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3日


    帝國成立日慶典的第二天淩晨


    00:15


    由莫子熙指揮的‘圍捕行動’在敵我雙方僵持了近三個小時後,最終以樓靖的安然逃脫,莫子熙的計劃失敗而告罄。(.好看的小說)


    00:45,參加露天化妝舞會的民眾已經在宴宣部工作人員的疏導下陸續離開。驚魂未定的民眾壓根不敢在這裏多做停留,隻是在離開的時候卻又多會不由自主的朝不遠處的隔離區望上一眼,留下或感慨或失望的歎息。


    莫子熙負手站在隔離區一角,仰著頭望向黑雲密布的天空。濕冷的夜風漸勁,風中夾雜著細細密密的雨滴,不多時便淋透了他身上質地厚實的正裝軍服。


    樓靖離開時的那番話猶在耳邊,明明不大的聲音,在那時的他聽來卻振聾發聵,甚至直到現在他的耳膜還在鼓噪,一陣一陣的刺痛。


    他說,莫子熙你還是那麽天真,我想你並不清楚東帝國中央區防禦網的核心主程序當年是有我一手編寫,所有基於該程序基礎上的防禦層對我來說都是不堪一擊。


    他說,看來最後的那個分級式防禦層是你自己的研發成果,它很不錯,很有創意,卻還不夠成熟,不,應該說還沒有完全成功。不過,它就算完成了,以現在東帝國的人力也不可能將它發揮到極致。按照解析的結果來看,打開它的每一個層級都需要相當繁複的操作,很精密,而且不容失誤。一旦出現失誤,該級防禦層的防禦效果就會大打折扣。我想帝國應該還沒有哪個監控員可以勝任這份工作,當然這其實正說明了它在設計上的不合理。莫子熙,你太過執著於追求結果,卻忽視了過程在其中的重要性!


    也許這些話不無挑釁的成分存在,卻未必沒有其正確性,這些年他確實太過急功近利了些,以至於忽略了許多本不該忽略的東西。但無論怎麽說,這一次他又失敗了,再一次的敗給了那個男人……


    好像從很小的時候開始他就從未在任何一件事上超越過那個男人,因為男人比他要大上一些,遂總會有人將他的豐功偉績擺到他麵前,要求他效仿,要求他追逐。從始至終他們都未被人擺在同一水平上看待過,就仿佛那個男人生來就是聖壇貴胄,凡人不可僭越的存在。如此不公正的待遇,久而久之便讓他對那個男人生出了莫名的敵意。也或者用不甘更為恰當,他不甘總是屈於那個男人的陰影之下。


    可心有不甘又能如何,敗就是敗,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即使再不想去承認,那個男人也確實有令人心悅誠服的能力。


    想至此,莫子熙一手覆上自己的額頭,滿臉雨水的他自嘲的笑了起來。


    與莫子熙相同,樓煌和夏安安的耳邊也仍迴蕩著那個男人的話語,隻是內容不盡相同。


    “這個由我一手描摹引導出來的東帝國,我暫時沒有將它毀去的打算。”


    樓煌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整個人都是一怔。


    如果說五年前他還對此無所覺的話,這五年中他卻不可能沒有察覺到一點端倪。尤其是在他順利就職以及某些新政策順利推行以後,他常常會反思,他所做的一切沒有受到多少阻力的因由,真的是因為大部分人都讚同他的做法嗎?


    不,顯然不是。


    無論是他還是他身後為他推波助瀾的‘樹新勢力’,其實大家心裏都清楚的很,守舊派在帝國的根深蒂固,非一朝一夕就能拔除的。[.超多好看小說]他們之所以做什麽都事事順遂的原因是,帝國真正的守舊勢力,那些有權有勢的大貴族們都喪命於當年樓靖所犯下的‘血染凱旋台’事件中。


    大多數‘樹新勢力’隻以為那不過是一個巧合,一個對他們來說百利而無一害的巧合。大多數人都不願去深想這件事,其中也包括樓煌本人。當年的‘血染凱旋台’給整個帝國帶來多麽巨大的衝擊,它是帝國的恥辱,犯下這一罪行的樓靖是名副其實的叛國者。無論是這件事還是樓靖這個人,都不應該有任何被寬恕的機會。難道要讓他們向所有的帝國民眾申明,樓靖當年所做的並非無目的地血腥屠殺,而是一次實際意義上的政權大清洗?


