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爺耳尖地聽到,不由得暗暗吃驚,他隻是暗示了幾句,楚綠衣立即就猜到真相?


    反倒是這個阮斯如,似乎墜入雲裏霧裏,一臉淒楚:“爺,真的不管我的事。我不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我也不知道綠珠這賤人懷著這種歹毒心思……”


    九王爺厲聲打斷她:“好了。綠珠好壞與否,都是你的事,你馬上帶著她離開王府!”


    竟然如此……不留情麵?阮斯如眼底湧出一股絕望和怨恨。


    她恨恨地瞪著九王爺,往昔嬌柔的聲音變得異常冷酷:“王爺,你反複無常,枉做我們阮家的女婿!你對不起姐姐,對不起阮家,我會替他們好好記下這一筆賬!”


    “哼。本王仁至義盡,不用廢話。”陸琰一副坦然自若的樣子。


    “是麽?你,你竟然翻臉不認人……”阮斯如心緒紛亂,一時不知所措。


    盡管阮斯如眼中有恨意,可是,楚綠衣依舊看得出,她眼底殘存著一絲希望。


    陸琰抬頭看了看天色,不耐煩地揮揮手:“來人,將她們帶下去,按照本王的命令,今夜就送出府去,不許滯留,否則,按照王府規矩來辦。”


    兩個王府侍衛上前,動作利落將綠珠和阮斯如帶走,這次,阮斯如竟然沒有反抗,隻是,她一步三迴頭,戀戀不舍地看著陸琰的方向,陸琰按捺住心中的反感,竭力保持平靜。


    待阮斯如離開無痕樓,陸琰才鬆了口氣,他看向楚綠衣。


    楚綠衣上前一步,疑道:“你真的要趕她出府?”


    他點點頭,有些不自在地問道:“是不是覺得本王無情無義?”


    楚綠衣當即反問:“你後悔了?如果後悔,還來得及挽迴……”


    陸琰急忙搖頭,一臉坦蕩無謂:“本王已經說了,各人有各人的命緣,阮斯如不屬於九王府,本王也不想和她發生牽扯,所以,這樣的結局,對我們都合適。”


    楚綠衣掩嘴笑道:“難得見你發表感歎。真正有趣。”


    陸琰轉身走進飯廳,十一和楚緣一邊看戲,一邊大吃特吃,桌上剩下一碟碟殘羹冷炙。


    被看故意怒斥:“叫你們給王爺留一份,耳朵長哪兒去了?”


    十一笑道:“褚大廚很聽王爺的話,王爺叔叔什麽時候想吃都可以。不像我和緣緣,迴了保和堂,就吃不到這種美味啦。”


    楚綠衣也走進來,無奈道:“出去消食,別坐在這兒揉肚子。”


    楚緣奶聲奶氣地叫道:“剛才那個姨姨在院子裏哭,我和十一哥哥不敢出去嘛。”


    楚綠衣笑道:“現在沒人了,可以去院子裏逛逛!”


    被看讚同道:“順便讓廚房做一碗紅棗蓮子羹,你今晚吃得少,明早又要犯胃疼!”


    這時,九王爺眉頭一皺:“楚大夫,你有胃疼?”


    楚綠衣吃了一驚,正要反駁,就接到被看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她猶豫了一瞬間,就聽九王爺關切地問道:“你不是醫者嗎?怎麽沒有保護好身體?要不要去王府藥庫裏挑幾味藥材養養胃?明早,我讓王府管事領你去拿藥。”


    待九王爺告辭離去,楚綠衣終於忍不住問道:“被看,你剛才什麽意思?”


    被看坐在寬榻上,一臉愜意自在:“就是普通的試探。我想看看,這九王爺對你究竟存著什麽心思!你瞧瞧,我隨口胡謅一個病因,他立即貢獻出王府的藥庫!”


    楚綠衣無奈道:“我跟他已經合作了半個多月。在一起破案,互相配合,免不了互相了解對方。這點小要求,他自然不會拒絕。”


    被看急忙擺擺手:“綠衣,你錯了,不是他不會拒絕,而是他主動提出幫你。”


    這有區別麽?楚綠衣一臉不讚同,被看無語。


    “他貴為王爺,幾時會關心平民大夫的起居和身體?就算你破案有功,他也應該公事公辦客客氣氣,可是,他對你的關心,根本已經超出界限,不是普通的合作關係!”


    見被看振振有詞,楚綠衣懶得理會:“隨便你說。反正我不會追究。”


    被看無語:“剛才,他故意召來綠珠,其實,是為了讓你放心!”


    楚綠衣頓時失笑不已:“你太抬舉我了吧?他驅逐阮小姐,召迴綠珠給阮小姐作伴,完全是為了王府的安全,是為了他自己的權勢……跟我有半點關係麽?”


