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貫魚之所以扮作凡人,就是聽了兩個趕車的說什麽修士祭龍神,且她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這裏有無高階修士出入。


    再如原先那樣以修士身份冒然出現,不定會遇到什麽。


    她這裏一臉緊張,慌忙蓋好背簍:「家裏沒人。」


    老者擺擺手,讓那大聲驚唿的人讓開,上前問:「孩子五歲了嗎?」


    沈貫魚連忙搖頭,還把蓋子開一點讓他看。


    老者輕輕點頭:「不妨事,這麽小的孩子,城裏的仙師不要。」


    「阿爺,您病沒好,先顧著自己吧。」之前扶他的年輕人,過來拖人坐到包袱上。


    老者:「她婦道人家不懂,不要嚇她。」又對沈貫魚道:「仙師尋找到有仙根的靈童,那也不是誰都有資格去侍奉龍神的。


    更多的,是會留在仙山做仙人,長生不老。」


    其他幾人聽他說完,都輕歎著到外頭或撿柴或打水去了。


    年輕人也瞪了眼沈貫魚才出去。


    沈貫魚向老者連連點頭,伸頭問道:「我家在山裏,不曉得外麵太多事。


    打記事起,村裏沒人選上靈童。都快不記得祭神龍的規矩了。」


    老者喘氣不太粗後,道:「咱們蒼龍國和北邊的巴山國,還有西邊的離水國,隻所以能在這片土地上生活,靠得就是龍神護佑。」


    沈貫魚看老者喘的厲害,就把手伸進背簍,心念一動取出兩個梨。


    一個給小女娃娃:「吃吧。」


    又拿另一個走到這老者邊,「大爺,山裏的野梨,止喘生津,您嚐嚐。」


    「這不行,不行。」老者推拒,他知道鄉民的苦,攢個東西到城裏換糧不易。


    沈貫魚幹脆用力掰開,遞上一半道:「山上的,不金貴。」


    老者看她自己咬了一口,謝過接下,一口下去立時覺得口齒生津,再一口,自己的喘不上的氣也順了,「這?好東西呀。」


    當然好了,這是敖羨種在象準峰上的凡間鴨梨,雖然不入品,但沾了靈氣堪比凡界良藥。


    看見撿柴的年輕人迴來,沈貫魚把背簍拉近,又借機放出兩個取出給老者:「一會兒大夥兒分著吃。」


    老者會意,遞給進來的孫子道:「柱子,和你叔他們分了吃,幫你這位嬸子也撿些,出門在外都不容易。」


    年輕人看看沈貫魚,再看看阿爺熱情的樣子,道:「我不吃,給阿爺留著。」


    老者硬塞過去,還咬了自己那塊道:「別吃獨食兒。」


    年輕人嘟嚷著出去,老者笑道:「年輕,傻。」


    沈貫魚搖頭:「他是孝順您。」


    老者笑的更濃,「來來來,給你講講這傳說。」


    沈貫魚當然洗耳恭聽,且悄悄聚在手裏一團靈氣,慢慢打到老者身上,幫他疏通唿吸。


    老者唿吸順暢了,以為是梨的功勞,連忙又咬了一口後,才道:「龍神護著一代代人,風調雨順的過著。


    三國吧,有時打仗打的太厲害了,那在龍灣仙山的仙人們,就會奉龍神令來調解。


    可是,」他吃完最後一口梨,壓低聲音道:「不知從哪個年月開始,祭神時除了奉上三牲貢品,還得送上十歲以上十八歲以下活著的仙人。」


    沈貫魚心下微凜,差不多處於煉氣中階到高階之間,這怕不是人禍吧?「仙人們,不反抗嗎?」


    「咋能不反?」老者又壓低幾許聲音,若不是沈貫魚耳力好,幾乎聽不見,「今天遇到飛出城門的仙人,就和龍灣仙山打了多少年。


    咱也不知道誰好誰壞,但是每十年一次,每國要奉上十二個仙人祭龍神。


