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說,這極品斷腸散是有人故意投入骨灰之中的?”皇帝明白了楚綠衣的意思。


    楚綠衣將裝著屍骨的紙袋捧在手心:“十一,那些毒藥粉末你收好,想必有人要狗急跳牆了,用極品斷腸散幹擾視線,不過是欲蓋彌彰的手段……我們來看看,到底是誰在庇護那些背後的兇手,就算是太後,也不能縱容她!”


    話音剛落,門口一人麵露驚恐之色,楚綠衣猛地轉身:“是誰?”


    陸琰反應最快,足下生風,衣袂劃出一個淩厲的弧度,眨眼間,便飛到門口,陸嬤嬤心驚之下,疾速後退,見九王爺追來,目標直指自己,陸嬤嬤更是嚇得魂飛魄散!


    皇帝匆匆站起身:“大膽刁奴!”


    陸琰食指疾點,閃電一般點中陸嬤嬤的穴道,陸嬤嬤頓時呆立原地,動憚不得,陸琰隨手打了個響指,立即有兩個侍衛從角落裏衝過來,將陸嬤嬤架住。


    皇帝見狀,眼中閃過一抹慍怒:“九弟,有話好好說。這奴才好歹也是太後宮裏的老人。”


    陸琰負手而立,不改冷淡威肅之色:“就算是太後,也不能縱容這種刁奴。依本王之見,不如交給楚大夫來審問,皇上,你意下如何?”


    皇帝頓了片刻,忽然大度一笑:“就按照九王爺說的去做。”


    一旁的喬妃笑道:“若臣妾沒有看錯,這老嬤嬤是太後的心腹。她怎麽可能助紂為虐?楚大夫,你可得看仔細,別誤了皇上的事,誤將好人當壞人呀!”


    一句話,挑撥離間。又討好皇帝,又打擊楚綠衣。


    皇帝坐迴椅子上,摸了摸喬妃滑膩白皙的小手:“放心,有九弟坐鎮,朕以為,肯定不會出岔子。就算有失誤,這位楚大夫也是無辜的。”


    詞鋒並不如何激烈,卻透著一抹陰狠,顯然,這皇帝有些惱了。


    楚綠衣暗自冷笑,皇宮裏的人,都心懷鬼胎,果然不能等閑視之。罷了,她還是認真完成查案任務,那些勾心鬥角的事情,就交給九王爺去做吧。


    “陸嬤嬤,你是太後的人,我不便查你。”楚綠衣微微垂著眉眼,並未露出咄咄逼人的氣勢,神色反而透著幾分閑雅,“不過,事關皇宮的安全,尤其是太後,對白蘭一案非常關注。我就先斬後奏,讓王爺搜一下,你身上有沒有這種極品斷腸散的粉末……”


    “你敢!”陸嬤嬤登時勃然大怒,她隨侍太後多年,早就養成倨傲的性子,根本不把普通人放在眼裏,這楚大夫算什麽東西?不過一介平民!


    “她不敢?我敢!”陸琰立即冷笑一聲,跨前一步,目光如同剜骨刀。


    陸嬤嬤不敢迎視,隻能恨恨地低下頭不語,打算用沉默來維護自己的驕傲。


    陸琰擺擺手,一個宮女上前,在陸嬤嬤身上搜了一遍,結果,沒發現斷腸散的粉末。


    陸琰見狀,倒也沒有尷尬,隻吩咐兩個侍衛鬆開對陸嬤嬤的挾製:“沒有就好。”


    輕飄飄的一句話,差點讓陸嬤嬤吐血,她在大庭廣眾之下受盡屈辱,身為慈寧宮的掌事嬤嬤,她豈能不惱豈能不恨?陸嬤嬤不敢衝著九王爺撒氣,隻能狠狠瞪著楚綠衣。


    “楚大夫,今天的事,你必須給太後一個交代。”


    楚綠衣不屑地冷笑:“十一,挖一塊凝血紫苔膏,塗在這位陸嬤嬤的手掌上。”


    十一得令,急忙從懷裏掏出那瓶膏藥,方才,正是這種膏藥融入水中,將極品斷腸散的毒效分解開來,眾人紛紛露出詫異之色!這楚大夫的寶貝真多!


    楚綠衣知道眾人心存疑竇,於是淡然解釋道:“這種紫苔膏,取自寒山之上一種稀少的紫色苔蘚,這東西經年不見陽光,喜濕喜冷,對劇毒之物有一種奇效,就是溶解!隻要放入水中,即刻溶解劇毒。雖然不能替中毒的人解毒,卻可以用來分析毒藥的性狀。”


    眾人頓悟,難得見到如此神奇之物,不由得對楚綠衣的來曆更多了一份好奇之心。


    陸琰命兩個侍衛按住陸嬤嬤,防止她逃脫,陸嬤嬤原先還在掙紮,見眾人露出期待之色,她反而冷靜下來,她就不信,這女大夫縱使有幾分本事,也不可能當場捏造證據!


    十一將一坨凝血紫苔膏仔細塗抹在陸嬤嬤的手上,登時,奇跡出現!


    陸嬤嬤的指甲縫裏,竟然出現一縷縷血紅色!正是極品斷腸散!眾人先前已經見識過紫苔膏和極品斷腸散在水中相溶的樣子,如今,看到這些絲絲縷縷的血紅,當即醒悟過來!


    好細心!連皇帝都不得不佩服,這楚大夫確實有幾分真本事。


    十一湊過去聞了聞:“一股腥味,就是它了!”


