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孝和伸手拉著鄧綏的手,笑道:“你休要著急,坐下來,本宮慢慢說給你聽。”


    鄧綏順從地坐到陰孝和的身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恭敬地垂首端坐。


    陰孝和輕聲道:“本宮進宮三年之多,曆年皆是風調雨順之年。也難怪民間會有那妄言之傳,說是綏兒進宮之後,被晉美人之身,有逆天之相,故而天降異相。”


    “你說什麽?”鄧綏震驚而起,臉上帶著憤怒的紅暈,急道:“難道,娘娘也相信那民間之說麽?”


    心中突然想起,和帝迴宮之時,也曾與她提過民間謠傳之說。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那謠傳之竟與自己有關。


    陰孝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臉上帶著深沉的微笑,搖頭道:“本來,本宮也是不信的。可是,那天災百年不遇,為何如此之巧,竟在你晉為美人之後,便如此彌天而來?”


    鄧綏緊緊地咬著牙齒,慘然一笑,道:“那蝗災曆朝皆有,何來天降異相之說?娘娘貴為皇後,如何聽信那民間謠傳之言?”


    陰孝和見鄧綏雙目圓瞪,臉被急得通紅,起身道:“綏兒也休要著急,本宮與皇上都不曾信得那謠傳。”湊到鄧綏的耳邊,笑道:“本宮是想,若是綏兒為皇上著想,等日後空閑之時,便尋相師測字一番。若是脈象有衝,皆有法可解。也休要如此著急。”


    鄧綏冷冷一笑,道:“奴婢從不相信那命相之說,若是娘娘深信,便讓相師親測罷。奴婢身為凡人之身,難道還能惹得天怒人怨不成麽?”


    陰孝和目光一動,臉上帶著輕蔑的冷笑,道:“綏兒,縱是皇上鍾喜於你,可若是逆天而行,終究是害人害己。”


    輕輕地咽下一口氣,笑道:“那幾年前本宮也問過相師,若是宮中貴身與皇上八字相衝,可有解救之法。”


    鄧綏聞言,眉頭輕皺,疑惑地道:“解救之法,便是責出宮中,或就地正法麽?”


    陰孝和搖頭道:“相師所言,命格之殤,皆為八字定奪。若是稍有不合之身,勉強為貴,輕責禍及己身,重則滅主亡國。”


    “簡直一派胡言。”鄧綏憤怒地脫口而出,沉聲道:“照娘娘之說,定是奴婢之命,無能成貴。若是強而行之,便是逆天之道了麽?”


    陰孝和連忙道:“綏兒,休要如此著急。本宮也隻是聽聞民間遙遠之傳,才會也你提起。”


    看著鄧綏憤怒的眼神,心中一虛,訕笑道:“綏兒,你休要多想。那相師說過,若是衝脈之命,執迷不悟,那天降異相,斷不會是偶爾行之。必會接二連三,災難更甚。”


    伸手拍了拍鄧綏的肩膀,笑道:“本宮之言,斷無貶你之意。隻希望你能為皇上考慮,若是釀成大禍,想補救也是無力迴天了。”


    “娘娘的意思是,讓奴婢如何補救?”


    鄧綏抬起頭,臉上帶著冰冷的輕笑,道:“讓奴婢自絕於宮中,然後依朝規之罰,將我鄧氏之人,從朝堂徹底清除麽?”


    陰孝和愕然地看著鄧綏憤怒的眼神,急道:“本宮言,絕無此意。”


    這鄧綏平日皆是謙和有禮,此時之樣,似乎憤怒之極。雙目之中帶著無比的憤怒,全無懼色不說,似乎彌漫著一股濃濃的殺氣。


    “那麽,娘娘是何意?”鄧綏抬起頭,冷冷地看著陰孝和,道:“宮中貴身,可有責出為民的先例?”


