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琴這才一收笑容,抬起眉毛,表情很是誇張:“沒,沒有呀?”


    明湛說:“你還想隱瞞?”


    “噢。沒有,沒有的事。”秦琴嘴角飛快抽搐了一下,道,“對了,是這樣的。下個月初八是陳冰陳大人千金大婚的日子。我要去喝喜酒。”


    明湛道:“這些小事,你來處理就好了。”


    仍舊是充滿疑惑地,看了秦琴一眼:“你真的沒事?”


    “真的!我發誓!”秦琴很認真地舉起三個手指。


    明湛這才罷了。


    吃過了晚飯,秦琴在臥室裏,哼著歌兒,寫著自己的計劃表。這是她的習慣,每一件事情都按照計劃來進行。偶爾有打破的,也有個心理預期。


    活了兩輩子,這個習慣讓她從弱小到強大,無往而不利。


    也不是說聽到腳步聲或者感受到什麽,就是背脊上的汗毛,無意識地根根直立。秦琴頭也不迴地,說:“進來要敲門哦。”


    明湛剛洗完澡,身上濕漉漉的,柔軟的小衣貼身穿著,從房門走向她。路過的地方,仿佛也攪起了一池春水。人穿得很撩,一開口,就是辦事人口吻:“我……明天不能和你一起迴家了。”


    秦琴手腕空懸,筆鋒凝在半空:“哈?”


    “有點事情要立刻去辦。”明湛道,“沒法和你迴去了。如果這邊騰的出手的話,會去一下子木齋看看。”


    秦琴眼珠子一轉,迴過頭來,直視明湛:“你該不會在京畿帶了些不該帶的命令迴來吧?”


    明湛眼底閃過一抹訝異,隻不過一閃而過。


    秦琴心裏突突跳,試探著問:“比如說,給某些皇子辦事?”


    聽聞,如今太子雖未及冠,然而羽翼已成。朝中大臣,超過半數與東宮來往密切。自然也就包括了——時金川。


    但,又當今皇後乃是繼後,元後早逝,繼後自己也有一名七皇子。


    隨著七皇子日漸長大,朝中似乎又有了別的說法……兩邊下注的人,也不少。


    在京畿的這些日子來,秦琴冷眼旁觀,是看到了明湛身邊圍繞了好幾夥人的。她也納悶了,明湛官小職微,在一塊板磚掉下來就能砸死十個三品大員的京畿來說,可謂極其不起眼。


    為何這些人,一個一個地,都跟被吸鐵石吸過來似的?


    總不能個個都跟她那樣,看臉吧?


    嗯……


    這個理由倒是無條件成立的……


    明湛搖了搖頭:“你想什麽呢。怎麽會。如今皇上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幾個皇子雖都很優秀,然而年幼未成。後宮更是一片和諧。我不過是小小的督查院經曆,皇子什麽的,離我太遠。”


    他這麽說,不光沒有打消秦琴的疑惑,反而讓她越發狐疑。


    “奉命重整瓊州官場。底下自然有流程來走。我在此間不過起個督查之職。”明湛道,“還有就是要提防洛家再送人進來。”


    秦琴驚訝:“洛家的手,能伸那麽長麽?”


    明湛淡淡一笑:“洛家跟太子的奶娘家,是遞過帖子的。瓊州是窮地方,可瓊州的氣候產物,舉目神州,獨一無二。物以稀為貴,洛家手裏,頗有幾張好牌。”


    原以為洛家不過是個普通土財主,不料竟是深藏不露的地方豪強,秦琴頓時沉吟不語。


    “那幾個草包兒子……”


    她是不相信,洛明浦和洛明洋能翻出什麽風浪來的,明湛秒懂,說:“兒子草包,不代表老子草包。何況,洛家草包的也就隻有洛明洋一個。洛家,也不止是文州洛家這一支。”


    那是,秦琴跟洛明浦打過交道,這廝就跟毒蛇似的。要不是她機變,也沒法全身而退。


    隱約可以知道,明湛此間的兇險,雖不說如走鋼絲,也不遠了。


    秦琴道:“那……你小心點。”


    明湛點了點頭。


    看著他那張毫無瑕疵的臉,秦琴心頭一熱,伸手勾住了明湛脖子。貓似的眼神,紅唇微撅,頎長圓潤的身子仿佛成熟的蜜桃,輕輕一蹭,讓男人的目光倏爾變深。


    火光隻是在眼底一閃而過。


    他把吊在脖子上兩條蛇似的胳膊掰下來,“行啦,別頑皮了。迴去好好看看孩子們。秋官也寫了信給我,說他想我們了。”


    “秋官也有寫信給你啊?”秦琴很驚訝,她以為秦秋平隻和她親呢,這爺倆,看來秘密不少啊。


    明湛說:“那是自然的。他恰好這兩天旬休,昨天到了家了,你迴去見見他。”


    老母親角色瞬間上線,秦琴一臉慈愛:“好。”


    才點起來的火苗,瞬間澆滅。


    兩人假裝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明湛直接去了書房睡,春花很是擔憂:“老爺如今是官身了,夫人要想法子固寵才是。怎麽還分房睡……”


    朱府犯了事之後,全家被抄沒,幾個主子還算是保全了體麵,迴老家當土財主去了。底下的奴婢卻賣的賣,殺的殺,四處離散,下場淒慘。春花、春柳本是在府中不得重用,被朱知府送給明湛的,卻僥幸逃過一劫,如今對秦琴是忠心耿耿。


    秦琴聽著,覺得好笑,打了個嗬欠,懶洋洋的道:“別鬧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是我自己喜歡分房睡。”


    一個人睡覺,打橫打豎都可以,又不用跟人搶被子,多舒服啊!


    春花卻張大了嘴巴,越發震驚!


    秦琴哭笑不得,隻得轉移話題,把小椿拉過來,道:“春花,春柳,你們兩個好好教導小椿。這是個苦命孩子,沒了爹娘,自賣為奴。以後你們就當姐妹處吧。”


    春花、春柳自是答應了。


    ……


    靠海村裏,村民正在一年裏最忙碌的季節。


    秋收過後,打穀揚場,要把曬幹了的穀子顆粒歸倉。


    大海裏的魚兒也肥得咬腳,趁著天氣晴朗,船丁們掐著潮水,無論日夜,乘風破浪的外出,打迴魚滿艙。除了曬幹存儲起來自己吃之外,其餘的全都一上魚碼頭就被各魚行酒樓一搶而空。


    打掉了漁霸,現在魚碼頭捏在官府手中,儼然成了文州府的聚寶盤。


    官與民讓利,民與官獲利,此為雙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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