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無聽到她要向哪邊去?


    我聽說是往湖西,先去的江陰。


    往湖西——我們可說是準備向那邊再查訪一下,搭船同去。夏錚道。


    我們三人一起往那裏,我怕林姑娘心生懷疑,上岸之後,必不肯去見慕容荇。淩厲道。不如我跟廣寒,今天先去江陰,在那裏接應。江陰總共兩家客棧,我料想若慕容荇在那裏,林姑娘帶人必故意與之錯開,不住同一家。今日我們先去查訪查訪,莊主隻消跟著他們在其中一家客棧歇息,我們會覓機來找你。


    那事不宜遲,淩大哥,我們快去告訴薑夫人今天要走,否則萬一他們先來通知了我們林姑娘要出發的事情,再開口可就大是被動了。邱廣寒道。


    那壁廂夏錚聽兩人如此說,也便不再多言,隻道,廣寒,淩公子,那一路小心。


    淩厲點點頭。這個時候他並沒料到“一路小心”這四個字,會是如此實際。


    兩人告辭出行,並沒有太大的驚奇,隻是薑菲略略有些不舍,拉著邱廣寒,要謝她昨日陪自己說了那許久的話,再添了一句說,若查訪到兇手,一定要告知她雲雲。當下便派一名寨眾操船,送二人往西而行。


    靠近陸地,岸邊水波亂漾,小船略略起伏,漂漂浮浮,一點一點往前移動。這壁廂原來為避普通船客碼頭,暫停靠在一處稍遠荒嶺,岸上多是帶刺灌木和常青之樹。遠遠望去,倒是很有生機。


    離得湖岸尚有二十餘丈,淩、邱二人已立起身來,準備上岸。暗沉色的波麵忽有金光一閃,似是這日的好天氣耀了水波,盡引粼光點點,煞是好看——邱廣寒隻牽著淩厲的手,卻不料他手一緊,忽地向她一倚。


    小心!!


    說時遲那時快,“奪奪”兩支精鋼鑄就之箭已擦淩厲身側而過。釘於船舷。隨之而來的是錁錁一片聲響,數支箭又齊刷刷穿林而出,盡數射向他一人。船隻狹小,又兼有邱廣寒與那操船寨眾,實也無處可避,隻聽那寨眾大喊道,危險,下水!就近扯了邱廣寒,便向水中跳去。淩厲眼見這數箭已鋪天而至,避無可避。隻得也翻身一躍,遁入水中。


    隆冬時分,湖水冰冷刺骨。淩厲甫一下水,便覺手足頓僵,幾難動彈,忙屏息凝神,胸中真力微微散入四肢,這才自如些,卻不防那冷箭竟透水而來。他一個急避。恍惚中看到一個人影竟已掠至所棄之船上,有心想鑿船拖其下水,卻知水寨之船亦不可隨意破壞,隻見那人影猶自張弓搭箭,他隻得再向下潛,另一手便想去抓邱廣寒。


    邱廣寒並不怕冷,水性也熟。卻擔憂淩厲抵不住這寒氣。見淩厲伸手而來,便拉住了他,心道躲在水下畢竟不是辦法。這人箭箭都是衝著淩厲,並不欲傷及他人。想是雇來的殺手,尤其規矩。當下咬一咬牙,突地放脫了淩厲,蹬水而出。


    那人正自瞄準淩厲,卻不料邊上水響,邱廣寒已爬上船來,轉身以對,隻見這女子渾身透濕,手無寸鐵,卻對自己瞪目而視。


    邱廣寒也看清了此人容貌:這一身黑衣之人既高且瘦,半放下的弓足有四尺之長,兩支閃著藍光的精鋼長箭本是將發未發,此刻卻已被他握在手中。她心中也自有些害怕,不敢便過去,隻道,就是你暗箭傷人吧?誰派你來的?


    背後忽然也水響,卻是淩厲已竄水而出。他如何能瞧著邱廣寒一人上岸麵對如此兇神惡煞,自是來不及多想,那長劍帶著水珠,便向那人後背削去。


    那人當然早有提防,身形一轉,精鋼長劍已擋下這一擊。淩厲但覺身上一震,心中也自一震——不料此人僅憑一支細細的箭,就輕易化解了自己的一削。邱廣寒卻又大急,心知淩厲自水中上來,叫風一吹,這劇冷早耗去他不少體力,動作也必大打折扣。果然他顯出了幾分僵硬之態,在這小小的船上,這近身之戰中,竟敵不過那擅長遠攻的一對弓箭。


    她暗暗著急,自那船舷邊上,悄悄拔下一支箭來。那箭看似不起眼,拿在手中竟沉重異常。她學過劍法,因此便以箭為劍,看準黑衣人背心向他刺去,誰料那兩人近身之鬥刃風竟極為鋒利,她人方接近,右手竟被一股勁力一震,叭地鬆手,手背被刮出道血痕來。


    廣寒你別動!淩厲分神喊道。邱廣寒這才知並非淩厲一身水才戰不過此人,實是此人厲害非常。怎麽現下遇到的殺手,都一個比一個厲害?她暗暗心驚。那黑衣人似也分神迴頭瞥了她一眼,眉目竟含輕謔。邱廣寒著急間,船尾一動,那寨眾也爬上船來。邱廣寒忙叫他快快將船靠上岸邊,心道若不是此人對手,總也好逃走吧。誰知船漿竟是被箭射裂,那船被水波一推一推,反倒離岸越來越遠了。


    看來我不該上船來。我不上來,淩大哥也就不會上來了——我們潛得深一些,我掩護著他,便可去岸邊——現在離岸遠了,那人若不會水,船又壞了,他也追不來;若他會水,下了水他那麽沉的兵器可使不出來,更不要說遠射了。


    思及此處她又一咬牙,喊道,淩大哥,我們再下去!


    淩厲瞧到她,點點頭道好,迴身便往水中躍。邱廣寒身形靈活,早遊至他身邊,這才見他身後竟暈開一路淺紅,驚異道,你受傷了?卻忘了在水中,這聲音隻是咕嚕咕嚕地吞滅了。


    淩厲點點頭,表情似有幾分痛楚。原來方才他迴身躍水之時,終於被那黑衣人的箭尖勾到,劃破了肩後。這傷平日裏固然不算什麽,但在這般薄冰尚未全化的初晨的水裏,他隻覺渾身力氣都散了,牙齒打抖,嘴唇發白,唯一剩下的隻是盡力遊向岸邊。


    那人呢?邱廣寒向後望。他似仍在船上,但並不追擊。她便抱住淩厲,用她那並不溫暖,也並不有力的身體,護著他遊向岸邊。(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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