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爺上前一步,立在楚綠衣身畔:“你若實話實說,本王自會保住你一命。”


    這宮娥紅梅嚇得一個激靈,急忙嚷道:“王爺,主子,奴婢隻知道,薑公公和陸嬤嬤一直收受賄賂,對慈寧宮的這些醃臢睜隻眼閉隻眼,至於,那個養蜂人,奴婢不清楚他的來曆,隻知道他在後宮之中往來自如……”


    “你見過他真實的麵目麽?”楚綠衣懶洋洋地問道。


    答案不出所料,這紅梅立即搖搖頭,口口聲聲表明,她與此事無關,與養蜂人更是半點幹係沒有,至少,表麵上這紅梅做得滴水不漏,就算被楚綠衣抓住線索,她也鎮定自如。


    “好了。赤練,將她送出扶疏殿。”楚綠衣轉身進屋。


    九王爺陸琰跟在後麵:“如此一來,太後那邊會更加警覺,皇上也會得知此事。”


    楚綠衣坐在寬榻上,無奈地笑道:“沒錯。大家都會理清其中的關節,到時候我查案也會備受阻撓,王爺,就看你的了。”


    三下五除二,就將問題拋給九王爺,陸琰竟然沒有半點猶豫,徑直答應。


    十一爬過來,攬住楚綠衣纖細的腰肢,一邊撒嬌一邊笑道:“師父,我們要找養蜂人,太後慈寧宮裏的人都心懷鬼胎呀?養蜂人是不是幕後黑手?”


    楚綠衣頷首笑道:“你都猜出來了,師父還有什麽好說的?”


    這時,內室響起楚緣的叫聲:“娘親,好餓,有飯吃嗎?”


    聲音清亮嬌嫩,完全沒有獸醫事件的陰影,赤練暗讚一聲,這楚大夫教女有方呐。


    此時,天色已晚,四處亮起燈火,扶疏殿的偏殿裏,燈影幢幢,百合園也蒙上了一層如夢的淡淡霧氣,有宮娥前來服侍晚膳,依舊是禦廚做的清新大餐。


    楚綠衣抱著楚緣坐在桌案邊上,十一和赤練也坐下吃飯,陸琰厚著臉皮跟著坐下,楚綠衣倒是沒有半點不自在,隻是,終究有了一點隔閡。


    眾人默默吃飯,陸琰見楚綠衣對自己不聞不問,頓時失了興致,不知何故,他的情緒變得有點低落,他匆匆吃了一碗碧梗米飯,便告辭離去。


    楚綠衣卻忽然叫住他:“等等,王爺,我有事拜托你。”


    陸琰停在門口,眼中閃過一抹清淡的笑意,他靜靜等著,就聽楚綠衣懶洋洋地笑道:“我的眼睛休息夠了,該恢複光明了,明天早上,拜托王爺將被看帶入宮中,記得告訴她,帶上春光散的解藥。王爺,有沒有問題?”


    陸琰急忙點頭保證:“定會幫你辦成此事。”


    楚綠衣“哦”了一聲,低下頭繼續吃飯,十一充當助手,給她挾菜舀湯。


    陸琰頓覺無趣,給赤練使了個眼色,便自顧自地離開扶疏殿。


    一夜無話。隔日清早,第一縷晨曦將東方的天際渲染出一片金紅,百合園晨霧未散,依舊帶著淡淡的水汽,楚綠衣抱著楚緣躺在內室,忽然迷迷糊糊地聽到十一的嚷聲。


    “吵什麽?這麽早就吵得人睡不著覺!”十一的聲音聽起來非常不爽。


    楚綠衣急忙起身,披衣下床,來到外室,就聽見赤練急匆匆地跑進來:“楚大夫,王爺帶著被看姑娘來了,就在門口候著,你們趕緊洗漱一下吧?”


    楚綠衣感覺了一下四周的氣氛:“十一,幾時了?”


    十一掩嘴打了個嗬欠:“才卯時剛到。”


    “不是說好,下朝之後帶被看來見我麽?”楚綠衣微微不悅。


    赤練訕訕一笑:“這是因為,有人等不及了,而且王爺也十分著急,怕中途發生事故。”


    這時,幾個宮娥魚貫而入,將熱水皂巾之類的物事擺在屋裏。


    楚綠衣和十一等人迅速洗漱完畢,開門迎客,這陸琰披著一身露水,急匆匆地走進來,被看緊隨其後,腳步輕快,麵色微微匆忙。


    楚綠衣聽得女子的腳步聲:“被看?”


    被看衝上來,將一雙白皙的玉手蓋在楚綠衣臉上:“你就是這麽照顧自己的?”


    楚綠衣聽出一絲慍怒,急忙討饒:“這不是為了以退為進麽?不然早就治愈了。”


    被看冷冷一笑:“為了這個破案子,你打算把自己搭進去?就算你膽子大,夠瀟灑,也要考慮緣緣和十一兩個孩子吧?你就這麽照顧他們?”


    一貫冷靜自如的楚綠衣,這迴可是磕到硬骨頭了,一時呐呐無語。


    被看將她的主子嚴詞教訓一頓,將楚緣和十一細細檢查一遍,這才放下心來,不再嘮叨,楚綠衣頓時得到解放,麵色也變得輕鬆起來。


    被看掏出一盒膏藥,繼續她的冷言冷語:“到今天才想起我來,這個春光散算什麽?在本毒娘麵前,還不是小菜一碟。可你偏偏不以為意,拖這麽久,害得緣緣差點受傷!”