    被看眼中閃過一道精芒,果然,當局者迷,連聰慧如楚綠衣,都不能免俗。


    “姑奶奶,你奔波了幾天,不累麽?快去休息!緣緣和十一有我照顧。”被看開始催人上榻安歇,楚綠衣心中微暖,也不拒絕。


    王府書房。陸琰坐在書案後麵,赤練垂手站立。


    “都安排好了?”陸琰以手指輕輕敲打書案光滑的邊沿。


    “王爺,你為什麽要透露七傷散的真相?讓綠珠呆在外麵,更容易控製。”


    “綠珠隻是一枚棋子,就算控製她,喬太師那幫人也是有恃無恐的。”


    “王爺,屬下覺得,你故意透露這個陰謀,是為了吸引阮小姐的注意力,然後幫楚大夫擺脫阮小姐的糾纏,王爺,究竟是不是這個道理?”赤練故作漫不經心,像是在開玩笑。


    孰料,陸琰竟然頷首表示同意:“不愧是本王的心腹。你猜中了。”


    “那麽,屬下這就去布置,如果太後下旨,屬下會入宮全程陪伴楚大夫!”


    赤練離開書房,沒看到陸琰眼中的一抹沉重,他翻開已故王妃的畫像,靜靜地看著。


    “當年你趕赴邊關,千裏走單騎,救我於危難之中。如今仇敵當政,我卻不能痛快恩仇。實在是……枉做你的夫君!”語畢,他摩挲著畫像,眼中竟然流露出一抹淡淡恨意。


    皇宮,慈寧宮,佛堂。


    檀香陣陣,太後倚在寬榻上,手裏翻著一本泛黃的佛經。


    路嬤嬤進來稟告,說是斐大人求見,太後急忙起身,整了整衣衫儀容。


    待斐子奇邁入佛堂,就聽太後親切地笑道:“二弟,深夜入宮,不怕被皇上看見?”


    斐子奇恭恭敬敬地行禮,迴答:“就算看見,也有太後擔保。”


    太後臉上頓時浮出一抹不悅之色,但是語氣依舊柔和:“你現在年紀大了,不能像年輕時一樣冒進衝動,這次皇上和九王爺聯手破案,發現當年扶疏殿的藏寶地,幸虧有哀家提醒,你撤的早,才有常汝歌做你的替罪羊……”


    斐子奇急忙打斷太後:“大姐你想岔了。我手下的漠北商隊倒賣那些珍藏,確實收獲了一大筆金銀財寶。可是!你有所不知!這常汝歌暗中留了一手,他將大部分珍藏收歸己有,我們斐家根本沒有分到多少,他是大頭,相較之下,我們得到的不過是一點蠅頭小利!”


    太後的目光霎時變得淩厲陰寒:“你怎麽到現在才說?”


    斐子奇不語,臉色難看,太後冷笑道:“又是為了你的麵子,當初哀家辛辛苦苦將你提到工部尚書的位置上,就是為了挖掘皇宮的珍藏。幸好,有風水大師常離幫忙,斐家才得償所願,可是,你不爭氣!你竟然丟了官位,去漠北跑什麽商隊……”


    斐子奇急忙打斷太後:“先皇對斐家十分猜忌,就算當了工部的頭兒,我也身不由己處處受人擺布。跑商隊,自由自在,多好!我在宮外策應,大姐在後宮執掌大權,這樣,對咱們斐家才是最有利的,事實如此,不是麽?”


    太後胸口一股悶氣,發泄不出,隻得繼續冷笑道:“可是,你倒賣珍藏,隻分到一杯羹,並未拿到大頭。常汝歌的那些珍藏在哪裏?你可有數?”


    斐子奇臉色一僵,突然用極低的聲音迴答:“這常汝歌心思縝密,有一部分珍藏被袁家死士得去,已經被大理寺查獲。還有一部分,據說流落到南海,已經……”


    “夠了!哀家明白了!”太後似乎怒不可遏,“這該死的怪物!早就應該將他鏟除!”


    斐子奇急忙安撫太後:“放心,在這件案子裏,斐家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太後隻需牢牢掌握金鳳令牌,將後宮握在手中,就不用懼怕皇上和九王爺!”


    太後突然臉色一變,緩緩笑道:“你錯了,其實楚綠衣已經發現哀家的秘密,她肯定已經猜出,斐家在這件盜寶案裏,也占有極大的分量!”


    斐子奇微一沉吟,問道:“大姐不是以謀害當朝太後的罪名,將她秘密處死了麽?”


    太後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怒氣:“笨蛋!那是她和九王爺合演的一場戲。他們給哀家布局,找到扶疏殿的藏寶地,捉住常汝歌,差點就循著線索,找到哀家和斐家!”


    斐子奇頓時大吃一驚:“那她為什麽不繼續查?她也怕了?”


    “哼,她地位卑賤,隻能仰賴九王爺。可是,九王爺畢竟是先皇子嗣,又是皇室血脈,不可能做出危害皇室大逆不道的事情,九王爺雖然手段狠厲,卻是個重情重義之人。哀家倒是覺得,皇上比九王爺陰險得多,不信你瞧,皇上肯定會來找我!”


    斐子奇疑道:“皇上有這個能耐,戳破我們斐家布下的這些迷局麽?”


    話音剛落,佛堂門口就應景地響起皇帝洪亮的聲音:“朕來探視母後,母後睡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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