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帝搖頭道:“此時賑災之法已經安排下去,皆同你所說,易地而施,勞財互補。那災地之民,皆井然有序安排往南方而去。初冬之時,郡國各地皆能自救補給。邊界軍需也不會受太大影響。隻要鄧騭能接任司空之位,朕也便能放心治理朝綱了。”


    鄧綏搖頭,急道:“皇上,聽奴婢一句。若是真加封鄧騭,朝中非議定然不絕。縱是無人明說,可是必然弄得朝臣相互猜疑,內鬥在所難免。皇上日後,如何讓人臣服?”


    和帝看著鄧綏麵帶焦慮,雙目微紅,柔聲道:“你所說之言,朕也考慮過了。若是擔心朝中非議,便不敢重用能勝之人,日後朕如何治理天下?此時司空之職空缺,立時便是秋收之季。若是無人監督,天災之下,恐更難以平衡啊。”


    鄧綏無奈地搖了搖頭,道:“那謝流楓熟悉民情之地,若是讓他出任,必能勝任罷。”


    和帝目光一動,目帶驚色地看著鄧綏,道:“那謝流楓也是出身邊界之地,若是論能力,恐怕也不及鄧騭一半罷。”


    “若是皇上加封謝流楓,不但能平息朝臣非議,還會讓謝流楓心懷隆恩,對皇上更為忠心。”鄧綏正色道:“奴婢擔心的,並非是我哥哥不能勝任,而是擔心皇上受了非議,日後難以服眾,皇上能明白麽?”


    和帝想了想,搖頭道:“可是,朕已經與朝官說過。就連鄧騭,也通知過了。你讓朕言而無信麽?”


    疑惑地看著鄧綏,低聲道:“若是鄧騭知道了是你強加阻攔加封,恐怕他會誤會你的用意啊。”


    鄧綏微微一笑,搖頭道:“皇上,放心罷。我哥哥並非是非不分之人,孰輕孰重,他定會心中有數。若是皇上強加於他,恐怕哥哥難以承受壓力。”


    和帝苦笑著道:“既是如此,也便休要此時定奪,容朕迴去之後,再作考慮。擇優而行罷。”


    鄧綏點了點頭,道:“還望皇上能慎重考慮,朝臣心若不穩,這朝綱如何正得?”


    和帝笑道:“你若非身為女兒之身,定是朕的一大心患。”


    伸手將鄧綏擁入懷中,柔聲道:“事事皆考慮得如此周全,為何卻不能考慮一下朕的心情呢?”


    鄧綏嗬嗬一笑,道:“此時,已近午膳之時,奴婢讓秋兒前去,給皇上安排幾個好菜。想來皇上出門之時,必是受苦了。”


    和帝點了點頭,道:“你替朕出謀劃策,讓朕平了那災縣之患。原本還想是給你一個驚喜,不想你竟不領情。如此也罷,便讓你哥哥尋你算賬罷。”


    鄧綏見和帝心情甚好,朝著門口道:“秋兒,給皇上上茶。”


    林秋兒走了進來,湊到鄧綏的耳邊,輕聲道:“小姐,鄭貴人來了。聽聞皇上在此,也便不敢打擾,此時在廂房之中呢。”


    和帝見林秋兒低聲私言,不悅地道:“有何話,是朕不能聽的?”


    鄧綏連忙道:“皇上,鄭貴人來了。”


    和帝疑惑地道:“鄭長郡?此時她過來做甚?”


    鄧綏想了想,朝著和帝道:“皇上,鄭貴人前來,必是尋奴婢有事,不如皇上在此喝茶,奴婢過去看看?”


    和帝眉頭一皺,朝著林秋兒道:“宣她進來。”


    林秋兒看了鄧綏一眼,朝著和帝躬身道:“奴婢這就前去。”


    說著,朝著門外走去。


    不多時,鄭長郡隨在林秋兒的身後,急急地走了進來。


    “妾身,見過皇上。”鄭長郡躬身施禮,微笑道:“妾身不知皇上在此,唐突而來,還請皇上恕罪。”


    和帝坐到藤椅上,沉聲道:“你過來,可是有事?”