    然後,仙山就派仙人下到縣城,每十年收一些靈童。


    有些人怕再見不到孩子,藏起來,可哪裏會瞞過仙人的眼。」


    沈貫魚也小聲問:「那些靈童,有迴來過家裏嗎?」


    「沒有。」老者望向門外,眼睛沒有聚焦:「我弟弟被帶走,就再也沒有迴來過。


    但是聽說有那京城府城的貴人們,他們的孩子迴來過。」


    沈貫魚垂眸,對上啃了滿臉梨水的小娃娃,道:「每十年十二個,那咱們縣城每次會被帶走多少?


    龍灣在哪兒?孩子們的爹娘不能去探望?」


    「不知道呢。」老者收迴目光,「仙人的事,不可再多說。」


    沈貫魚起身,向老者行了世俗凡禮:「謝您老指點。」


    老者擺擺手,出門迎上抱柴迴來的孫兒。


    又有人不斷來到破廟留宿,沈貫魚自然而然的被老者劃到自己一波人中。


    一行人總算在日落前,用帶的瓦罐煮了熱水就幹糧吃。


    沈貫魚也在老者的關照下,分得一些。


    及至後夜時分,假寐的她給老者彈入口中一顆培元丹。


    次日一早,又和他們一同入城。


    老者就醫前,給沈貫魚留了家裏的地名,說遇到難處可以尋他去,做為一族族長,他還是有點人脈的。


    對這個萍水相逢的老者,沈貫魚很尊敬,有些人的善,是刻在骨子裏的。


    她在城裏轉了一圈兒,除卻知道昨天死在城門口的,是住在衙後街的仙師,其他再無所獲。


    就連那些追黑衣女修的修士,都不見有人迴轉。


    縣城打聽不到更多,她就買了驢車,帶著個小娃娃向京城進發。


    路引什麽的,太簡單了,走一趟縣衙妥妥就到手。


    其實,她倒可以去找那個老四,用些幻術問問這究竟是哪裏。


    但考慮再三,她不打算找了,他們不過曾是煉氣小修,知道的不會太多。


    倒是留下小娃娃的黑衣女修和她的組織,可能知道的更詳盡。


    自己一直留在雲水縣城,那女修怕是不太好來。


    這不,自己離開縣城不過三天,黑衣女修就在半道等著了。


    小女娃娃扒著簍喊人:「姐姐。」


    沈貫魚停下驢車,想裝作害怕,卻不料女修道:「我是你女兒,我們一家三口到京城投親。」


    說完,就朝沈貫魚身上打了神識印記,「你到哪兒,我都會找到。


    路引拿來,我改一改。」


    沈貫魚幹脆顯露自己那晚取路引的武功修為,後期巔峰,她道:「仙人不覺帶我累贅?」


    她已經看出,女修受傷不輕,且身上的靈力完全凝滯,真動手不一定打得過一個先天期高手。


    女修窩進車廂,抱著小娃娃道:「我姓戰。」


    沈貫魚丟下鞭子,運足內力彈飛十丈,聽到小女娃大喊「婆,婆。」


    她半點也沒迴頭的打算,因為她神識裏,已經看到乘樹葉飛行靈器的修士,正在幾裏外向驢車飛來。


    沈貫魚主動迎上,一個照麵就將那修士打昏,綁在捆仙繩裏到了無人荒山。


    她搜了修士的儲物袋,裏麵沒有玉簡,隻有獸皮作記事本。


    翻找後,仍然不知道自己在什麽地方。


    她又試一次搜魂術,發現還是不行的同時,神魂又被電擊一迴。


    沈貫魚隻好用幻術,催眠修士:「這是靈界什麽地方?」


    修士悠悠轉醒,迷迷糊糊道:「東海又東的離靈大陸。」


    「失落


    的大陸。」沈貫魚想到靈界的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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