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點頭道:“美人能收納奴婢,奴婢心中甚是感激。平日那林玲姐也經常說起,若非美人進宮,奴婢等恐怕便要一輩子落身選侍宮。”


    輕輕地抬起頭,雙目中帶著幾分畏懼之色,顫聲道:“美人如此善待奴婢,奴婢怎會有心事呢。”


    鄧綏微微一笑,道:“你既不想說,那我也便不問了。”


    那宮女說話之時,神情甚是緊張,縱是努力控製,身體竟在瑟瑟發抖。若非心中帶著莫大的恐懼,斷然不會如此。鄧綏見宮女目帶驚恐,隻擔心若是問的多了,反倒讓宮女不安,也便不在作問,朝著桌邊走去,坐到凳子上。


    宮女一見,連忙急步走到鄧綏的身邊,咬了咬嘴唇,低聲道:“美人休要生氣,奴婢若是說了,擔心美人不開心。”


    鄧綏吃驚地看著宮女,微笑道:“你但說無妨,你未見那秋兒平日與我,何話都可以隨心而說。你與秋兒同身侍候於我,還有何話不能說的。”


    宮女沉思片刻,深深地吸取了一口氣,湊到鄧綏的耳邊,輕聲道:“美人,奴婢日前去禦膳房之時,聽到娘娘身邊的綾兒,與宮中采人說美人是兇煞之身。”


    鄧綏眉頭一皺,嗬嗬一笑,道:“何為兇煞之身?”


    宮女見鄧綏臉上竟無絲毫生氣之意,臉上帶著意外的吃驚之色,道:“兇煞之身,便是說美人命硬心狠。與美人近身之人,非傷即死。”


    抬頭朝著門口看了看,低聲道:“那綾兒說過之後,還不到三日,鄭貴人便發瘋了。後來奴婢到禦膳房之時,聽到綾兒與采女說,鄭貴人不知死活,竟敢衝撞了美人,定是遭了抱應。那宮中采女,皆信了綾兒的話了。說是與美人接觸之人,定無善終之時。”


    鄧綏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所以,你也便信那所謂的兇煞之說了麽?”站起身子,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笑道:“原本以為,秋兒平日嘴碎,經常口出胡言。如此看來,與那綾兒一比,秋兒也算是厚實之人了。”


    宮女連忙道:“美人,奴婢適才說的,萬萬不可讓綾兒姐知道。數日以來,奴婢心中一直擔憂,不敢與美人說。”


    鄧綏伸手拍了拍宮女的肩膀,笑道:“無稽之談,聽聽也便罷了,休要理會便是。”


    宮女吃驚地看著鄧綏,雙目中帶著無盡的疑惑,急道:“美人便也隨她去了麽?”


    原本以為,鄧綏聽到那汙蔑之言,定會惱怒成羞。未曾想到,竟是如此的輕描淡寫,就好似那謠言與她無關一般。


    鄧綏點了點頭,笑道:“無妨,日後你們若是聽到謠言之說,也便休要理會。這宮中有不少唯恐天下不亂之人,雖並非一定是居心叵測之輩,也難保會利用你們的善心,散播謠言罷。”


    宮女緊張地咽下一口氣,點了點頭,謹慎地看了鄧綏一眼,垂首道:“奴婢記住了,原本多日以來,想告訴美人,又擔心美人聽了不高興。不說罷,奴婢身為邵陽殿中人,不甘有外人在背後胡說八道。”


    鄧綏俯身朝著宮女道:“梨花,你對我心存畏懼,也信那綾兒所說麽?”