    鄭長郡看了看鄧綏,低頭道:“妾身來尋綏兒,並無大事,本是想與綏兒說說話的。眼下,皇上既在此,妾身便不打擾了。”


    說著,朝著鄧綏輕聲道:“等他日空餘之時,我再過來罷。”


    鄧綏想了想,朝著和帝道:“奴婢送貴人出去罷。”


    和帝看了看鄭長郡,站起身子,笑道:“原本朕還想在這邵陽殿中用膳,你們有話要說,朕便迴養心殿罷。”


    說著,倒背雙手,朝著門外走去。


    鄭長郡吃驚地看著和帝離去,急道:“綏兒,是不是我過來,掃了皇上的興了?”


    鄧綏輕聲道:“隨他去罷,若是皇上不走,姐姐如何能留呢?”


    伸手拉著鄭長郡的手,坐到臥榻上,道:“姐姐既是過來,便在邵陽殿用午膳如何?”


    鄭長郡搖頭道:“不知皇上在此,本是想著過來與你說說話。不想竟讓皇上掃興。”臉上帶著幾分失落,黯然道:“適才本宮應該迴避,我還以為皇上過一會便走呢。”


    鄧綏見鄭長郡麵帶憂鬱,輕笑道:“姐姐休要多想,皇上過來也無事。奴婢也不曾通知禦膳房加食,若是皇上在此,還要讓勞煩禦膳房。”


    鄭長郡微微一笑,道:“皇上迴來之後,似乎心情不佳?”


    鄧綏嗬嗬一笑,道:“皇上一直煩心於災地之事,恐也心情難以見好罷。”見鄭長郡麵色似比前些時日更加白皙,雙目之中也帶著幾分血絲,疑惑地道:“姐姐可是不曾睡好,麵色似有些不佳。”


    鄭長郡羞澀地一笑,搖頭道:“這幾日,經常做夢,故而半夜醒了,便不能入睡。恐是睡眠不足罷。”


    鄧綏看著鄭長郡的雙目,似有浮腫之相,連忙道:“若是長期睡不好,便尋太醫開些助眠的方子的罷。時間若是久了,恐會傷身。”


    鄭長郡站身子,搖頭道:“那黃太醫為皇上和娘娘禦用太醫,偶爾尋求還好,若是過多打擾,恐也不妥。本宮也無事,恐是最近想得多了,才會導致睡夢繁多罷。”


    鄧綏心中一動,朝著林秋兒道:“秋兒,娘娘送過來的春茶,正好給貴人嚐嚐罷。”


    林秋兒點了點頭,道:“奴婢正有此意。”


    鄭長郡目光一動,詫異地看著鄧綏,道:“娘娘才迴得宮來,便給你帶茶了麽?”


    鄧綏搖頭道:“奴婢聽聞娘娘出宮暈車,身體不適,故而過去看了娘娘。不想娘娘竟如此有心,差人送來春茶。”


    鄭長郡笑道:“娘娘果然對美人好,本宮殿上也有春茶,原本想著平日邀你過去喝茶,不想娘娘竟給你送過來。”


    鄧綏道:“其實,娘娘因為體寒,故而太醫交代不能多喝綠茶,才會送來給奴婢的。”


    林秋兒泡好茶水,端了上來,給鄭長郡倒了一杯。


    鄧綏見鄭長郡似有心事,想了想,朝著林秋兒道:“秋兒,此時已近午膳之時,你們前去取迴罷。皇上迴宮之後朝事眾多,這幾日便讓福安隨祿公公照顧皇上,也便休要往邵陽殿中來了。”


    林秋兒點了點頭,道:“不如,鄭貴人也在此用膳罷,奴婢過去,多取些飯菜。”


    鄭長郡搖頭道:“休要麻煩,本宮與綏兒說幾句話便走。”


    林秋兒道:“既是如此,奴婢先去了。”說著,朝著外的宮女道:“你隨我去罷。”


    看著林秋兒出得門外,順手將門關上,鄧綏輕聲道:“姐姐過來,可是有事?”


    鄭長郡放下茶杯,笑道:“本宮聽說,皇上降罪責罰司馬林之時,皆為從輕發落。”


    鄧綏麵色一動,笑道:“為何你們都對司馬大人之罰,如此感興趣?”


    鄭長郡湊到鄧綏的麵前,道:“那處罰之議,真是你給皇上提議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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