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覺不覺得荷姐兒有心事?」秦氏看了新德澤一眼,和他說話。


    新德澤一愣,「有嗎?我看她一直笑容滿麵的……」


    秦氏歎口氣,不知道怎麽和丈夫解釋。女孩兒是從她肚子裏爬出來的,有什麽風吹草動的她總是能第一個體會到,也更擔憂些。


    母女連心啊。


    新德澤對現狀倒是挺滿意的,女婿如今是內閣首輔,他也跟著沾了不少光。別的先不說,就隻衙門裏和各位同僚的相處就和諧的很,大家看待他那是熱情有加。


    馬車內。


    新荷微閉著眼睛,倚靠在顧望舒的肩頭。


    她一直在想趙淵的話,心裏隱約有個想法。假設四叔父母的死因真和外祖父一家有關,那為何在前世時全家滅門的是新家?還是說有別的什麽隱情?


    和四叔相處的時間久了,他的脾氣她也能摸出個一二。四叔是那種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性子……祖父養他約十年之久,就算祖母對他再怎麽百般刁難,他也不可能因為這樣就滅了新家滿門……除非,這中間發生過什麽讓四叔覺得不可饒恕的事情。


    到底,是什麽呢?


    新荷驀地想起一件事,她剛懷孕之初迴新府去看望生病的祖母……祖母也說了和趙淵類似的話。讓她在四叔這裏留個心眼。


    也就是說,祖母很有可能也知道些什麽隱情。


    她心裏不舒服的同時也很好奇,到底是什麽事情呢,四叔竟然連她也隱瞞著。


    一切的疑問像團亂麻一樣,繞的新荷頭都大了。


    她常常告誡自己,夫妻之間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可是,他這樣做……她還要相信他嗎?


    馬車很快就停在了顧宅大門口。


    顧望舒扶著新荷走下來,往「秋水居」去。小妻子一路上連一句話都沒有說,這不是她的性格,他心裏有些不安。


    「四叔,我先去衝個澡,今天累壞了……」一到西次間,新荷便去八仙立櫃選換洗的衣服。


    顧望舒擺手,讓丫頭們都下去,低聲道:「我們一起。」


    新荷微怔,搖搖頭:「不了,讓丫頭們服侍吧……你今天也累了。」她喚了碧藍進來。


    顧望舒本身就是個很敏感的人,新荷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常讓他很快就感覺到發生過什麽事情……而且是在他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


    夜已經深了,似圓非圓的月亮掛在空中,散發著耀眼的潔白光輝。


    顧望舒獨自站了一會,轉身去了前院書房。他把守護小妻子安危的暗衛叫了出來。


    輕抿一口茶,顧望舒開口詢問:「今天,夫人都見過誰?」


    身型高大的男子一五一十地把新荷一天的行蹤報了一遍,到最後時卻有些吞吐……


    「說。」顧望舒放下盞碗。


    「……也沒什麽大事,就是夫人見了趙編修趙淵。」


    顧望舒眉心一跳,這還不算是大事?他抿唇問道:「知道他們聊了什麽嗎?」


    「新府池塘的附近四麵環水,沒有可躲避的地方,屬下也聽不清楚……」


    顧望舒給自己滿了盞熱茶,半響後開口:「你下去吧。」


    男子拱手行禮,轉身離去。


    書房裏安靜下來,隻聽到風吹紫竹葉的聲音。


    等顧望舒迴到西次間時,新荷已經躺下休息了。他閉眸了片刻,也進了淨房。


    新荷並沒有睡著,她隻是閉著眼睛假寐。


    淨房裏,流水「嘩啦啦」作響……


    槅扇門開了。


    ……


    所有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裏都無限的放大了。


    新荷聽到了自己心跳加速的「撲通撲通」聲……她在緊張。這是她和四叔相處以來第一次有的感覺。


    顧望舒身穿白色的中衣上了拔步床,他看了眼身側的小妻子,慢慢地躺在了她旁邊。


    新荷下意識地摟著被褥翻身背向他。在沒想好怎麽麵對四叔之前,她不太想搭理他。


    被冷淡的感覺實在太明顯,顧望舒麵無表情了。


    過了一會兒,他伸手去攬小妻子的腰……她竟然躲了躲。


    顧望舒真的忍不下去了,淡淡開口:「你怎麽了?」


    「沒有啊。」新荷小聲迴道:「我就是太困了,想早些睡覺而已。」


    「是嗎?」顧望舒的聲音裏聽不出任何情緒。


    新荷「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你見了趙淵?」他本來不想直接問的,不知道怎麽就脫口而出了。


    新荷頓了頓,翻身看他:「你是怎麽知道的?」


    顧望舒沒說話。


    「你讓人跟蹤我?」新荷緊追不舍。


    雖然是問句,語氣卻是肯定的。


    往事也一縷縷浮上心頭……自己和趙淵的每一次偶然碰麵,四叔總是很快就能知曉……她不得不往這方麵懷疑。


    顧望舒嘴唇緊抿,小妻子在質問他?


    「你為什麽不說話?」新荷見他沉默,對上他的眼神。


    她需要一個真實的答案。


    西次間裏安靜極了,沒有一點聲音。


    小妻子眼睛烏溜溜的,盛滿了寂寥和不甘……顧望舒閉了閉眼,妥協道:「是,我一直派人跟蹤著你。」


    他感覺自己的喉嚨有些發堵,明明隻是一句尋常的話,卻用了十分的力氣才把它說出來。他從不在乎別人怎麽看他,存了什麽樣的心思……但是小妻子不一樣,可能是他的生命裏隻有她的緣故……受不了她突然冷遇自己,甚至冷冷清清地和自己說話。


    新荷皺了皺眉。她即期盼他對自己說實話,又希望他說沒有……女人說到底都有一顆複雜的心,祈禱「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你不相信我。」新荷坦蕩地開口:「……為什麽不相信我呢?」


    「我嫁給你了,自然是打定了主意跟你一生一世,好好過日子的。」


    顧望舒深吸了一口氣:「……我派人跟蹤你,更多的是為了你的人身安全著想。你也知道,我這樣的身份地位……日常是不大安全的……所以,必須得提前做好措施保護好自己和家人。」


    新荷並不是不理解他的處境,也明白他是一個相當多疑的人……然而這種猜忌和質疑,一旦用到自己身上的時候,她沒辦法接受。


    人們大概都是自私的,隻渴望別人無條件的信任自己、寬容自己。


    可是、哪有那麽簡單呢?信任從來都是一件很艱難的事。


    「四叔,你難道不覺得自己說的話牽強嗎?」接近更真實的麵目一旦撕開一個缺口,新荷就沒有打算再停下來。她繼續說道:「他們的職責——保護我安全的同時、也監視我,對嗎?」


    新荷的情緒有點激動,她平複了片刻,不等顧望舒開口,又繼續問道:「除去這一件事情,你還瞞著我做過什麽呢?」


    「為什麽不願意告訴我,還是說,你認為告訴我會壞了你的事情?」


    她無論怎樣都願意試著去相信他,換來的卻是他對自己的絲毫不信任。


    讓人如何不生氣呢?


    良久。


    顧望舒起身下床挑亮了燭火,「你今晚竟然有這麽多的問題?」


    他似乎想調節一下氣氛,新荷卻沒有吭聲。


    燭火一閃一閃地跳耀著,滿室明亮。


    顧望舒長歎一聲,決定和小妻子攤牌。她還懷著孕呢,不能這樣生氣,對腹中的胎兒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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