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無目地地瞥了一眼窗戶外麵,秦琴說:“災區裏頭,災民們的膽子應該已是被連日驚嚇,變得膽小無比。但有句老話說,越受驚嚇的貓越容易撓人,已經繃緊到極點了的人,再見著兩個帶武器的人護著個車子,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過激的反應……輕則騷亂躲避踐踏,重則記在眼裏心裏上門搶劫……都是無事生禍端,沒必要。”


    明湛假裝失落:“傻丫,你說話這麽冷靜,好像個男人。我這是娶了個男人做老婆麽?”


    秦琴勾了他一眼:“你別搞錯了哈,你是入贅的。所以,你是嫁了個男人做老公。不虧。”


    什麽不虧?


    虧得很!


    明湛說:“你啊你啊……”


    眉梢眼底,全是笑意。


    把明湛打發去洗澡,小椿來伺候秦琴更衣,問:“夫人,你總是對湛爺嬉笑怒罵的。就不怕別的女人把他搶了去啊?”


    看到小椿那一臉擔心的樣子,秦琴道:“不擔心啊。我擔心什麽?”


    小椿道:“可是,女人沒有了男人,那怎麽行呢?那時候我爹把我娘趕出家門,我娘哭了好久……她也曾經硬氣過,想要靠自己活下去。但無論是去當浣衣婦,還是做小買賣,總是有人欺負她。別的人能給二十文工錢,隻給她十文。她去理論,東家就說,誰讓她有個拖油瓶,成天各種事兒。她就隻好忍氣吞聲。沒多久,就被磋磨死了。”


    小椿一番話,把秦琴說沉默了。


    未知他人苦,莫說他人過。秦琴想了想,說:“你娘有你娘的苦處。但,我不會讓自己吃苦。小椿啊,你要記住,不是越能吃苦的人才會幸福的。‘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會吃苦的人會越來越吃苦,愛銀錢的人會越來越有錢,擁有愛的人會越來越多人喜愛。”


    小椿似懂非懂的。


    她來到秦琴身邊這幾年,長大了許多,來了初潮,長了個子,臉麵也長開了,蓮萼一般。


    走出去,也有人尊稱她一聲“姑娘”了。


    但兒時吃過的苦仍舊沒法在她身上徹底洗去,她始終帶了幾分自卑,還影響了她的腦子,讓她笨笨的。也因此,春花、春柳都能夠獨當一麵了,她始終還是秦琴屋裏的小丫鬟。


    秦琴見她呆立著,也沒有說什麽,自己迴轉身去,把耳環解了下來,放迴匣子裏,說:“明天開始,就這些首飾都收起來吧。我帶對小銀針就行。頭上……纏個絨花頭巾就好了。”


    小椿說是。


    ……


    秦琴這麽做是有原因的,第二天,就正式踏入殷州地界了,萬事低調的好。


    次日一大早,盧縣的縣令親自來相送,把二人送出了盧縣縣城。那個縣令一看就是老實人,眉頭因經常皺著,呈現出自然的深深的“川”字紋。打開城門,外麵密密層層的,全都是破棚子,地窩子,麻木的災民好像無數蠕蟲,在當中艱難度日。


    大道旁的幾個粥棚前麵,排著一眼望不到頭的隊伍,烏央烏央的。


    觸目驚心!


    秦琴駭然,悄聲問明湛:“怎麽會這樣?!殷州裏頭,活不下去了嗎?!”


    不料這話,被盧縣縣令聽去了,他說:“不是。其實殷州地裏,甚至還有沒來得及割下的糧食。這些人為了逃命,連地裏的穀子都不要了啊。”


    秦琴大吃一驚,連男女避嫌都給忘了:“為什麽?!”


    盧縣縣令說:“都怕死啊。那黃河河水,漲得那麽老高。個頭兒高點的,都能伸腿下去洗腳了!這麽厲害的洪水,萬一決堤了,沒有人能躲得過的啊!”


    秦琴不吱聲了,垂下眼睛,心裏變得沉甸甸的。


    明湛跟盧縣縣令握了握手,說:“既然大人事多,就不勞煩相送了。請留步吧。我們自己走就行。”


    盧縣縣令隻覺得掌心多了一物,心裏納悶忐忑,不知端底,隻做沒事人一般攏了,道:“大人平易近人,體恤下官。下官感激涕零,銘記於心。”


    夫婦二人不再多話,迴身上車,為了安全,連小椿都帶到了車上,不讓她拋頭露麵了。天衡親自趕車,離開了盧縣。


    盧縣縣令目送那馬車離開,歎了口氣,旁邊的師爺道:“大人,這位明湛大人官聲甚好,聽聞還是太子身邊的紅人。沒準,能治住那位胡作非為……”


    盧縣縣令一個眼刀飛過去,師爺頓時一窒,又改了話題:“他給我們留下的十匹蜀錦、百斤黃金,您看是不是立刻帶到隔壁去,換成糙米粗麵和粗布、棉花,這風涼颼颼的,馬上又要一波霜凍來了。這天氣一冷,鄰縣的東西可就貴了。”


    今年豫州的行市價,一匹蜀錦可以換八十匹顏色粗布或者一百二十匹白粗布。一兩黃金兌十二兩白銀,一兩白銀兌換一千個銅錢。這兩日天氣暖了些,二十個銅錢能換一鬥糙米。如果天氣一冷,那麽米糧都會坐地起價,到時候最起碼要漲價百分之二十以上。


    這師爺是紹興來的,跟了縣令好多年,各種數口張口就來,深得縣令信任。縣令點點頭,道:“去吧。下午就去,你親自拿著令牌,帶人去。去之前,記得召集城裏的富戶,讓他們也出一出血。到了豫州,別買精細東西,什麽便宜換什麽,隻管量大就行……希望我們的粥棚,能多頂幾天。”


    師爺道:“是。”


    袖子裏硬邦邦的,硌手,盧縣縣令把那物件放到掌心一看,主仆二人都驚訝了:“這是……”


    一枚印著“禦”字的小小令牌!!


    “老爺,這是……”師爺的眼珠子都突了出來,恨不能粘在那令牌上!!


    盧縣縣令費勁地咽了口唾沫:“這是傳說中,能直接進京麵聖,禦前陳情的禦前令!這是一枚黑鐵令,隻用一次便即收迴。這是……救命符啊……為什麽明大人要給我?”


    他隻是一名小小的縣令,並且什麽都沒做,甚至,隻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大人。


    為什麽他會把多少上峰老爺們打破了頭,削尖了腦袋都得不到的覲見皇上的機會給了自己?!


    還是白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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