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避開守衛森嚴的禦林軍偷取靈藥,隻有兩個可能性。


    一是胖禦醫謊稱靈藥被偷,實為監守自盜。隻是宮中不許夾帶,出入宮廷的禦醫每日出入都需要搜身的,排除掉他們把靈藥帶出宮的可能性。靈藥若是被他們偷了,此時隻可能是藏在宮中某處。


    不過把靈藥全部偷光的風險太大,這是誅九族的禍事,這群禦醫應該沒有這麽大的膽子,因此這個猜測的可能性不大。


    最有可能的是第二點,偷盜的是修士。隻有修士的手段才能避過禦林軍,並且在藥房中偷到靈藥。那批靈藥是即便拿去隱界都足夠讓人哄搶的存在,若是重傷的修士吃了不僅可以恢複傷勢,連修為都可以突飛猛進,若是有修士知曉,根本無法拒絕這份誘惑。


    不管是哪個可能性,禦醫院都逃不了幹係,若不是有內鬼,外人根本不知靈藥的存在。


    慕容泠和厲蒼旻對視一眼,俱是發現彼此眼中的懷疑和了然,厲蒼旻握住了她的手,開始吩咐徐州鳴,“皇後靈藥失竊,有內鬼作祟,徐州鳴,本王命你把禦醫院一幹人等都關起來,著刑院審問。”


    禦林軍直接聽令皇帝差遣,按理說厲蒼旻是無權命令徐州鳴的,隻是他身份非比尋常,徐州鳴隻是猶豫了一瞬間就應了下來,“是,微臣遵旨。”


    聖上嫡子,又是享受萬人香火的仙人,根本不是他區區禦林軍將軍能得罪得起的,再說了,秦王得寵,又事關皇後,聖上不一定會怪罪。


    相同之後,徐州鳴再無思想負擔,立馬下令讓禦林軍包圍禦醫院,他則親自快馬加鞭地出宮緝拿休沐的禦醫,至於皇後宮裏這六位,早就被拖下去關起來了。


    宮中一番大動作,上下俱是惶然,連前頭的宣武帝都驚動了,派人來詢問是怎麽迴事,得知是皇後靈藥被竊,根本就沒在意厲蒼旻擅自命令禦林軍和關押禦醫院的僭越,立馬勃然大怒,直接傳令刑院,一日之內不招供,禦醫院所有人包括太監在內都滿門抄斬!


    此令一出,抱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禦醫們終於坐不住了,紛紛告密揭發,一直到傍晚,刑院從中抽絲剝繭終於得知是一位禦醫泄了密。原來他早就被人收買,這些年來一直替人通傳消息,這次靈藥也是他通知對方的。


    禦林軍根據禦醫的證詞去抓人,然而他們晚了一步,抓捕家中忽然起火,全家五十口人全部葬身火海,無一生還。


    嘭!


    宣武帝踢翻了禦書房的香爐,香煙瞬間彌漫,還未燒完的煙點燒灼了羊毛地毯,燙了細洞,然而在場的人根本不敢張望,除了依舊穩穩當當地坐著的厲蒼旻,書房內的所有人都跪了下來,“聖上息怒。“


    “息怒?賊人手眼通天,手腳都伸到朕身邊的禦醫上了,你們隻會讓朕息怒?”宣武帝冷笑,臉上陰雲密布,帶著山雨欲來的威壓的恐怖,“是不是等到哪一天朕也被人一把火給燒了,你們才來救火!”


    禦醫原本就是伺候聖上和皇後的,買通他之人肯定是心懷不軌之人,不然也不會窺伺君側,若是他那天通過禦醫動了手腳,恐怕宣武帝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此次抓捕行動極為快速,消息又隱而不發,對方能夠及時滅口,可見是消息靈通之人,實力不可小覷。


    猛虎在側,細思極恐,徐州鳴和眾大臣嚇得渾身癱軟,連忙磕頭,“臣等有罪,請聖上降罪。”


    宣武帝胸口劇烈起伏,顯然是怒氣未消,連抓著茶水的手都在顫抖,厲蒼旻第一個發現不對勁,疾步跑過去攙扶住他,往他身體注入了元力,“父皇,氣大傷身,您消消氣。”


    冷冽的元氣注入經脈,宣武帝渾身一震,滔天的怒火有了壓製的趨勢,他緊緊地抓住厲蒼旻的手,雙目含淚,像是瞬間蒼老了十多歲一般疲憊不堪,“旻兒,朕對不起你和母後,都是朕沒用。”


    地下跪著的大臣們很不挖個坑鑽進去,情願被悶死也不敢聽到這番話。然而他們不敢動,被動地聽著秦王特有的冷冽嗓音說道,“父皇,這不是您的錯。”


    厲蒼旻知道,父皇暴怒的真正原因並非那個收買的禦醫,而是因為母後靈藥失竊,害她身體變差這一事實。母後隻剩半年壽命已經成為他沉重的包袱,如今隻是恰好爆發出來而已。


    斂去眼中一閃而逝的陰鬱,他輕聲說道,“罪魁禍首乃鄭華平為首的六人,若非他們隱瞞不報,母後……”


    最後的話他沒有說完,禦書房裏跪滿了大臣,皇後的健康狀況不宜泄露。


    但宣武帝已經明白了,當初得知靈藥可以調理皇後身體時他有多高興,此時就有多憤怒,眼珠子充血般赤紅,“傳朕旨意,李平陽窺伺君側,勾結逆賊偷盜靈藥,欺君枉上,大逆不道,誅九族。鄭華平為首六人欺上瞞下,伐害皇後鳳體,罪無可赦,滿門抄斬。禦醫院所屬禦醫知情不報,狼狽為奸,一概抄家流放,子子孫孫皆不得為官,無詔不得踏入京城半步。”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臣等遵旨,聖上萬歲萬歲王萬歲!”


    禦書房的大臣們領旨退下,擬旨的擬旨,抄家的抄家,滿京城都被這架勢嚇得膽戰心驚,生怕禍及幾身,府中大門緊閉,聽著外邊經久不息的馬蹄聲和哭嚎聲徹響天地,這,注定是不平靜的一夜。


    第二日,繁榮昌盛的京城難得的清冷寂靜,連行人都沒有了,各府也不敢走動,直到風頭散去,各種小道消息亂飛,大家才知道那夜真相。


    哪個這麽大膽竟敢大逆不道?


    然而幕後黑手依舊在查,一直沒有定論,這一場變故中最大的得益者當屬太醫院了,禦醫院禦醫被清空,一時難以為繼,於是太醫院諸位太醫審核了家世清白之後,集體升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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