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見他一皺眉,常歲寧於心中給予肯定地點了下頭——的確唬人。


    被如此一雙眼睛盯著,倒也是一種類似於頂級刑罰的存在了。


    這且是未曾發作的前提下——


    試想一下,這樣一張絕世大怨種冷臉,又手握司宮台生殺大權,若一旦真的發作起來,那當真是能將膽小些的直接嚇破膽去,審都不必審了。


    除卻以上感受,常歲寧心中便隻剩下了不解。


    昔日那個活潑可愛的阿增,怎會變成了這幅人懼鬼避的模樣?


    “腦子壞了,人更呆了。”見她一直盯著自己瞧,而不是像往常那般躲在常闊身後,喻增輕“嘖”了聲,冰涼的聲音略顯嫌棄。


    常歲寧:“……”


    很好,繼臉臭之後,說話難聽這一條,也對上了。


    “你怎麽當爹的?這說的是人話嗎!”常闊瞪他一眼,在椅中坐了下去,“別理他,歲寧也坐。”


    常歲寧便找了椅子坐下,常歲安猶豫了一下,自我衡量了下地位,很有自知之明地站在了一旁。


    “上迴過去的那些醫官也說治不了?”喻增淡聲問。


    “這腦子裏的病,哪裏是那麽好治的,其中有位醫官說,可下猛藥試試,是藥三分毒,這猛藥得有七分,誰腦子壞了才去試!”常闊說著,聲音一頓——


    雖然,的確也是腦子壞了……


    “但歲寧這病又不耽誤吃飯睡覺,睡得香不說,且頓頓能吃三大碗!”常闊說著,麵色逐漸欣慰。


    喻增微皺眉:“此病竟還使人犯豬癮?”


    “?”微咬牙的常歲寧此刻隻覺靈魂出竅,好似瞧見身體裏的另一個自己,已經掄起袖子上去將人揍翻了。


    “喘什麽臭氣!”常闊反駁道:“我們歲寧如今每日天不亮起身,日日在演武場上操練,可不是惰懶之輩!”


    “沒錯!”常歲安在旁點頭附和:“喻公怕是不知,寧寧可是個習武奇才!”


    喻增嗤笑一聲,端起手邊的茶慢慢吃了一口。


    “行了,沒工夫聽你們聒噪,且說尋我何事——”他抬起眼皮子看向常闊:“此前之事,究竟是否與那裴氏有關,可查清了?”


    提及此,常闊麵色微沉:“十之八九就是她,應當跑不掉了。”


    喻增微眯著眼睛:“那可是裴氏,聖人都要敬三分……你打算如何做?”


    常闊“嘭”地一聲手掌拍在身側茶幾上:“甭說是裴氏,就算是崔氏,這筆賬我也得討!”


    喻增:“所以你就尋我來了?”


    常闊怒氣消散,輕咳一聲:“原本是有這個打算的……”


    說著,看向常歲寧:“但我們歲寧心思縝密,隻道你雖在司宮台作威作福一手遮天——”


    常歲寧:“……”倒也不必一字不改原原本本地說出來吧?


    事實證明,常闊是真的懶得改:“但事關裴氏,又並不在司宮台明麵管轄之內,你縱是想網織個罪名出來公報私仇,也得做個大文章才行,費事不提,且又耗時,一個不慎,萬一惹了聖人不喜,那便得不償失了。故而此事,你就別摻和太多了,省得把自己搭進去,我們還得另想法子撈你出來。”


    “……”喻增幽幽看常歲寧。


    偏那少女神態從容依舊。


    眼神壓製失效,喻增隻有明問:“這些話是你說的?”


    “對啊。”少女點頭。


    喻增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那你有什麽既不費事,又不耗時,且又不會將自己搭進去的好法子?”


    “簡單,隻需看情況行事即可。”少女答得過分簡潔。


    喻增無聲看了她片刻。


    確切來說,是在看著她的腦部——


    常闊也去端茶:“總之此事你就先不必管了。”


    眾所周知,喻增從來不是個熱心腸,且心思重,不喜顯露,此時聞言隻是問道:“那你們來此處尋我作何?”


    常歲寧卻聽懂了——這是遇事不喊“阿娘”,“阿娘”不習慣了。


    她此時便答道:“今日來此,便是同喻公道謝來了。若非喻公給了諸多細致線索,斷不可能這麽快便查到裴氏身上。”


    她已同喜兒打聽過了,因她尤為懼怕喻增,那聲“四爹”便輕易喊不出口,又因喻增身處宮中見麵不易,同其他三位阿爹相比難免疏遠了些,故而她也多隻是稱唿“喻公”。


    彼時,常歲寧為此很是鬆了口氣,深覺逃過一劫。


    而常闊適才所言,並不是她心中全部所想——那日她於鄭國公府,眼瞧著魏叔易以茶水寫下的那個字,心中便已有了計較。


    既是明後授意,此時明麵上縱一時平靜,暗中卻必有驚濤駭浪,而全貌未知之下,若拉著喻增暗中對裴氏做手腳,一旦壞了明後計劃,那當真就要有大禍臨頭了。


    所以,私仇就且私報,插手之人越少越好。


    區區一個裴氏,不值當牽扯這麽多人。


    喻增此時聞言,與她對視片刻後,淡然垂眸,看向麵前小幾上的公文,意味不明地道:“這裴氏麽……也該長一長記性了。”


    常歲寧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此“裴氏”,單隻是彼“裴氏”嗎?


    果然,喻增也知此事。


    既如此,她也更加不必有太多顧忌了。


    ……


    自喻增處離開後,常歲寧便迴了下榻的禪院。


    喬玉綿已經睡醒了,拉著常歲寧說了會兒話,抬手含笑摸了摸常歲寧的發頂:“我們寧寧,如今真是長大了。”


    以往每次見到她,說不了幾句話,必是要掉眼淚的。如今,竟也學會話裏話外逗她開心了。


    看著那雙清亮卻無神的眼睛,常歲寧心中有些惋惜。


    而此時,喜兒走了進來傳話:“女郎,姚家二娘子來尋您了,在外頭等著呢,說是要與您一同去看那兩頭神象。”


    不及常歲寧開口,喬玉綿已笑著在前頭說道:“我便不去湊這熱鬧了,寧寧且去吧,待迴來後與我說說。”


    常歲寧便點頭。


    幼時看了太多,她對神象不感興趣,但既有熱鬧,那她便是一定要湊一湊的。


    她稍加收拾了一番,出了禪院,果見姚夏等在外麵。


    這章是渾身顫抖著碼出來的……昨天我還信誓旦旦,今天就發燒了,現在頭痛屁股疼,痛不欲生,打算先睡了(如果睡得著的話),明天的更新不敢保證,看情況需不需要請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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