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長郡哈哈一笑,點了點頭,道:“如此看來,那陰皇後定是對黃大人有防範之心罷。”慢慢地站起身子,朝著夜臨道:“臨兒,日後與娟兒多多學習一下。”


    夜臨攙扶著鄭長郡,從浴桶中走出來。


    取過棉絹,小心翼翼地擦拭著鄭長郡身上的水痕,恭敬地道:“奴婢明白,日後定會多多向娟兒姐姐學習。”


    鄭長郡微微一笑,轉身看著麵色謹慎的夜臨,柔聲道:“你知道本宮讓你跟娟兒學習什麽嗎?”


    夜臨疑惑地看了看鄭長郡,搖頭道:“奴婢愚鈍,還請貴人明示。”


    鄭長郡湊到夜臨的耳邊,輕聲道:“你可曾聽過塞北有種狼,叫雪狼。”


    夜臨將衣服穿到鄭長郡的身上,恭敬地答道:“奴婢自小便未能識字,也不曾出得府上。三年之前,便進得宮中,也不曾會看書。”


    鄭長郡嗬嗬一笑,道:“那雪狼野性難訓,可是塞北獵戶卻十分鍾喜。縱是冒著性命危險,也會設法從雪窖狼窟之中尋得小狼,帶迴家精心護養長大。”


    夜臨將鄭長郡腰帶係好,鄭長郡坐到梳妝台前,讓夜臨慢慢地梳著長發。


    看著夜臨神情端重,鄭長郡接著道:“那雪狼長大之後,對獵人極其忠心。縱是見了同類,也絲毫不留情,為了護得主子,粉碎碎骨也毫不退縮。”


    夜臨點了點頭,道:“如此充滿靈性之物,也怪不得獵戶想方設法也要尋得。”


    鄭長郡的臉上,露出輕蔑的微笑,道:“非但如此,那雪狼極其忠心,而且一生隻護一主。縱是易手給了其他獵人,它的心中也隻認第一個主子。”


    夜臨的手猛然抖,手中的銀梳子掉落在地。


    鄭長郡俯身撿起梳子,遞到夜臨的手上,柔聲道:“你,明白麽?”


    夜臨的雙目中,帶著無比的震驚,顫聲道:“奴婢,奴婢明白了。”


    緊張地咽下一口氣,壓抑著心中的震驚,慢慢地梳著鄭長郡潮濕的長發。


    鄭長郡閉上眼睛,臉上帶著慵懶的微笑。柔聲道:“忠心之人,皆有可取之處。本宮今日與你所說之言,你記得便好,休要說了出去。”


    慢慢地站起身子,伸手拉著夜臨的手,柔聲道:“否則,恐有災禍。”


    夜臨點了點頭,沉聲道:“貴人放心,奴婢雖天生愚鈍。可是常理之下,奴婢皆能識得。”


    鄭長郡的臉上,帶著滿意的微笑,點頭道:“既是如此,晚膳之後,告訴娟兒,替本宮前往邵陽殿中,向綏兒討要些春茶過來。”


    夜臨吃驚地道:“貴人,日後若是有事,差奴婢前去就好。”


    言下之意,便是讓鄭長郡日後行事,避開娟兒。


    鄭長郡搖頭笑道:“娟兒行事之能,恐在你之上。皇後娘娘給鄧綏送了上好的春茶,便讓娟兒前去,替本宮討要一點罷。”


    夜臨眼睛一亮,點了點頭,道:“奴婢明白了,晚膳之時,奴婢隨壽安取膳。便讓娟兒過去邵陽殿中,討些春茶罷。”


    鄭長郡微微一笑,雙目中帶著無盡的深沉,朝著門外走去。


    走出寢房,客廳之中的窗戶微開,午後的陽光帶著悅人的暖意,照射進來。


    夜臨將藤椅搬到窗戶邊上,讓鄭長郡坐在躺椅上,濕潤的長發散落在窗前,正好能曬到太陽。


    門外,麵帶猶豫之色的娟兒看了看夜臨,慢慢地走到鄭長郡的身邊,輕聲道:“貴人,睡得可好?”