    楚綠衣坐在寬榻上,一言不發,顯然認錯態度極好。


    這會兒,陸琰和赤練大吃一驚,久久迴不過神來。這被看不是楚大夫的貼身丫鬟麽?一個丫鬟也敢對主子大唿小叫?這簡直不符合楚大夫幹脆強硬的個性啊!


    被看將膏藥打開,一股刺鼻的味道散逸而出:“穀雨時節采摘的尖茅迴光草,加上以前特地煉製的迴春丹,這麽一盒,足夠你用了。不出兩個時辰,你就可以恢複光明。”


    眾人大喜過望,尤其是九王爺,一貫冷肅空寂的臉色,也變得有溫度起來。


    這時,墨鴉突然從門口進來,笑道:“九爺,晨曦宮的宮娥,我都查探清楚了。”


    陸琰急忙詢問:“跟袁妃有關麽?”


    墨鴉擺擺手:“暫時沒關係。袁妃娘娘確實不知情,但是,我查到一個重要線索,說出來嚇死你們呐……”說完故作深沉,一臉高深莫測。


    楚綠衣淡然地坐著:“被看,給我敷藥吧。”


    赤練走過去抱起楚緣:“餓了吧?姨姨給你找好吃的去?”


    緣緣拍手歡唿:“要吃褚大廚做的綠豆芙蓉糕!”


    陸琰頓了一下,忽然走到十一身畔:“這種藥,又是你們保和堂的獨創?”


    十一立即點頭:“獨此一家,別無分號。”


    被眾人赤裸裸無視的墨鴉,尷尬地立在原地,半晌,才迴過神來。


    “九爺,你也跟著他們胡鬧?這可是重要線索!”墨鴉兀自不甘心地嚷道。


    眾人不理不睬,繼續幹自己的活計,連九王爺都煞有介事地拿起一本醫書認真翻看。


    墨鴉被他們打敗了,隻能訕訕地上前笑道:“是這樣的,扶疏殿以前住了一位公主,這公主死得淒慘,而且,她死了之後,母妃也被先皇打入冷宮,據說,不久便鬱鬱而終。”


    被看正在給楚綠衣敷藥,楚綠衣忽然抬起手,輕輕按住被看,然後慢條斯理地問道:“赤練,我記得二公主的母妃姓袁,是京城袁氏家族的嫡女,這袁妃,也恰好是袁氏家族的嫡女,依我猜測,這兩人之間是不是有血緣親族關係?”


    墨鴉張大嘴巴,頓時驚得說不出話來,赤練豎起大拇指讚道:“這個問題,我也剛剛才發現,楚大夫,你的聯想猜測能力實在太強了,屬下佩服至極!”


    楚綠衣謙虛地笑了笑:“被看繼續吧。”說著,便無視了一旁的墨鴉。


    墨鴉無語,主動上前,向自家王爺討好,陸琰闔上醫書,問道:“袁妃不知情,但是袁氏家族的人呢?你調查清楚了?”


    墨鴉渾身一凜,急忙站直身體,一臉肅色:“屬下這就去調查!”


    “等等。”陸琰叫住這個親隨,“且先聽聽楚大夫的分析,對你查案有助。”


    這時,被看正在給楚綠衣細細塗抹藥膏,她不耐煩地吼道:“查案查案,就知道查案。這眼睛受了損害,終究需要滋養,豈能聽之任之?王爺,我說話直白,你別生氣,我家小姐畢竟是保和堂大夫,不是朝廷的刑部官員,更不是神捕仵作,這案子不查也罷!”


    這脾氣……好火辣。赤練暗暗稱許,這才是一家人的態度吧?完全不像是主仆!


    楚綠衣無奈地輕笑出聲:“王爺,我就簡單說兩句,你盡快交給墨鴉去查。我懷疑,皇上故意將我安置在扶疏殿,或許是為了牽製太後,或許是為了壓製當年的緋聞。這二公主和她母妃的死,想來與袁氏家族密不可分!袁妃娘娘看起來似乎不知情,但是,白貓和死亡的宮女都指向娘娘的晨曦宮,想來這幕後黑手有意為之!”


    有意為之?赤練奇道:“嫁禍給袁妃?莫非是太後的手筆?”


    楚綠衣竟然點頭,表示讚同:“後宮之事,還有誰比太後皇上更有權力?製衡後宮,必要清除敵對勢力,這袁妃,應該是袁氏家族安排在後宮的一枚棋子,已經被封為貴妃,地位顯赫!我猜測,當年二公主橫死,這袁氏家族豈能不恨不怨?”


    話音剛落,陸琰便淡淡地接口:“如果我沒有記錯,這袁氏家族,在四年前,是保皇一派,後來投靠了當今皇上,皇上登基之後,封袁氏家族的少族長為大理寺卿,掌管乾朝全國的刑獄,權力很大。”


    楚綠衣驚訝道:“袁妃在後宮的地位,就是因此而來麽?”


    陸琰無奈地笑道:“我素來不喜歡幹涉後宮內政。這袁氏少族長,與皇上親近,當年袁貴嬪被先皇打入冷宮,二公主橫死扶疏殿,皇上如今重用袁氏,想必牽涉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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