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孝和冷冷一笑,道:“本宮恐是適才出門日曬過多了,並無大礙。”看著祿安麵帶焦急,冷聲道:“你不在皇上身邊侍候,過來可是有事?”


    祿安低頭顫聲道:“皇上剛才在禦書房說了,今晚讓鄧美人侍寢。”


    陰孝和身子一抖,吃驚地看著祿安,道:“你說什麽?今晚讓綏兒侍寢?皇上說的麽?”


    祿安點了點頭,道:“皇上親口所說的,讓奴才前去傳話。奴才準備前往邵陽殿去,故而先過來稟報娘娘。”


    “哈哈哈哈……”陰孝和發出一聲冷笑,搖頭道:“瘋了,這皇上果真是瘋了。”


    緊緊地咬著牙齒,雙目中射出兩道寒光,逼視著祿安,道:“小安子,皇上最近的變化你也看出來了罷。”


    祿安點了點頭,惶恐地道:“奴才,奴才看出來了。皇上好像變得喜怒無常,心情也是陰晴不定。”


    “既是如此,眼下祿公公被責罰成重傷,皇上身邊也無人照顧,你便安心照顧皇上罷。”說著,慢慢地站起走到祿安的身邊,湊到他的耳邊,輕聲道:“眼下皇上心情息怒不定,你便乖一點,安心照顧好皇上便好,這椒淑殿你日後還是少走動為好。以免皇上盛怒,禍及我椒淑殿。”


    祿安身子一抖,顫聲道:“奴才,奴才記住了。”


    看著陰孝和鋒利的眼神,祿安躬身道:“奴才這就前往邵陽殿去傳旨。”那陰孝和的眼神,如同鋒利的刀口一般,讓人視之膽戰心驚。


    祿安出了殿門,伸手拍了拍胸口,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他心中一陣奇怪,這皇後日前還交代,皇上身邊有何動向和安排,必須得第一時間通報過來。可是現在,竟讓自己不要往椒淑殿中跑,難道,是自己經常暗中通報之事被皇上發現了麽?


    想到陰孝和剛才那冰冷鋒利的眼神,祿安隻感覺渾身一個激靈,背脊之上一股涼氣襲來,全身毛孔倒豎,竟害怕得渾身發抖。


    邵陽殿中,林秋兒與宮女太監早已經將閑雜散物,從儲秀宮中隨馬車運往邵陽殿。


    收拾完畢之後,林秋兒讓宮女和小太監福安在廂房中休息,心中記掛著鄧綏,便燒了些熱水,放在青花白瓷壺中冷涼。


    林秋兒剛剛收拾好,躺在臥榻上想休息一會,然後再讓福安帶自己前往禦書房去尋鄧綏。


    剛剛躺下,便聽到門外傳來何綾兒的聲音,道:“秋兒,秋兒,鄧美人迴來了。”


    林秋兒從臥榻上跳了起來,朝著門外跑去。


    出了門,便看見新來的兩名宮女和福安已經急步行至轎子便,將鄧綏攙扶下來。林秋兒見鄧綏的臉色蒼白中帶著幾分黯青,連忙跑上去去,急道:“小姐,你還好麽?”


    鄧綏微微一笑,道:“無妨,我恐是中暑了。”說著,扭頭朝著何綾兒道:“綾兒,一路急走,進去喝杯水罷。”


    何綾兒搖了搖頭,道:“奴婢謝謝美人盛情,隻是娘娘還在那西廂房等候,此時日頭也烈,奴婢還是快些迴去罷。”


    林秋兒見何綾兒朝著自己使眼色,眼見宮女攙著鄧綏朝著屋中走去,連忙走到何綾兒身邊,輕聲道:“綾兒姐姐,奴婢見我家小姐臉色不佳,可是發生了何事?”


    何綾兒低聲道:“鄧美人中暑了,在椒淑殿中食了些圓枝,有逆反嘔吐之相。那黃太醫已經檢查過了,這幾日讓你家小姐好好休息,休要隨意走動。”


    說著,湊到到林秋兒的耳邊,沉聲道:“因為你家小姐中暑一事,皇上動手打了娘娘了。雖娘娘胸襟寬闊,斷不會計較,可是此事也非同小可,還望你日後看好你家小姐,休要胡亂走動。”頓了一下,沉思道:“特別是那椒淑殿中,若是無甚大事,也休要走動了。”


    林秋兒吃驚地道:“那,那小姐中暑,皇上怎會遷怒於娘娘呢?”


