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說到做到,這一大一小兩個美女,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不是親人,勝似親人。他堂堂男子漢,對親人的渴求,豈能坐視不理?


    隔日早上,被看還沒迴來,楚綠衣在藥堂櫃台上留了一張紙條,便帶著十一和楚緣外出。


    “大師父,要尋找線索,這三件東西夠了嗎?”


    “娘親,咱們先去哪裏問呢?”


    麵對楚緣和十一的疑惑,楚綠衣似乎不知如何下手。


    倒是十一機靈,他在街上溜了一圈,奔迴楚綠衣身畔,笑嘻嘻地說:“先去找行家鑒別一下吧?這玉釵和耳鐺都是女人戴的飾物,可以從珠寶入手,大師父,你覺得怎樣?”


    楚綠衣焉有不應之理?


    於是,三人幹脆地直奔天豐府最大的珠寶店“祥雲齋”。


    這祥雲齋的門麵相當精致,不愧是京都首屈一指的名店,連招牌都是鑲金嵌玉的。店裏的布設也甚為豪闊,猩紅的羊毛地毯、潤白的象牙雕飾、多彩的孔雀翎毛,店堂正中擺著一件七尺高碧玉雕成的招財貔貅。


    楚綠衣和十一手拉著手,立在店鋪裏東張西望,楚綠衣卻眼尖地看到幾個緊張的夥計。


    “你就是鼎鼎有名的楚大夫?”其中一名夥計忍不住好奇,主動上前打探。


    楚綠衣淡然自若地點點頭,這夥計似乎更加興奮了,非要拉著楚綠衣問東問西。


    “楚大夫,聽說你是藥王穀弟子,這藥王穀的傳人在民間可是最厲害的大夫了!正巧,我大姨最近腰酸,不知何故,去了三家醫館,吃了十幾服藥,都沒用……”


    楚綠衣有些不耐煩,可是,店裏夥計都將她當做稀罕寶貝,一個個緊張兮兮興奮莫名。她不欲多呆,便徑直帶著十一和楚緣離開。


    這問話的夥計卻不依不饒地擋住她的去路,拱手低腰,一副恭敬有加的樣子。


    “楚大夫,都說你是神醫,你給我家大姨想個辦法唄?”


    楚綠衣暗暗冷笑,看來,這祥雲齋的掌櫃有備而來。


    “腰酸一般由腰肌勞損導致,如果是女人,也可能是因為在葵水期間受寒。你家大姨屬於什麽情況?你可有數?”楚綠衣頓住腳步,神色冷淡。


    “這個……她一介女人家,就算來了葵水,也不會告訴大老爺們兒啊。”


    “她手掌心的血色可好?走路的時候,腳步重不重?”


    “這個……難道有什麽說法?”


    楚綠衣冷冷一笑,凝練的眼神愈發淡漠如水:“血色尚可,腳步輕,那就是受了寒。並非腰肌受損。需要吃幾劑益母草紅膏,如果長期服用,不說根治,至少壓住寒氣,恢複體力,是不成問題的……你明白了麽?”


    這夥計忽然一拍腦袋,嚷道:“哎喲,楚大夫,你不說,我倒是沒有注意到這個。我大姨麵皮兒特別薄,她就算身子不適,也不會實說。看來,是那些大夫誤診了。”


    楚綠衣微蹙秀眉,迴頭看了一眼,果然,祥雲齋的大掌櫃已經踩著點快步趕來。


    “楚大夫,剛才多有得罪。”這大掌櫃竟然亦是一副恭敬有加的模樣。


    楚綠衣微微頷首。片刻後,眾人來到珠寶齋後麵的花廳裏。


    丫鬟給楚綠衣沏了茶,又給十一和楚緣拿了些新鮮的點心,眾人團團坐下。


    這大掌櫃倒是識趣,隻留了自己一人,花廳裏,再無其他閑人。


    楚綠衣喜歡開門見山,她取出紅木箱子,將自己的舊物遞給大掌櫃細看。


    “今天來,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讓行家鑒定一下,這些首飾究竟是什麽來曆?”


    這大掌櫃捋了捋短短的胡須,笑得慈軟和祥。


    “楚大夫,太客氣了,你是天豐府百姓公認的神醫,也是百姓眼中的救星。別說鑒定,就算要老夫幫你在珠寶行淘寶,老夫也義不容辭。”


    楚綠衣不置一詞,她坐迴花梨木椅子上,與大掌櫃分坐兩旁,她仔細盯著大掌櫃。


    這大掌櫃隻瞧了幾眼,並沒有伸手撫摩,想來,他也是頗為守禮的。


    末了,這大掌櫃指著墨綠色綁帶,說:“楚大夫,這個發帶太普通了,雖然刺繡精美,料子也上等,不過,在天豐府,出售這種發帶的商行起碼有幾十家。”


    楚綠衣登時有些失望,不過,她還是不動聲色地付諸一笑。


    楚緣和十一坐在下首,兩個小吃貨難得沒有心情享用點心,也陪著楚綠衣靜待結果。


    這大掌櫃指著珍珠耳鐺,笑道:“珍珠這東西,戴久了會褪色。依照這兩粒耳鐺的珍珠成色來看,起碼已經有五六年了。這種款式和工藝,其實都是極普通的,在天豐府,起碼有四五家珠寶商手裏壓著這種貨色。”


    楚綠衣忽然神色一頓,清寒的目中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疑惑之色。


    “看來,都是不太值錢的東西?”