    陸嬤嬤一張老臉,如遲暮的菊花,緩緩凋零:“不,不是我。不是我幹的。”


    皇帝突然震怒:“難道是太後幹的?刁奴,你還不承認?”


    陸嬤嬤變臉極快,猛地掙脫侍衛,衝到皇帝跟前,跪倒在地,一時涕淚滂沱,好不哀戚。


    “皇上,你要為老奴做主啊!”陸嬤嬤哭叫道,“我根本不知道這東西是斷腸散,是袁妃宮裏的小宮女奴兒交給我的,說什麽放在凝光殿裏,可以驅除邪惡,保太後安寧!我這麽做,完全是為了慈寧宮和太後……皇上,你一定要體諒老奴的苦心!”


    皇帝冷笑:“奴兒?袁妃?”


    一旁的袁妃臉色劇變,厲聲嗬斥:“胡言亂語!奴兒昨天就已經發瘋了!”


    發瘋?皇帝眼神一寒,站起身來怒道:“袁妃,你怎麽解釋?”


    袁妃脾氣火爆,見皇帝質問自己,不由得拔高聲音:“跟臣妾有什麽關係?這後宮裏,太後一個人說了算,要不然,就是喬妃妹妹,她權力也大……”


    袁妃不懷好意地瞪了喬妃一眼:“奴兒表麵上是晨曦宮的,可是背後的人究竟是誰呢?”


    喬妃也冷笑:“皇上,狗咬狗,一嘴毛,臣妾好端端的,怎麽就碰上這種瘋狗了?”


    皇帝頓覺臉麵大失,這兩個貴妃言語無忌,簡直跟市井潑婦一般!


    再瞧一眼楚大夫,她青衣簡素,閑靜如雲,跟兩個貴妃比起來,簡直就是神仙妃子。


    皇帝揮揮手,不耐煩地嗬斥道:“你們別爭。且聽聽楚大夫的建議!”


    言語之中,竟然對楚綠衣多了一份信任和期許。


    喬妃聽出皇帝的心思,嫉恨更濃,恨不得立即拖著皇帝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喬妃在心裏默念:“狐媚子,等白蘭的案子查完,定要讓爹爹將保和堂趕出天豐府……”


    楚綠衣在一旁靜靜聽完,暗道:“好戲來了。”


    陸琰忽然湊過去低語:“盡管按照你的想法做,別有顧慮。”


    楚綠衣淡然地點點頭,憑感覺,轉身麵向皇帝:“我想,我已經找到白蘭死亡的真正原因了,極品斷腸散是一道迷障,既然已經破解,就暫且放下不提。不過,皇上,你現在可以派人將相關的嫌疑人控製住,不管是不是真兇,幫兇是逃不掉的!”


    言辭斬釘截鐵,毫不猶豫,果決而富有魄力,皇帝暗讚一聲,召來隨侍的太監:“李公公,吩咐晨曦宮戒嚴,一個人也別放出去,將這陸嬤嬤關押在大牢裏,嚴加看守!”


    皇帝的親隨太監李公公急忙應聲,退下去安排諸種事宜。


    凝光殿裏,再次安靜下來,眾人屏息凝氣,紛紛注視著楚綠衣。尤其是陸琰和皇帝,兩人的目光緊緊追隨著這件案子的焦點,當然還有一道灼熱的視線,楚綠衣其實已經感覺到了,這人站在門邊,似乎毫不起眼,卻暗藏著一份氣勢。


    杜大學士?他似乎是一個……不太安分的臣子?


    楚綠衣將紙袋攤開:“這裏焦味甚重,不過,瞞不過我的嗅覺,這屍骨之中含著一種特效迷幻藥,叫做焦狐。服用一定劑量之後,會經常看見幻象,分辨不清真實和虛幻。”


    陸琰皺著英挺的長眉,首先發問:“焦狐?氣味就像東西被燒焦的味道?”


    楚綠衣點頭:“所以,兇手放火掩蓋迷幻藥的氣息,再合適不過。”


    皇帝當即露出讚許之色:“楚大夫,這兇手想必怕你查出真相,才屢屢下手……”


    楚綠衣並未因此露出半點自得之色,而是沉靜如水,繼續解釋道:“這迷幻藥不是致命的原因。隻是一個攪亂視線的工具,我猜測,這幕後兇手十分狡猾,懂得狡兔三窟的道理!”


    眾人愈發詫異,連喬妃都忍不住發問:“這白蘭到底犯了什麽事?為何會被毒殺?”


    楚綠衣搖搖頭:“不是普通的毒殺,兇手想來蓄謀已久。準備十分充足,先用迷幻藥迷倒宮娥白蘭,然後對她下毒手,隻是,這白蘭是太後的心腹,無故失蹤,終會引起恐慌,不如就留下可怖的屍體,然後縱火焚毀……太後信奉佛理,或許會認為天道所譴,白蘭死於非命,太後早晚會將這件事拋之腦後,畢竟,她隻是一個小小的宮娥罷了……”


    喬妃大驚失色:“楚大夫,請你慎言!太後豈是你可以非議的?”


    袁妃本想開口,和喬妃爭辯兩句,卻忽然瞥見皇帝若有所思的神色,急忙住了嘴。


    “民女實話實說而已。”楚綠衣一臉淡然之色,“太後令我徹查此事,不過是為了一個心安!白蘭的死,你們真的關心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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