    宮女咬了咬嘴唇,低聲道:“美人恕罪,奴婢自小便膽小怕人。縱是見了生人,也會臉紅心跳。聽到傳聞之時,奴婢果真是害怕。”緊張地咽了一口氣,道:“奴婢本就是草菅之命,能有幸侍候美人,也便是奴婢的福分了。”


    鄧綏哈哈一笑,道:“放心罷,我斷不會是綾兒所說那般可怕。若是如此,恐怕我也斷然不能進得宮中的。”


    那福安取迴早膳,宮女連忙與福安一起,將膳食取出,侍候鄧綏用膳。


    話說那林秋兒出了邵陽殿,心中帶著幾分焦急,朝著鳳凰殿中急步而去。


    心中一陣害怕,日前自己在禦書房中,衝撞了鄭貴人,惹得那鄭貴人動手打了自己。就連林秋兒也想不到,鄧綏會如此剛烈,竟將鳳凰殿上的娟兒賞了兩個耳光。想來,如此迴敬之下,那鄭長郡定會惱羞成怒。


    若非如此,為何會在宮中四年之多,從未發生任何事故。偏偏在鄧綏進宮之後,便風波不斷。


    眼下自己如此過去,若是鄭長郡借口將自己暴打一頓,恐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到了鳳凰殿門口,忽地想到鄧綏的話。看鄧綏的樣子,似乎是一副胸有成竹之相,若是心中無把握,斷然不會讓林秋兒冒這個險。


    林秋兒自小便隨身鄧綏,深知鄧綏脾性。若是真有危險之事,鄧綏情願自己前去,也斷然不會讓林秋兒受了委屈。


    想了想,林秋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朝著殿中走去。


    此時正值早膳之時,鳳凰殿中原本便鮮見活躍熱鬧之相。平日裏,就連下人之間談笑嘻戲之聲都鮮得聽見。


    林秋兒進來之時,竟未見人影。隻有壽安一人,靠在門前無精打采地低著頭,似在打盹。


    林秋兒輕輕地咳了一聲,朝著壽安走去。


    壽安正在瞌睡,忽地聽到人聲,連忙站直身子,看到林秋兒前來,連忙上前,輕聲道:“秋兒姐,你如何過來了?”


    伸手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嗬欠。


    林秋兒見壽安滿臉倦容,輕聲道:“我家小姐擔心貴人,便讓我過來看看。”湊到壽安的耳邊,低聲道:“貴人此時可還好?”


    壽安點了點頭,道:“昨夜皇上和娘娘離開之後,貴人便睡下了。我與夜臨守了一夜,未想到貴人竟睡得十分安穩。一夜都不曾醒來,今日一早,精神也甚好。”


    林秋兒伸手拍了拍胸口,笑道:“適才過來之時,我還擔心貴人會如昨晚一般。昨晚送娟兒過來之時,可真真把我嚇死了。”


    壽安苦笑著搖頭,道:“我與夜臨守到天亮之時,此時困得不行。本想迴去休息,又擔心貴人身邊無人,貴人讓夜臨她們迴房休息,我便在此等候貴人差遣。”


    林秋兒點了點頭,道:“小姐讓我過來看看,不如,你進去通報一聲罷。”


    壽安點了點頭,道:“你先在此等候,貴人情緒剛剛恢複,若是不想見人,你也便休要打擾。”


    林秋兒輕聲道:“你去通報一聲,若是貴人不想見人,我迴去便好。”


    壽安剛剛轉身,便聽到屋中傳來鄭長郡沙啞的聲音,道:“是秋兒麽,進來罷。”


    林秋兒身子一抖,臉上帶著幾分緊張,連忙道:“貴人,是奴婢。”


    雙手拎著裙擺,急急地朝著屋中走去。


    進得屋中,隻見鄭長郡坐在窗邊的藤椅上。麵色雖帶著幾分蒼白,可是異常平靜,看不出任何不適之樣。


    林秋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走到鄭長郡的身邊,跪地道:“奴婢,見過貴人。”


    鄭長郡嗬嗬一笑,搖頭道:“免禮罷,你當日在禦書房之時,都敢直言頂撞本宮,此時如何這般有禮了?”


    林秋兒一聽,心中猛然地一沉,急道:“奴婢當日有眼無珠,衝撞了貴人。還望貴人大人大量,休要與奴婢計較。”


    咬著嘴唇站起身子,垂首恭敬地站在鄭長郡身側。


    鄭長郡的臉上,帶著幾分輕蔑,沉聲道:“你坐罷,也難得鄧綏還有心,差你過來看看本宮。”說著,俯過身子,朝著林秋兒,道:“她是不是讓你過來看看,本宮死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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