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秦大朗留下的隻言片語中,秦琴是聽過山蘭村的名字的,因盛產一種奇特的稻米“山蘭稻”而得名。那個村子更加靠近百花嶺一點,是個靠山吃山的地方,難怪村民燒荒也能燒出蟲沉樹兜子來。


    都是大方爽朗不拘小節的人,秦琴當即就和瞿素清姐弟相稱。


    瞿素清收了銀子,迴頭領著兄弟們把李壹珩胖揍了一頓,這才帶著五千兩銀票揚長而去。鬧了這麽一場,全村人都知道李壹珩賭木頭還不認賬,招來一場橫禍。


    也就是半天不到的功夫,李壹珩的名聲就臭了大街。


    秀才又怎麽樣?


    染上賭博惡習,就不怎麽樣!


    一覺睡醒,秦瑟瑟就從人人羨慕的秀才娘子,變成了人人嘲笑的賭鬼娘子。她對龍氏又哭又鬧,“娘,不行,我要退婚!我受不了!”


    龍氏也很氣惱,緊緊摟著女兒,心疼道:“別哭了。誰知道男人進城就學壞呢……但是退婚……”


    她舍不得。


    這兩個月,她們家沒少在李壹珩手裏拿銀子。明知道李壹珩手裏的銀子來路可疑,卻是從來沒有多問一句,花得也是心安理得。


    看到她在躊躇,秦瑟瑟哭得更可憐了,捂著臉,渾身發抖:“我好命苦,當初那麽多好男人排著隊讓我選,最後卻落到個賭鬼手裏!我有一百兩銀子做嫁妝,我才不信我嫁不掉!”


    龍氏一聽,心疼了:“不是有二百兩銀子的麽?怎麽這會兒就剩下一百了?一定是你花掉了,不行,娘就說了,年輕人手指縫寬,留不住財,交給娘,娘給你保管!”


    “哎呀,娘。你就別岔開話題了!”秦瑟瑟一巴掌打開要往她懷裏掏錢的龍氏,繼續捂臉,“我現在要被人笑死了,我要退親!我不要嫁給賭鬼!”


    母女倆正鬧著,喝得醉醺醺的秦二梁走了進來,正好聽見秦瑟瑟最後那句話,衝上來狠狠打了秦瑟瑟一耳光:“臭丫頭!退什麽親?”


    秦瑟瑟被打蒙了,淚眼朦朧地抬起下巴:“爹,你打我!”


    秦二梁在外麵被人嘲笑了一頓,現在心裏正不痛快,迴到家裏還看到秦瑟瑟鬧事。他惱火道:“人家李壹珩好歹是秀才,別說是賭鬼,就算是五毒俱全的,你也得捏著鼻子嫁了!我們家好不容易出來個秀才娘子,你偏生眼空心大,鬧幺蛾子!”


    門外,傳來李壹珩哀哀的求告:“嶽父,嶽母……瑟瑟在家嗎?”


    秦二梁威脅地瞪了秦瑟瑟和龍氏一眼,這才揚聲道:“在呢!”


    進門先行禮,還是折腰大禮。


    抱著雙臂,斜簽著身子,龍氏冷漠道:“還沒有正式成親呢,別亂叫啊!”


    堅持著繞到龍氏跟前,再三行了幾個大禮,李壹珩道:“我們已經過了小定,稱唿一聲嶽母,不逾禮節。我知道,最近鬧出了許多風波,讓嶽父嶽母,還有瑟瑟難堪了。”


    除了秦二梁一疊連聲的“胡說”之外,龍氏和秦瑟瑟的反應都不咋地。


    李壹珩道:“那是因為春闈在即,有人故意刁難我,想讓我考不成試。所以惡意中傷我!嶽父,嶽母,請你們千萬不要被外麵的流言蜚語困擾!”


    龍氏冷笑:“珩兒,你說得倒是輕巧。現在外頭鬧得一鍋粥似的,我們瑟瑟花一般的人兒,被折騰得人都憔悴了。為了你,生受了這許多委屈,這筆賬你怎麽算?”


    李壹珩愧疚道:“是我的不是……所以這兒五十兩銀子,是我近日抄書和販賣手串所得。嶽父嶽母去買點好吃的,也給瑟瑟抓兩副安神定驚的方子,好生養養……”


    有銀子可以收,龍氏的臉色頓時和緩了許多。秦瑟瑟的眉梢眼角也鬆弛下來,有了笑模樣,在父母麵前仍舊假裝一下,不說話。秦二梁最開心,高聲嚷道:“女婿,我就說你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的!果然是我們家的好女婿啊!來來來,嶽父和你去整兩盅!”


    “老大家的呢?躲哪兒挺屍去了!不見姑爺來了麽?麻溜利索的做飯、熱酒!”


    龍氏和秦二梁一起大喊,把才從冷水地裏洗完一大家子衣服出來的兒媳婦又喚去了做飯。可憐那老實孩子,在這家裏竟是如同牛馬一般。


    酒足飯飽,李壹珩舌頭都大了,對著秦二梁,舉著三隻手指頭發誓:“我、我、我對瑟瑟,情比金堅,天地可鑒!再給我一些時間,等我高中春闈,自然風光大辦婚事。讓她做個官太太!”


    秦二梁也摟著李壹珩肩膀,大著舌頭道:“我、我閨女嬌慣,你、你多擔待點。最、最要緊是別忘記了你嶽父……就、就上次那種花船,啥、啥時候再帶、帶你嶽父去逛、逛……”


    “等、等過年……掙、掙著了銀子……”


    原來李壹珩為了討好秦二梁,帶他逛窯子去了。盡管去的隻是比較低檔次的遊艇花船,也就是那種姑娘在船頭坐,看中了給銀子就能唱曲兒,再多給一點就愛幹啥幹啥的那種。也足夠讓秦二梁神魂顛倒……自然不樂意跟李壹珩解除婚事。


    別人是嶽母看女婿,口水滴滴涕。到了秦二梁身上,那是嶽父看女婿,越看越金貴。


    李壹珩好不容易哄好了秦瑟瑟一家子,把親事給保住了。從秦瑟瑟家裏出來,卻是已經月上枝頭,天色已晚。他喝多了,扶著牆根一路走一路吐,不知不覺地,頭頂陰影籠罩。


    朦朧著醉眼抬起頭來,映入眼簾的,是粉牆玄瓦,飛簷掛著銅鈴,叮叮咚咚;高牆繞著鐵鎖,門獸威嚴。李壹珩發愣地看著秦琴家氣派的大房子,不禁自慚形穢,吐了口唾沫:“水性楊花的賤人,始亂終棄的女人……”


    如果這時候秦琴還是愛戀著他,何至於落到如此狼狽田地?


    越想越不甘,偏生這時,牆內傳來秦琴的嬉笑聲:“阿湛,幫我去燒熱水。”


    明湛的聲音:“早就燒好了,你要的草藥也泡上了。”


    “辛苦你啦!”秦琴神采飛揚的道,“我給你準備了夜宵,就熱在桌角的紅泥爐子裏,是你喜歡的冰糖燉秋梨。記得要喝完哦!”


    “好。”


    夫唱婦隨,顯然感情和睦,李壹珩心裏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甜酸苦辣什麽滋味都有。


    站在秦琴家門口,他賭咒發誓,氣惱不已:“秦琴,終有一天,我要你這賤人來到我身邊,跪著伺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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