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曲循環了好幾次,蘇紫整個人完全被帶進歌曲氛圍之中,閉著眼的她,似是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完全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中。


    也許是因為她認為此刻待在的空間足夠安全又私密,她的防備之心極低,加上過份沉迷於音樂之中,對外界的反應,自然就遲鈍了許多。因而,淩蕭進來,乃至走近她的身邊,她都不曾察覺。


    直至熱熱的氣息拂在臉上,她才反應過來,渾身的警備細胞立即調動起來,她緊握著揮出去的拳頭,在眼皮被微涼的唇瓣碰觸到的同時,“嘭”地一聲悶響,結結實實打在了淩蕭的下巴。


    “操!”


    還沒體會到溫情便生生吃了一記重拳的淩蕭,低吼了一聲,身體本能地退了兩步。


    蘇紫這時亦已經睜開眼彈跳著站了起來,看見眼前偷襲自己之人竟是淩蕭,既驚又氣,又見他淩蕭皺著眉用手捂著下巴,大步跨過去,“淩蕭,你沒事吧?”


    伸手,想要扯開他的手掌看看他的傷勢。


    淩蕭極度幽怨地瞟她一眼,揚起眼簾很是委屈地道,“你當沙包,讓我揍一拳試試?!”


    蘇紫好笑又好氣,“嘖,我這是正當防衛,誰讓你耍流氓啊!”


    淩蕭再度艾艾地瞧她一眼,不吭聲。


    蘇紫抓著他的手腕,想要掰開他的手看看他的下巴傷得重不重,“讓我看看傷勢,嗯?!”


    蘇紫心裏想笑,卻又禁不住的擔心,剛才那一拳,她是用了十足的力道,而淩蕭,在毫無防範的情況下硬生生地挨了一拳,隻怕是要脫臼了。


    淩蕭緊緊捂著下巴,較勁似的就是不肯鬆手,隻用幽怨的小眼神瞅著蘇紫。


    蘇紫心裏暗暗歎了口氣,心知這小子又跟自己鬧脾氣了。無奈,自己心軟好欺負的劣根早被他摸得通通透透,這下被他吃得死死的,卻亦無翻盤的氣勢。


    見他死捂著下巴就是不肯讓她看傷勢,蘇紫隻得把下巴抬了一下,朝他努努嘴道,“呐,給你揍迴一拳。”


    淩蕭一動不動,黝黑的眼眸定定地盯著她不知在打什麽主意,蘇紫被他看得渾身發毛。


    “這裏!”沉默了好一會的淩蕭,終於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唇。


    “嗯?!”蘇紫不解的視線先是對上他的眼,然後,落在他的唇上。


    “你親一下。”淩蕭捂著下巴凜著臉對蘇紫說。


    蘇紫一眨不眨地迴望著他,朝他勾勾手指,淩蕭隻以為自己奸計得逞,微微俯低身把臉湊近她。


    蘇紫手伸過去撫上他的唇邊,手指一收,捏著嘴邊那點肉狠狠擰了一下。


    “嘶……妞,你找抽!”


    淩蕭舊傷加新創,痛得眼泛淚花眼睛睜得老大瞪著蘇紫。


    蘇紫扯起唇冷笑一聲,“哼,痛死你活該!”,從淩蕭的反應,她斷定他的下巴沒有脫臼,頂多,就是腫了。


    說完,轉身把音樂停了電腦關了,拿起包包噔噔噔地朝門外走。


    淩蕭從疼痛中緩過來,站在原地愣了一下,很快,自知理虧的他帶著沮喪的心情邁著大步追著蘇紫的身影跑了出去。


    淩蕭端端正正坐在駕駛座上把車子從停車場開出馬路,期間,他一直抿著唇專注地看著前方仿佛身邊的蘇紫不存在一樣。


    蘇紫坐在副駕上,從她的角度可以看到,淩蕭的下巴腫了一小塊。


    “痛嗎?”


    蘇紫終是忍不住主動關心起他來。


    淩蕭仍是不看她,隻哼了一聲,咬牙切齒道,“哼,痛死我活該!”


    很顯然,某人現在正處於破罐子破摔自暴自棄當中。


    蘇紫忍住笑意,伸手扯扯他手臂上的衣服,柔著聲解釋道。


    “小子你不是比誰都清楚嗎?我自我保護意識很強,你這樣一聲不吭地悄悄進門,又鬼鬼祟祟地親我,我的本能反應就是反抗,哪曾想到那人是你啊?!”


    蘇紫說的有一半是實話,如果她知道是淩蕭,這一拳她大概照舊會揍過去,但力度,至多用至兩三成。


    淩蕭終於肯用眼尾餘光看看她,心情依舊不怎麽好,扭頭眯著眼看看她,怪聲怪氣地問,“沒想到是我?難道說除了我,還有別人敢這樣隨便親你?”


    這話酸得掉牙,蘇紫看他一眼,對於得了臆想症的淩蕭,她決定直接無視。


    淩蕭見她不答,抬手摸了摸腫起來的小塊,磨了磨牙,“康南嗎?還是那個什麽鬼總監?”


