續不斷地有人騷擾邊界,意欲衝上城牆,但奇怪的是,隻是一些不會仙法的凡人,那些能夠騰雲駕霧的仙人都停留在邊界線之外,仿佛有什麽阻擋了他們的去路一般,根本就進不來。


    這些已經超越他們的認知,別說那些普通的小兵了,就是見多識廣的將軍也不明白。但對於他們來說,這無疑是個好消息,若是那些仙人追過來,他們這群凡人根本就不是對手。


    接下來便是將士們換班巡邏的時間,談話就此止住,慕容泠也了解了重要消息,一是她昏迷了一晚上,二是追兵還未離開,不斷有凡人騷擾。


    這些都沒什麽問題,反噬的重傷總會慢慢痊愈,至於那些追兵,她連築元修士都不怕,還擔心那些普通凡人?


    唯一讓她在意的是其中一名小兵透露的消息——上個月還收了不少靈童靈女去學習仙法——仙署截止收徒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她和蒼旻的命令,怎麽會有人擅自收徒?上個月,不就是她和蒼旻離開大周的日子麽?難道她不在大周的日子,發生了什麽不可預料的事情?


    她皺眉苦想,然而心神耗費太甚,立馬又吐出一口血來。


    楚安邦帶著軍醫進來,剛好撞見這一幕,顧不上歡喜她的蘇醒,立馬大驚地走過來,“王妃,您重傷在身,千萬不要勞心勞神,安心修養才是上策。”


    昨天晚上,秦王妃墜落在城牆上,五髒六腑重創,經脈混亂,若是普通人恐怕早已經喪命,她隻不過是氣息微弱而已。即便如此,楚安邦也不敢掉以輕心,連忙把軍醫叫來,取出珍藏多年的療傷聖藥喂她喝下,才懸下半顆心來。


    隻不過看秦王妃如今虛弱的模樣,剛剛放下的半顆心又再次懸了起來,生怕邊疆條件艱苦,無法照料好重傷之人。


    他們眼中的憂慮毫不掩飾,慕容泠也不想讓他們擔心,露出一抹微笑來,“你們不必擔心,我乃修士,自有辦法療傷,很快就會痊愈的。”


    給自己掐了個迴春術,被反噬的肺腑稍稍緩解,她不由舒緩了神色。但見將軍和軍醫依舊不見開顏,便知他們無法理解修士的手段,又見他們神色疲憊,身上帶傷,應該是連夜抵抗敵寇造成的,她心中一動,再次掐了一道迴春術落在將軍和軍醫身上。


    慕容泠的迴春術已經是加強版,即便她如今重傷,施展出的迴春術依舊不同凡響,隻見幽綠色的光芒籠罩在兩人身上,他們的身體像是被仙霧洗滌過一般,不僅身上的傷口瞬間痊愈,連身子骨都輕鬆起來,看樣子,應該是陳年舊疾也被治愈了。


    親身體驗到修士的神奇之處,兩人終於露出驚容。楚安邦臉上的激動之色怎麽也掩飾不住,兩眼放光地看著慕容泠,“王妃娘娘,這是起死迴生的仙術嗎?”


    慕容泠搖了搖頭,“並不是,隻是木靈根修士都會施展的小小法術而已,能夠治愈外傷,對普通的內傷有一定的療效。”


    修士的內傷大多是法術衝擊,迴春術並沒有太大的效果,但對於普通凡人就有效多了。


    楚安邦根本不知什麽是木靈根,也不在乎能不能治療內傷,但是能夠治療外傷這一點就足夠讓他欣喜如狂了。兩軍交戰,傷亡的士兵都是外傷,很多士兵都是因為治療不及時,或者是傷藥療效不夠,最終導致死亡的,若是能有懂得迴春術的修士施法,豈不是能夠避免諸多不必要的傷亡?


