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佩照的去世給唐老太太帶來了很大的打擊,一連在床上臥了好多日。後來等她稍微好些,能勉強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唐佩莞就想著去那壽寧院看看她。


    等她跨進壽寧院,這才發現今日的人竟然湊得特別齊。沒來的人除了唐中因為中止了假期去了太子府之外,還有三姨娘胡玫,唐佩照的死對她的打擊似乎很是大,一連幾日都沒出門,剩下的人都來了。


    五姨娘柳兒才出了月子,之前唐佩照出事的時候,她因為還在月子裏就連唐佩照去世也沒出門。如今身體好容易緩了過來,她也就抱著自己的兒子跟著一起來見老太太。


    柳兒的兒子唐佩梁如今才不過一個多月,柳兒抱著他出來的時候用了幾層厚厚的小被子將他裹得牢牢實實的,生怕他吹了點風而受到了風寒。如今唐佩照剛剛沒了,唐佩梁就是唐家唯一的兒子,雖說是個庶出子,可眼看著以沈芝的年紀應該也是沒什麽可能會懷孕了。故此唐家人對那唯一的寶貝更是珍惜起來,人人見了都湊上去逗上一逗,就連整日裏抹眼淚的唐老太太也跟著眉開眼笑起來。


    籠罩在唐家頭上多日的霧霾似乎隨著唐佩梁的出現而消散了一些,眾人一直不動聲色的安撫著唐老太太,就連唐佩清也跟著難得的湊了幾句。


    當胡玫突然出現的時候,眾人先是一驚,沈芝本想喊她進來坐卻在看見她的臉色時眉毛一皺,不悅道:“你怎麽現在才來?”


    胡玫卻沒理她的話,她麵色極度蒼白,似乎還沉浸在她的悲傷中,但微微顫抖的手指泄漏了她的不安與恐慌。胡玫徑直走到唐老太太麵前,咚的一聲跪下,話也沒說一句,直接就磕了一個頭。


    老太太被她這一番做派弄的有些摸不著頭腦,她微微有些怔住,又道:“你這是做什麽?有什麽事你要這樣?”


    胡玫直起身體,看著鎮定無比,可那猶如死水一般的眼眸裏竟染上了刻骨般的恨意。她聽見老太太問她,似乎想說什麽,可一開口那喉嚨猶如被哽住了一般,擠了半天,隻說出幾個字來:“老太太,我有事要說。”


    老太太一怔,好笑道:“有話起來說,你這是做什麽?”


    胡玫卻沒聽她的話,隻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一張紙,遞給了一邊坐著的唐佩莞,低聲道:“煩請大小姐幫我念下這個藥方。”


    唐佩莞接過那張紙,隻大略的掃了眼,微微有些訝異道:“這是……”


    胡玫生硬道:“大小姐隻管念吧。”


    唐佩莞隻好看了眾人一眼,又照著紙上一字一句念了下去:“艾葉,昂天蓮,九頭青,牛心果……”她怔了一怔,故作驚訝道:“這些都是藥材啊。”


    李琴也跟著道:“這昂天蓮我聽過,怎麽好像是治那種病的。”她的語氣微微有些不對勁,聽到的那些人卻有些莫名其妙,柳兒追問道:“治什麽病的?”


    李琴噎住了,似乎有些難為情,可看了看眾人的目光,也隻好道:“就是大少爺得的那種。”


    之前問她的柳兒有些尷尬,幹笑了兩聲,隻暗道自己太過多嘴,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麽。


    唐佩莞看向胡玫道:“三姨娘,你從哪裏弄來的這張紙,這是要做什麽,看著像是藥方,不過上麵沒寫各種藥材的份量。”


    胡玫麵無表情道:“大小姐可有在那上麵看見一昧木須?”


    唐佩莞往後看了看,點頭道:“確實有。”


    她話音剛落就見胡玫從衣服裏掏出一個小布包,胡玫將那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布包打開,擺在麵前道:“那紙上寫著的就是這藥渣裏麵包含的藥材。”


    她頓了頓,轉向沈芝,似乎是帶著極大的仇恨道:“夫人可認得這藥渣?”


    沈芝幾乎在唐佩莞念出那藥方的第一句時就知道那是什麽了,此刻她心神不定的坐在一邊,完全不知道胡玫要做什麽。見胡玫問自己,她下意識第一個反應就是嗬斥道:“我怎麽知道這個,你又在做什麽?莫不是惹了什麽癲瘋,跑老太太這裏撒潑了。”


    胡玫麵色灰敗,她死死的盯著沈芝,像是等著她說什麽,可見她最終隻是這麽一句,頓時絕望了起來。她望著眼前這個熟悉的麵孔,心裏悲涼無比。胡玫下意識的咬住嘴唇,一字一句道:“夫人怎麽會不知道,這就是你當初每天給大少爺吃的藥,你怎麽會不知道!”


    她聲音愈加尖利起來,到最後幾乎是嘶吼了出來。眾人被她的話驚住,大堂裏靜謐一片,人人大氣都不敢出,隻聽的到胡玫撕心裂肺的哭聲。


    唐佩清不懂這裏麵的事情,隻知道從來都是站在自己與母親這一邊的胡玫今日突然與母親做對起來,她看了看沈芝的臉色,雖不明實情,可看著沈芝的樣子她也知道肯定是胡玫知道了什麽。


    唐佩清站起身來,走到胡玫身邊,伸手想拉起她,胡玫卻一把抓住唐佩清的手,怔怔的看著她手腕上戴著的玉鐲,那是一隻雞血玉的玉鐲,水色份量都十分的足,一看就是好貨。胡玫死死的瞪了好久,突然迸發出一聲淒厲的笑聲。


    在場的人都被她這笑聲驚到了,唐佩清努力的扭了扭想把自己的手抽迴去,可卻被胡玫緊緊攥住。胡玫將唐佩清的手高高舉起,對著沈芝尖聲道:“你的女兒就戴著這樣的好東西,可憐我的蓮兒,被你隨意嫁到一個人家也就罷了,出嫁時就連一份嫁妝都沒有,我厚著臉皮去找你你就隨意塞給我一個再低等不過的貨色,虧得我對你忠心耿耿這麽多年。”


    她一臉的淒涼之色,似絕望似傷心,麵上一片灰敗。唐佩清以為她在為自己的女兒抱不平,她急於脫身,急忙拍了拍胡玫的手安撫道:“姨娘原來就是為了這事,我這手鐲是我前些年成人時母親送的大禮,我平日裏也就這麽一隻好東西,今兒是來見祖母才特意戴了。若是姨娘喜歡,我到時候選一些好的給佩蓮送去,可好?”


    她本以為這麽一說胡玫也就罷了,畢竟這麽多年來自己的母親對待她的這個姨娘也就是時不時的拿些小東西打發下,胡玫也一直表現的很感激。


    可這次的事情顯然出乎了她的意料,聽完了唐佩清的話,胡玫猛的打掉她的手,轉向她,冷冷道:“誰稀罕你那點破爛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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