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綏恭敬地道:“奴婢,定會聽從娘娘教誨。日後奴婢府上,還得娘娘多多關照。”


    “你放心罷,隻要能安心養傷,日後本宮定不會虧待你的。”


    陰孝和站起身子,微笑道:“那殿外侍衛,是為了保護你的。你若是不喜歡被人守著,本宮便讓禦林軍退下。日後你也可以隨意出入了。若是那長秋寺中讓你進去,也可以過去看看皇上。”


    臉上帶著燦爛的微笑,伸手拍了拍鄧綏的肩膀,道:“那壽安過去與本宮稟報邵陽殿中情況,本宮才得知你身體不適。故而想著過來看看,你一定要照顧好身子,萬萬不要給本宮添亂了,行麽?”


    鄧綏連忙道:“奴婢多謝娘娘關心,日後奴婢定會注意的。”


    陰孝和滿意地點了點頭,道:“你能如此乖巧,本宮也便放心了。原本想到長秋寺中看看皇上,可是那謝流楓膽大包天,竟不讓人進出。本宮也便有著他去,我看他能藏到什麽時候?”


    鄧綏輕聲道:“娘娘,眼下皇上身疾嚴重,宮中上下皆在受累。既是長秋寺中將皇上接走,也便讓他們設法救治罷。若是耽擱了皇上病情,想必那長秋寺中也是要負責的。”


    陰孝和哈哈一笑,點頭道:“難得綏兒如同通透,本宮深感安慰。本宮日前一直擔心皇上身體,故而也睡不好,正好姨母進得宮來,給本宮帶了些助眠之藥,和調理之方。眼見你身體無恙,也就安心了。”


    慢慢地站起身子,朝著門外走去,笑道:“你也便安心養傷,其他之事,本宮都會安排妥當。也無需你勞心了。”


    鄧綏恭敬地跪地,道:“奴婢,恭送娘娘。”


    陰孝和走出殿外,朝著侍衛道:“眼下,這邵陽殿中,也無需鎮守。美人安危也無需操勞了,禦林軍侍衛,皆撤出邵陽殿,迴殿待命。”


    門外的禦林軍侍衛恭敬地跪地道:“喏。”


    收器列隊,從院中撤出。


    陰孝和上了蓮轎子,朝著椒淑殿的方向行去。


    夜色深濃,椒淑殿中宮女下人皆被遣下休息。


    陰孝和下了蓮轎,何綾兒連忙上前,伸手攙扶。


    朝著陰孝和輕聲道:“娘娘,可曾見過鄧美人了。”


    陰孝和笑道:“鄧綏此時恐已亂了陣腳,眼下皇上生死未明,她將何去何從,還是未知數。本宮過去之後,看到她孱弱之相,也甚是可憐。日後你要記住,交代林總管,給邵陽殿中加些菜水,以免鄧綏身體虛弱,在皇上之前丟了性命。”


    進得屋中,一個身材瘦小,頭發花白的婦人連忙上前,低聲道:“娘娘,可曾得手?”


    陰孝和冷冷一笑,道:“姨母放心罷,本宮過去,自然是手到擒來。此時那鄧綏驚慌失措,不知所以。若是日後沒了皇上撐腰,休要說她隻是美人之身,縱是如同鄭長郡一般,高為貴人,還有長秋寺撐腰,恐怕也是於事無補。”


    說著,從袖中掏出一縷頭發,遞給婦人,道:“姨娘,那皇上在椒淑殿中多日,親身之發多有留存。這鄧綏殿中,眼下憂心甚重,斷發隨處可見。本宮過去,自然是輕易尋得。”


    婦人接過斷發,小小心翼翼地將頭發裝入荷包之中,瘦削的臉上,兩邊顴骨高高突起,可是一雙眼睛異常明亮,湊到陰孝和的耳邊,道:“皇上和美人,皆是富貴之身。那蠱毒之咒,遇強責破,所以隻能聽天由命。老身迴去之時,便立即設壇施蠱。娘娘這邊,定要強身養性。”


    陰孝和眉頭輕皺,沉聲道:“姨娘可有九成把握?”