    陰孝和搖頭道:“綏兒言重了,本宮的意思是。日後空閑之時,便可尋得相師測命。若是命格欠缺,皆有法補救。”


    說著,俯身朝著鄧綏,道:“若是命格相衝,日後需得遠離皇上。”


    鄧綏嗬嗬一笑,道:“奴婢自進得宮來,縱是皇上親點侍寢,奴婢也與皇上說過,希望皇上能多多親近娘娘。從未有過私心之念,讓皇上獨寵奴婢一人。”


    陰孝和點了點頭,道:“綏兒之心,本宮皆能明白。否則,本宮如何會次次關照於你。隻是,那命格相衝,定是對皇上不利。綏兒若是替皇上著想,日後還是注意一下。本宮隻是擔心,若是逆天之行,必會招致災禍。”


    鄧綏的臉色,帶著幾分無奈,苦笑道:“娘娘之意,奴婢也明白了。日後,若是皇上臨寵,奴婢定會注意。”


    冷冷地抬起頭,朝著陰孝和道:“娘娘,還有事麽?”


    陰孝和吃驚地看著鄧綏,不悅地道:“綏兒,這是在趕本宮麽?”


    鄧綏微微一笑,搖頭道:“奴婢豈敢,奴婢隻是擔心,若是奴婢命格與娘娘相衝,多與娘娘親近,萬一禍及娘娘,奴婢豈不是罪過更大了?”


    陰孝和眉頭一皺,沉聲道:“你休要如此說話噎人,本宮也是一片好心。若非你讓皇上陪同本宮迴府探親,本宮又如何能聞之那民間謠傳之說?”


    鄧綏沉聲道:“若非奴婢命薄,恐怕三年前進宮之時,父親也不會暴病身亡了。眼下,聽聞娘娘之說,奴婢細想了一下,似乎深有道理。三年前府上突發之事,便也是阻止奴婢進宮罷。”


    陰孝和哈哈一笑,點了點頭,道:“綏兒能如此想,休要誤會本宮之意,也便好了。本宮日後,便多費心一下,與相師商討,看看可否有解救之法。”


    鄧綏恭敬地朝著陰孝和垂首,道:“奴婢,謝謝娘娘關心,還望娘娘日後多多照顧。我鄧氏存亡,皆在娘娘手中了。”


    陰孝和的臉上,帶著幾分得意的輕笑,道:“綏兒放心,隻要有本宮在,在這後宮之中,無人敢動你分毫。”湊到鄧綏的耳邊,柔聲道:“包括那鄭長郡在內,哪怕她有長秋寺撐腰。”


    鄧綏點了點頭,道:“奴婢,多謝娘娘。”


    “既是如此,本宮也便不打擾你了。日後,在邵陽殿中養好身子,不要給皇上添憂了。”陰孝和朝著門道:“綾兒,迴去罷。”


    門外的何綾兒連忙走了進來,取過桌上的錦盒,朝著鄧綏躬身道:“多謝美人,奴婢迴去了。”


    說著,走到陰孝和的身邊,伸手攙著陰孝和,朝著門外走去。


    鄧綏冷冷地看著陰孝和走出房門,心中一陣焦急,坐到臥榻上,發出一聲無奈的長歎。


    林秋兒急急地走了進來,看著臉色蒼白的鄧綏,急道:“小姐,你休要聽信那娘娘妖言惑眾。小姐命格,如何會與皇上相衝?”


    她與何綾兒兩人站在門口,雖然房門緊閉,可是那屋中對話,皆能聽得清清楚楚。聽到陰孝和讒言鄧綏八字之說,林秋兒氣得麵色通紅。懼於陰孝和貴為皇後,若是出言衝撞,恐怕不會如同鄭長郡那般,隻是一個耳光便能了事。


    在宮中目無尊禮,便是褻瀆皇威之罪。輕則責出宮中,重則人頭落地。


    鄧綏無力地發出一聲輕歎氣,搖頭笑道:“如此母儀天下之身,叫皇上如何能安心朝政?”


    那陰孝和貴為皇後,理當輔佐皇上治理朝政,分擔煩憂之事。可是自進宮以來,鄧綏看到的,除了陰孝和在後宮之中欲一手遮天之外,似乎未曾為皇上考慮過分毫。


    這後宮之中,長達三年的時間,竟無龍嗣之相。這,不正是真正的天降異相麽?


    緊緊地咬著牙齒,朝著林秋兒道:“秋兒,你前往禦書房中,給皇上傳信。便說讓皇上晚膳到邵陽殿中來。”


    林秋兒點了點頭,道:“小姐休要動氣,那娘娘一派胡言,便是希望小姐當真。若是小姐真往心裏去,便上了娘娘的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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