    這大掌櫃立即擺擺手,神色從容,一副笑麵彌勒的樣子。


    “楚大夫,東西不貴,但是很素淨,很稱人。”


    楚綠衣灑然一笑,這算什麽評價?


    大掌櫃繼續說道:“老夫經常幫那些權貴小姐挑選珠寶,如果一味求貴求稀罕,反而失了珠寶的蘊意。對女子來說,重要的不是珠寶本身,而是這些珠寶能給女人帶來什麽。”


    楚綠衣故作不解,這大掌櫃卻不再羅嗦。


    他忽然伸手指向紅木盒子,金黃柔軟的綢緞上,鋪著楚綠衣以前佩戴的舊物。


    “這個玉釵,叫做雲母含珠。”


    楚綠衣目光一轉,定定地看著這枚造型奇特的玉釵。


    她似乎從大掌櫃的話裏聽出一絲鄭重,她抬頭一看,果然,大掌櫃唇畔沒了笑意。


    “楚大夫,你真的想知道這枚玉釵的來曆麽?”


    楚綠衣毫不遲疑地點頭,瀲灩生輝的眼波深處,似有風雲暗湧。


    仿佛是在倏忽間,她心中湧出一些不好的預感。


    果然,這祥雲齋的大掌櫃緩緩開口了:“這枚雲母含珠玉釵,完全可以當普通珠寶店的鎮店之寶,就算是祥雲齋,也會將它當作珍寶收藏起來。”


    十一是個急性子,劈頭就問:“有這麽稀罕?”


    這大掌櫃捋著胡須,不急不緩地解釋道:“世上的玉石,大部分產自山嶺。雲母含珠,卻是一種奇特的玉石,它來自深海,孕育著海水的精華。”


    楚綠衣登時愣住,輕聲問:“雲母貝?”


    “不錯,楚大夫果然見識過人。相傳,在乾朝,擁有這種雲母貝的海灘隻有一處,在南方一個海島上。雲母貝極為珍奇,雲母貝中孕育的雲母含珠也價值連城。”


    楚綠衣緩緩握緊手,眼神霎時變得尖銳如刀。


    “這種雲母含珠,隻可能是皇室貢品!”


    大掌櫃似乎微微一愣,隨即溫和大方地笑道:“楚大夫,你錯了。不僅僅是皇室貢品。早在十幾年前,先皇便派人去那座南海島嶼,將所有雲母貝采集來了。所以,在我們乾朝,除了皇宮,別的地方不可能有這種雲母含珠。這件玉釵根本就是宮廷禦寶。”


    楚綠衣戴上鬥笠,抱著紅木箱子,帶著十一和楚緣走出祥雲齋。


    三人沿著街道,慢慢走著,走到太白樓門口,突然聽到一陣喧嘩聲。


    “你們聽說沒有?這次巫醫門投毒,毒術非常厲害,據說京都百姓危在旦夕!危急時刻,藥王穀的弟子楚綠衣替官府破解南疆毒仙的毒術,挽救了全城百姓!”


    “消息可靠麽?”


    “當然!你們沒看到北城的乞丐廟已經被大理寺戒嚴了麽?有些中毒的乞丐已經死了,屍體都被官府焚毀了,還有一些幸存者,就住在大理寺後麵!”


    十一和楚緣聞言,不約而同地駐足在路邊,兩人一邊一個拉住楚綠衣的手。


    “大師父,昨天才配製出解藥,今天消息就傳出來了?”十一相當好奇。


    楚緣仰著臉,奶聲奶氣地問:“娘親,要不要緊?”


    楚綠衣颯然一笑,摸了摸楚緣的發頂,又拍了拍十一的手臂,淡定地帶著他們走開。


    午後申時,被看和九王爺終於從天雪鎮趕迴來了。


    被看甫一進門,就高聲吼道:“綠衣,快!赤練快不行了!”


    十一率先衝過來,楚緣和楚綠衣緊隨其後,三人已經在保和堂等得心急如焚。


    兩個黑衣侍衛小心翼翼地將昏迷不醒的赤練送到診室裏。


    楚綠衣匆匆把脈,迅速取出一套銀針,給赤練紮穴,先將毒素壓製住,然後洗脈。


    “綠衣,之前我給她服了幾粒驅毒丸,藥方裏不能有相衝的藥味。”


    不愧是自家丫鬟,行事相當慎重。


    楚綠衣立即寫下方子,讓被看去抓藥,讓十一和楚緣熬藥,自己則用銀針給赤練驅毒。


    九王爺晚來一步,他風塵仆仆,卻掩不住一身謫仙般的風華。


    “綠衣!我迴來了!”


    楚綠衣穩穩坐在椅子上,正在觀察赤練的情況。


    她神色冷靜,頭也不抬地說道:“王爺,赤練中了劇毒,再晚一步,恐怕就保不住了。”


    陸琰登時啞然,絲毫不敢打擾,隻得匆匆趕去後院。侍衛送來換洗衣衫,他自來熟地打開保和堂浴房的門,讓侍衛燒了熱水,加上一些安神藥包,然後泡了一個藥澡。


    待陸琰一身清爽地迴到診室,赤練麵上的血色已經恢複。


    “脫離危險了吧?”墨鴉坐在楚綠衣身畔,目光緊緊黏在赤練身上,透著一絲焦急。


    “幸虧赤練內力深厚,也懂得自我保護。她用內力驅趕毒素,因而撿迴一命。”


    楚綠衣緩緩拔出銀針,這些銀針針尖竟然變得漆黑一片,甚至散發著一股隱隱的怪味。


    陸琰見狀,眼神一閃,唇畔的笑意登時凝結如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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