    蘇紫真不知該表揚他那豐富的想像力,還是該鄙視他草木皆兵的多疑個性。


    “淩蕭,你想多了!我不是人民幣,不會每一個人都愛我!”


    淩蕭把車子拐出大路,扭頭別有深意地看她一眼,“我也希望是我想太多了!”


    一路上,淩蕭的語氣一直是酸不溜啾的,到最後,蘇紫心底那麽一丁點因傷著他而產生的內疚被他漫了一車的酸醋侵蝕得一點不剩,最後,幹脆別開臉看著車窗外,要不理地由著他一邊開車一邊發著牢騷。


    蘇紫無動於衷的冷淡樣子,讓淩蕭恨得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他哪裏知道,在蘇紫看來,她跟淩蕭並不是男女朋友關係,因而,即使他誤會了什麽,她也沒有解釋的必要。


    而淩蕭,即使亦同樣知道兩人現時的關係充其量是介乎於姐弟與情人之間的模糊階段,但他的心態,卻早已把自己放在了她男朋友甚至是她男人或是她老公的位置上了,因而,對蘇紫的占有欲和要求,比起從前是過之而無不及。


    淩蕭下巴一抽一抽地痛,心裏亦是被什麽堵住了般悶得難受,自已跟自己較勁發了一會兒牢騷,終是覺得沒甚意思,垂手在一側摸了摸,想要點支煙驅去心頭的鬱悶,摸上手的,卻是戒煙香口珠,這才想起,自己正在努力戒煙中。


    前麵亮起了紅燈,車子停在斑馬線前,淩蕭側目看一眼手裏的香口珠,又看一眼蘇紫,蘇紫正好迴頭看他。


    “想抽煙?要我幫你去買嗎?”蘇紫體貼地問著,視線不經意地飄向路邊的一間便利店。


    對淩蕭,她並沒有像對老爸一樣強硬的要求他戒煙,她心裏很清楚,他並不是她的誰,無需向她承諾什麽。


    淩蕭若有所思地盯著她,最後,啪地打開盒子,倒了幾顆香口珠出來一把撲進嘴裏。


    “不用!既然我答應了你要戒,就一定會戒!”淩蕭狠狠地嚼著嘴裏的香口珠,忍不住又跟自己較起勁來。


    蘇紫微微皺起了眉,淩蕭總說,他不會逼她。


    但事實上,他的一言一行一動一靜,無不透露著一個信息,他不逼她,卻在逼他自己。可他這種做法,卻比直接逼她更讓她難受。


    “淩蕭,你這是何必呢?!”


    她承認,即使跟他隻是姐弟關係,但她,仍舊像從前一樣,看不得他有一丁點的難受,也容不得他受一丁點的委屈。


    她也承認,她確實還愛他,但這種愛,夾雜了太多親情和習慣性,跟從前那種純粹的愛情已經完全不同!


    如果說,從前她對淩蕭的愛情是九九九千足純金,那現在,則是十八k金或者十四k金。


    千足純金,因為純淨,所以柔軟、容易變形,受不了過大的阻力和衝擊。


    而十八k金,則因為摻雜了其他物質而令硬度增大從而具有延展性強、堅硬度高的特性,再也不會像純金那麽容易變形亦不會因外力的衝擊而輕易遭到損傷破壞。


    把千足金變成十八k金,或許隻須短短的幾秒時間,但她,把心從柔軟變成剛硬的過程,足足花了六年。


    她會答應他搬到一起住,是放下了心結決定坦然接受跟他的一切可能性,但她卻沒有要把自己的心重新變柔軟的打算。


    比起從前那種隻懂圍著他打轉卻總會被他傷透心的關係,現在這樣的關係和相處模式讓她更舒服也更自在。


    “淩蕭,你沒有義務為我做什麽,我也一樣。別說我跟你現在並非男女朋友,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再像從前那樣眼裏心裏隻有你一個。”


    見淩蕭不吭聲,蘇紫繼續說了下去。


    “我跟你一樣,是個獨立的人。我有我自己的同事和朋友,也有自己的生活,即使沒有你,我也會好好地活著。我不喜歡別人過多地幹預我的生活和決定,我自認有足夠的能力管束自己不去做出格的事,不需要別人在我身邊指指點點。”


    很多事,隻有經曆過才會明白。


    一個人如果把所有情感和希望都寄托在另一個人身上,對自己,是不負責任,對別人,則成了一種包袱。


    這些年,蘇紫曾無數次檢討過自己。最後,她不得不承認,從前的自己,對自己,極不負責任。


    而對從前的淩蕭而言,從前的她無疑是一個沉重的包袱。


    她希望他明白,無論她跟他接下來會發展成什麽關係,她都不可能再像從前那樣完全失去自我,隻對他言聽計從千依百順。


    聽了蘇紫的一番話,淩蕭沉默了一會,直到漫長的紅燈終於換成了綠燈,他才開口說道。


    “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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