    鄭長郡微微一笑,點頭道:“還好,隻是睡得太熟,做了噩夢。醒來之時,全身上下都濕透了。”


    看著娟兒麵色平靜,柔聲道:“本宮聽夜臨說,你肚子不舒服,可是吃壞肚子了?”


    娟兒一聽,連忙道:“多謝貴人關心,恐是天氣轉涼,加之奴婢身子不便,故而有些不適。”


    鄭長郡眉頭輕皺,沉思道:“既是如此,等黃大人過來之時,便讓他也給你配些調理之藥罷。”


    娟兒麵色一驚,連忙道:“奴婢身體無恙,也無需藥物調理。多謝貴人關心,那黃大人本就瑣事繁多,可不要因奴婢無謂之疾給大人徒添麻煩。”


    鄭長郡輕咳一聲,朝著夜臨道:“原本我還打算讓娟兒前去邵陽殿中討要些春茶,既然娟兒身體不適,臨兒便辛苦跑一趟罷。”


    娟兒一聽,連忙道:“貴人,奴婢身體無礙。還望貴人休要如此,奴婢真是受寵若驚呐。”臉上帶著幾分焦急,道:“若是貴人要向鄧美人討要東西,便讓奴婢去罷。夜臨素來鮮得在宮中走動,若是過去傳錯了貴人的意思,惹得美人不高興,那可便不好了。”


    鄭長郡低頭沉思,笑道:“既是如此,此時那美人恐怕也在休息,便休要過去打擾。等晚膳之後,你便過去向美人討要一點春茶。”


    娟兒點了點頭,躬身道:“奴婢明白,晚膳之後,便過去。”


    抬頭看著鄭長郡略帶浮腫的雙眼,輕聲道:“貴人,那鄧美人才進宮不久,怎會有春茶呢?”


    鄭長郡坐起身子,伸手攏了攏頭發,笑道:“本宮過去之時,綏兒與本宮說的。說是娘娘給她送了些春茶,本宮在邵陽殿中喝過幾口,娘娘那邊的春茶,果然甚好。”


    娟兒想了想,輕聲道:“貴人,你本就睡眠欠佳,若是飲多了那春茶,恐怕更難入睡了。”


    鄭長郡眉頭皺,臉上帶著幾分不悅,沉聲道:“你是不是不敢過去那邵陽殿中與鄧綏討要?”


    娟兒臉色一變,連忙道:“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隻是擔心,貴人若是喝茶過多,定會影響睡眠的。”


    咬著嘴唇想了想,道:“貴人放心罷,晚膳過後,奴婢便過去。”


    鄭長郡冷冷一笑,道:“你也休要擔心,本宮想要那春茶,並非是自己喝的。”


    娟兒吃驚地看著鄭長郡,道:“那,那貴人是想要那茶送人麽?”


    鄭長郡慢慢地站起來身子,走到娟兒的身邊,輕聲道:“本宮是想要那茶,在皇上夜閱之時,能給皇上提提神。”


    娟兒眼睛一亮,豁然明白過來,點了點頭,道:“奴婢明白了。”說著,恭敬地退至門口,垂首而立。


    鄭長郡長長地伸了個懶腰,笑道:“此時陽光正好,臨兒,你便陪本宮出去走走罷。”


    夜臨連忙跟在鄭長郡的身後,朝著門外走去。


    看著二人朝著院中的涼亭走去,娟兒的雙目之中,閃過一絲輕蔑的冷笑。


    向邵陽殿中討要皇後送給鄧綏的春茶,隻為討好皇上?


    如此看來,那何綾兒說得果然沒有錯。


    這鄭貴人果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之人,就連皇後娘娘都退避三舍的鄧美人,竟然如此挑釁,日後這後宮之中,恐怕難以平靜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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