    如果樓靖當年的作為確實是為了梳理帝國的政權機製,不得不承認它確實簡單有效。作為後來者,他們也確實收獲到了不錯的結果。可那做法卻未免太過偏激,一瞬間秒殺數百帝國要員,殺伐血腥令人不寒而栗。


    所以時至今日,即使在不少人的心裏都或多或少的清楚著什麽,卻沒有一個人試圖站出來替樓靖正名。


    然而今天,樓靖用這句話替自己正了名,在正名的同時也湮滅了他們這些年來的自欺欺人。


    樓煌臉上的神情宛若冰封,心下自嘲,原來這五年來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在那個男人的意料之中,也或者說他根本就是在那個男人的暗中牽引下做下的這一切。


    可笑的是他還自我良好的以為,現在的自己已經擁有了足以匹敵那個男人的實力,以為可以和男人勢均力敵的抗衡。而顯然就像那個男人所說的,無論是他還是莫子熙都太天真了……


    自己長久以來的猜想被印證成真,夏安安無法形容當自己聽到樓靖說出那句話時的心境。本以為的釋然並沒有到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名狀的複雜情緒。誠然,樓靖當年的做法是著眼於帝國的未來,也正因為他當年的血腥屠戮才會有現今安寧祥和的帝國。可這之間的因果聯係卻並非必然,夏安安猶記得當自己被從暗牢中釋放,心緒漸定時所看到的帝國,由於‘血染凱旋台’事件,整個帝國群龍無首,民眾陷入難以名狀的恐慌和混亂之中。當時的帝國,幾乎難以為繼,她甚至不止一次的以為帝國會在下一刻分崩離析。


    若非樓煌及時就職,若非他在就職後便雷厲風行的推行了一係列行之有效的政策,哪怕這之中出現任何一點萬一,想來東帝國在意不複存在。


    她無法勸服自己說樓靖當年所做的一切都是全心全意為帝國著想,而沒有任何投機的色彩存在。男人對待這片生他育他的土地,給她的感覺就好似,哪怕他一不小心把帝國‘揉碎’了,隻要能在重新建立起來,為此所付出的一切代價就都可以一筆勾銷。


    就像男人說過的,少數的犧牲是無可避免的,無論是在戰場還是在別的什麽地方,隻要犧牲能換來相應的益處,那就是值得的。


    如此殘忍,卻理智。


    夏安安無法言明男人的說法、做法到底錯在哪裏,也許在這個時代背景下確實沒什麽錯,但她卻無法完全認同。


    雨聲漸大,風也唿唿的刮了起來,頭頂的天空稠黑如濃墨渲染,即使此刻中央區的射燈全部都開著,也無法將其完全照透。


    宴宣部的工作人員在疏散了民眾後便在樓煌的示意下,相繼離開了。幾隊巡邏兵也都各自迴到了自己的崗位上,該站崗的站崗,該巡邏的巡邏,該休息的休息。


    介於天氣、時間等一係列問題,中央廣場這一片的建築物以及一些軍用設施的搶修工作被延遲到了明天,此時數十台saniter正來來迴迴的忙碌,做著最簡單的初步清理工作。


    樓煌巡視著saniter的工作情況,緩步走到莫子熙身側,他周身也已經被雨水淋濕了,原本朝後一絲不苟梳起的發此時濕漉漉的垂落在額前,不算多狼狽,卻也淡了初始的意氣風發。


    “走吧,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們去處理。”他說。


    無論是針對此次樓靖的突然‘造訪’還是眼下沒有圓滿落幕甚至弄巧成拙的露天化妝舞會,他們都需要給整個帝國一個交代。


    聞聲,莫子熙垂下一直高高仰起的頭顱,摘下鼻梁上已經完全被雨水模糊的眼鏡,用濡濕的白帕慢條斯理的擦拭了一番後,並沒有再戴上,而是直接扣進了上衣的衣兜裏。


    他側頭看向樓煌,沒有戴眼鏡的他,雙眼不似往常般犀利,氤氳著些許的迷蒙。


    隻見他嘲諷的勾起嘴角,搖著頭衝樓煌道:“差點就因為那個男人的話動搖了心智。”


    樓煌未接話,給了他一個了然的眼神。他們都一樣,皆因為男人的話深陷自我否定的泥淖中難以自拔。幸而,現在都已經清醒了過來。


    兩人臨走時,樓煌瞥了一眼立在中央廣場入口處的兩道纖細人影。


    莫子熙也眯眼望了過去,淡然的神色間泄露出些許的複雜,想了想才說:“夏安安的事就交給西亞吧,我想她一定會處理好的。”


    對此,樓煌不可置否,又看了兩人一會兒,默然點了點頭,便協同莫子熙離開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越到男子軍校的女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指尖葬沙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指尖葬沙並收藏穿越到男子軍校的女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