    何綾兒冷笑道:“不止是娘娘,就連那祿公公都因為鄧美人的任性,被皇上怒責掌摁之罰,此時性命還危在旦夕。”伸手拍了拍林秋兒的肩膀,道:“娘娘還在西廂房那邊,我這就迴去了。日後你們在邵陽殿中,安分一點為好,皇上似乎最近都心情不好。你等便休要在火上澆油了。”


    說著,朝著轎官揮了揮手,起轎朝著院外急急離去。


    林秋兒疑惑地看著何綾兒與轎官離去,冷笑道:“恐是那娘娘見不得我家小姐好罷,又生出如此多的事端。我才懶得理你。”


    進了屋中,見鄧綏躺在臥榻上,臉色甚是難看,一副有氣無力之相。林秋兒行至臥榻邊坐下,輕聲道:“小姐,聽說你中暑了,可還好?”


    鄧綏半閉著眼睛,苦笑著輕歎一聲,無力地道:“原本以為,我去禦書房求皇上給娘娘賠罪,能讓娘娘心情好些。未成想,非但沒有讓皇上前去安慰娘娘,還連累了祿公公。”


    林秋兒急道:“那綾兒剛才說的,祿公公性命堪憂,到底是真是假?”


    鄧綏吃力地坐起身子,無奈地道:“聽說皇上怒責,祿公公受了掌摁之罰。想那祿公公本就年老體衰,怎受得了那重罰。黃太醫也親口所說,祿公公傷勢嚴重,並非一朝一夕能養好的。”


    緊緊地咬著牙齒,淚水無聲地順著麵頰上流下,心中忽地變得沉重而迷茫。


    自己才進宮數日,竟發生如此多的事情,若是日後再因為自己連累了別人,不要說自己無顏麵對鄧氏列祖列宗,就是在這個宮城之地,恐怕也是無人敢與自己交結。


    林秋兒抓著手絹輕輕地擦去鄧綏臉上的淚水,哽咽道:“小姐,你休要如此。那祿公公受罰,恐也不單是因為小姐罷。”


    鄧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我在椒淑殿中,娘娘本是好心給那冰鎮圓枝給我解暑,怎料竟又惹得皇上大怒。”


    伸手抓著林秋兒的手,急道:“你說,皇上會不會一時心急,打了娘娘?”


    林秋兒麵色一動,隨即搖頭道:“娘娘自從進宮之時,便深得皇上寵溺。那皇上如何會舍得動手打娘娘呢?”


    鄧綏麵色一黯,無奈地長歎一聲,道:“我在西廂房見到娘娘,那臉上似乎有紅暈之色。恐是日曬所致罷。若是皇上誤會了娘娘,動手打了她,日後我有何顏麵去見娘娘呢。”


    林秋兒心疼地擦著鄧綏臉上的淚痕,安慰道:“小姐,你就放心罷。眼下你身體不適,還是好好休息。近來皆為酷暑之天,也便休要走動,安心養身便好。”


    那皇宮的冰窖之中,藏有嚴冬時收集的冰塊。嬪妃貴身的房中銅爐,爐壁皆為雙層銅鑄。寒凍之時爐中燒炭能保暖,夏天炎熱之時加入冰塊能散熱。加之那銅壁雙層中空,保暖存冷效果極佳。故而這屋中有銅爐之中藏冰降溫,甚是涼快。


    鄧綏喝了些熱水,身上的虛汗漸消。加之屋中甚是涼快,那身體中是熱暑之氣得以減弱,整個人也慢慢精神起來。


    有宮中年輕太醫送來草藥,交代宮女服理之法後,便匆匆離去。


    鄧綏心中記掛著祿公公傷勢,本想讓林秋兒前去查探一番。又擔心打擾了祿公公休息。焦急之際,忽地想到那福安原本便是祿公公身邊之人,心頭一喜,便朝著林秋兒道:“你去將福安叫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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