    這夫婦人乃是陰孝和至親之戚,屬鄧氏外戚之族,嫁入朱姓之府深詣蠱法。此人深得道法,平日在街頭巷尾替人招魂攝魄,消災解難。貧苦之府,稍有銀錢。遇到平日病痛之患,因無錢診治,故而大多數皆是以身抗之,小病之下,時間長久竟也不藥而愈。重疾當頭,便是聽天由命。故而在走投無路之時,皆會尋街頭神棍巫婆施法救治。


    重病之下,皆是抱著僥幸心理。偶有命懸一線之人,在鄧朱氏的驅邪破惡之下,留得性命,故而鄧朱氏之名,在民間小有名氣。陰孝和府上大小事,無論好壞,皆由鄧朱氏出麵深算。定吉兇,平災禍。


    加之陰孝和自進宮之後,在鄧朱氏的預測之下,連連攀升,貴為皇後。故而深得陰綱賞識。喜錢福銀,定然少不了。


    原本陰孝和也希望和帝身患得治,可是眼見自己私心之事敗露,索性便將鄧朱氏接進宮中。便是希望以鄧朱氏的巫蠱之咒,能讓皇上絕命。隻要皇上無救,那鄧綏縱是過人之資,也斷然無法與自己皇後之身抗衡。


    前朝竇太後之時,宮中還有太子之身。太後掌權,也無法長久。可是眼下,這後宮之中,除卻皇帝之後,便是自己一身獨大。若是皇上出了差池,掌管朝權之人,非陰孝和莫屬。而且,後宮之中無繼承之身,斷不會如同前朝竇太後一般,被和帝奪取朝政,徹底清除。


    鄧朱細眼一眯,低聲道:“娘娘,眼下皇上身疾可是無救?”


    陰孝和低頭沉思,道:“皇上在長秋寺中,情況如何,本宮也不得知。倒是那鄧綏,身傷害嚴重,眼下終日憂心於皇上之病。太醫也無心救治,如此下去,定不得善終。”


    鄧朱氏吃吃怪笑,道:“娘娘,皇上乃是天命之身,有真龍護體。老身道行淺薄,恐怕不能如意。”


    “那眼下該如何?”陰孝和急道:“姨娘的意思是,皇上有真龍護體,此劫不會有影響麽?”


    鄧朱氏搖頭道:“那鄧綏雖命格與皇上相似,可終究是傀儡之命。若是鄧綏命隕,恐怕真能替皇上擋災。”


    陰孝和麵色一變,道:“所以,本宮一直不讓她在皇上之前出事,便是擔心若是鄧綏真的以命替皇上擋災,便壞了大事了。”


    鄧朱氏看著陰孝和焦急之色,疑惑地道:“娘娘,數年之前你進宮之時,老身便與娘娘說過,在富貴之地,行事萬萬不可操之過急。難道,娘娘行事,也不穩妥,出了紕漏了麽?”


    陰孝和搖頭道:“那倒是不至於,隻是,本宮擔心皇上若是恢複身子,恐怕會於本宮不利。”


    陰孝和暗中阻撓禮郎中進宮救治皇上,若是和帝恢複身體之後嚴加盤查,定能查個水落石出。故而陰孝和才會鐵心希望和帝之疾無力迴天。如此一來,宮中事務,皆是皇後定奪。


    可若是皇上無事,自己罪行敗露,縱是取了鄧綏性命,恐怕也於事無補。皇帝一旦對自己生出排斥之心,後宮中千百貴身,任何一人都能取代自己的地位。


    鄧朱氏低頭沉思,道:“如此,老身隻能給鄧美人下蠱,至於皇上……”鄧朱氏湊到陰孝和的耳邊,低聲道:“皇上乃是真龍天命之身,老身也隻能下蠱讓他病患纏身,或是無後能續了。”


    陰孝和緊緊地咬著牙齒,沉聲道:“姨娘隻要盡力便好,若是皇上能得以救治,萬萬不可讓後宮之秀有龍脈之相。否則,本宮在皇上身疾之時如此不力,恐怕皇上會生出排斥之心。本宮要讓鄧綏庸命不得善終,你可能做到?”


    鄧朱氏的臉色,帶著輕蔑的冷笑,道:“娘娘放心,讓鄧綏不得善終,讓皇上無後,老身定是手到擒來。”


    細紋密布的臉上,帶著成竹在胸的得意,低聲道:“隻要鄧綏和皇上的生辰八字無錯,娘娘便在宮中安然度日,等著好日子罷。”


    輕輕地抬頭看著陰孝和彌漫著激動緋紅的臉,仰頭發出一聲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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