    他頓時激動得語無倫次,結結巴巴地說道,“王妃娘娘,末將、末將有個不情之請,能否讓懂得迴春術的仙人駐守邊疆?替我們士兵治療外傷?”


    軍醫也熱切地看著慕容泠,眼中的渴望怎麽也壓抑不住。如今邊境雖然安穩,但時不時有些小摩擦,每到這時傷員都會特別多,軍營裏的軍醫根本就忙不過來,若有修士在,想必會好上許多。


    慕容泠一時遲疑。她並沒有反對這個提議,恰恰相反,她對守家衛國的軍人懷著崇高的敬意,自然不願意他們無辜喪命。


    她之所以猶豫,一是因為仙署那些煉元修士法力低微,根本就施展不了幾次迴春術,元力耗盡必須得打坐恢複,這樣的效力根本就救不了多少人,根本無法達到將軍他們心裏的預期。


    再則是邊境的防禦罩問題。目前她還搞不懂這個防禦罩是怎麽迴事,對修士有什麽樣的限製作用,目前就她所知,能夠離開大周的也就她生母、皇叔、她和蒼旻而已。隻要那些修士試圖離開大周,就會發現被禁錮與方寸天地的秘密,到時候恐怕會引起一番騷亂,對他們的心境和修行都十分不利。


    她沉吟的時間太久,楚安邦慢慢地從頭腦發熱中清醒過來,迴想起方才的請求,他不由露出苦澀的笑容來——能夠唿風喚雨、通天徹地的修士是多麽地高高在上,就連聖上也奉為座上賓,怎麽會願意到這個邊遠之地受苦呢。對於修士來說,他們不過是再卑微不過的凡人罷了。


    終究還是他強求了。


    他沒再讓慕容泠為難,主動道歉,“是末將思慮不周,讓王妃娘娘為難了。聖上設立仙署,原本是要供奉修士們避世修煉,將來福佑國祉的,怎能因為末將的一己之私,耽誤國之大事呢。”


    “戍守邊疆,亦是國之大事。”


    迴過神的慕容泠聽到將軍的妄自菲薄,當即就反駁,說道,“你且放心,這事我記在心上,來日迴京後再做安排。”


    防禦罩的事情始終瞞不過去,說不定已經有不少修士已經知曉,還不如她明明白白地告知他們並乘機開導,總比他們悶在心裏胡猜亂想來得好。


    至於修煉問題,他們享受大周的供奉,為大周百姓和將領做出迴報是應該的,更何況,他們原本也是要在京城義診,換個地方也沒多大關係,大不了費一些飛行紙鶴罷了。


    看來她迴京後,可以適當安排木靈根修士到邊疆服役了。


    聽她如此保證,楚安邦當即大喜,與軍醫下跪叩首,道,“末將替邊疆十萬將士,謝過王妃娘娘恩德。”


    慕容泠擺手讓他們起來,“不過是小事一樁罷了,值不得你們如此重禮。事先與你說明,仙署的修士水平有限,不能多次施法,你們隻讓他們治療重傷垂亡的將士就是。”


    木靈根修士大多都會煉丹,到時候能夠煉出傷藥,也算是一項助益。


    “這已經足夠了。”


    楚安邦一點也不覺失望,他心底也明白,並不是所有修士都有秦王妃這般通天徹地的威能,派來的修士隻要能夠搶救重傷將士就足夠了,其他程度的傷員自有軍醫處置。


    興許是太過高興,他免不了情緒激動,看了慕容泠一眼,頓時迴顧起往昔來,“果然是女肖其母,王妃娘娘不僅與慕容夫人相貌相似,連這一副慈悲心腸,也是如出一轍啊。”


    慕容泠眉頭一動,忽而想起方才偷聽到的對話,她從未見過這位將軍,對方卻對她的身份知之甚詳,現在終於有了解釋,原來是因為見過她娘親。


    她的容貌與娘親像了七八層,但凡是見過她娘親的人,都不會懷疑兩人的血緣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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