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說:“我聽說,李壹珩婚後就要離開靠海村了。他那個大腿洛三爺中了舉人,立刻補了個府衙裏的缺,不日就要赴任了。他要跟著去做個幕僚,謀個前程。”


    秦琴一愣,問:“什麽時候走?”


    秦族長道:“今天秦瑟瑟前腳迴門,後腳就有人見到李老寡在收拾行李,怕就是這一兩天了。”


    秦琴當即一拍牛屁股,“走!”


    她要拿迴屬於自己的東西!


    秦琴直奔二房家裏,趕到門口的時候,正好看到秦二梁送秦瑟瑟和李壹珩出門,酒臭味隔三丈都聞得到。


    “秦二梁!”秦琴也不客氣,對秦二梁直接喊起了名字,“我來找你要迴我爹留下的地!”


    她的聲音震耳欲聾,秦二梁搖了搖頭,眼瞅著酒就醒了好些。


    秦琴橫刀立馬,站在門前:“我爹臨死之前留下了二十畝地,趕緊把地契還給我!”


    秦二梁眼珠子一轉,撇著嘴道:“我才不知道你說什麽!”


    秦琴擰眉:“這話可是你自己告訴我的。怎麽,現在耍無賴了?”


    秦二梁桀桀笑:“是嗎?我怎麽都不記得了?有人聽到麽?沒有吧?沒有人聽到的事情,光憑你空口白牙的說,怎麽能夠相信?”


    這秦二梁,臉皮也夠厚的。


    都把秦琴給氣笑了。


    跟在秦二梁身後,李壹珩也是皺眉翻白眼的,撇著嘴:“秦琴,你今天不遵禮數,來參加你妹子的迴門宴也就罷了。還過來無事生非,你真以為你夠蠻橫就有理了是不?”


    秦琴才懶得理會他,伸手,直接對秦二梁道:“地契——”


    秦二梁“啪”的一巴掌,重重的把秦琴的手打了下去,尖叫著道:“什麽地契屋契的,我才不知道你說什麽!我哥死的時候,知道你不爭氣,早就把所有東西都交給我了!”


    忽然之間,又看臭蟲似的,輕蔑地看著秦琴,冷笑:“區區一個絕戶獨生女,賠錢貨,論理,也不能把我們秦家的東西交到你手上!”


    “誰知道到時候會不會便宜了明湛那個野男人?”


    秦琴的火氣“噌”的就上來了,“絕戶?我是死了還是咋地?我爹死了,你有給他上過一次香麽?你就好意思腆那麽大個臉拿走他的地!”


    秦二梁道:“上不上香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男人!”


    一瞥眼,看到了族長,道:“族長,那可是你判給我的。你可不要說話不算話吧?”


    秦族長跺腳道:“那時候傻丫瘋瘋癲癲的,我信了你的屁話,把秦大朗的地契交給你了。可當時你跟我說的,是你代為保管,等秦秋平懂事了就還給他!跟現在是兩迴事嘞!”


    秦二梁梗著脖子道:“對呀,那秦秋平呢?秦秋平在哪裏?”


    秦秋平……秦秋平還在書院裏呢。


    他中了小三元之後,不驕不躁,而是立刻投入準備到新一輪念書去了。在山長跟和子辰師兄的建議下,秦秋平決定放棄明年春闈,轉而準備迎接四年後的那次考試。到時候他十八歲,正是體力腦力的巔峰期。


    但,因為底子薄弱,秦秋平一刻不敢放鬆,就連飲宴應酬都推了,直接躲進了明鏡書院裏念書。


    秦琴也不可能為了這件事耽擱兒子的大事!


    她黑著臉,說:“那你是一定不樂意交出來了?”


    秦二梁拖長聲音:“交?交什麽交?得有這迴事才交啊!”


    秦琴甩臉就走:“行。那我們公堂上見。”


    這一言不合的,怎麽就上公堂了呢!


    有人在旁邊好心提醒:“秦二梁,你莫要起這個貪心了!你是上迴喝多了躺家裏沒看到,縣太爺來我們村子裏視察糖坊,直接把明湛放身邊來聊天的!”


    秦二梁一驚,他整日酗酒,醉的時候多,醒的時候少,確實不怎麽知道這迴事。


    隻是還不信!


    冷笑著說:“自古以來,家產傳男不傳女,她跑遍天下也是這麽個道理。有本事就去縣太爺跟前敲鼓喊冤去!”


    想起李壹珩背地裏教自己的話,秦二梁越說,越覺得有恃無恐,腰杆子越直,“我可是你實打實的二叔!晚輩告長輩,必先吃二十棍殺威棒,你再皮實,倒是能受得了那幾十棍殺威棒不能?”


    “秦琴,你別打算嚇老子,老子嚇大的!”


    秦琴點了點頭,道:“行。那就別怪我了。”


    她抬起臉,對族長道:“族長,您是公正人,我這邊還是想請您做個見證!”


    秦族長道:“我自是秉公辦理。”


    這時消息傳開了,已迴到家裏準備歇息的村民聽說秦二梁家鬧起了二十畝地的官司,端著飯碗就從各家各戶跑過來瞧熱鬧。


    秦琴親自套上牛車,英姿颯爽的坐了上去,道:“走。我們去找縣太爺去!”


    李壹珩見勢不妙,拉著秦瑟瑟的手,低聲對秦二梁道:“嶽父,我們先走了。”


    秦二梁微微點頭,道:“行。去吧。這兒有嶽父頂著!”


    李壹珩拉著秦瑟瑟,趁著人多,一溜煙的跑了。


    秦琴也不追趕,任由他去遠,自己坐在牛車上,斜眼看秦二梁:“二叔,你是跟我一起走呢,還是你留在此地等我,等我通知了衙差大人們來拿人?”


    一邊說,一邊從懷裏拿出一張寫好的狀紙,笑吟吟的說:“本朝律例,狀紙一遞上去,被告必須上公堂應訴,如果有缺席,即殺威棒伺候。你自個兒決定嘍?”


    秦二梁也沒想到秦琴竟然連狀紙都寫好了,那是早就有備而來啊!他恨毒了秦琴,又想著地契已經給了李壹珩兩口子,等他們一走,李壹珩和秦瑟瑟後腳出發。等入了洛府,那就是一切萬事大吉了。


    這麽一捋思路,秦二梁也不慌了,很是沉著地說:“秦琴,你這是為所欲為得太久了!今天叔叔我就給你點教訓,好讓你知道鹽打哪兒鹹,醋打哪兒酸!”


    ……


    前腳秦琴、秦二梁、秦族長鬧哄哄的離開了靠海村。


    等到看熱鬧的村民散去,三道黑影靜悄悄的繞著路,從村後小道裏離開。順順當當地到了三岔路口,一輛馬車早就候在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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