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接受的戰果,沒能迴來的兄弟達三百六十多人,這戰,打得窩囊,輸得憋屈。


    十幾顆火藥彈一齊爆炸,聲浪如潮水般擴散,直教離得近些的人馬震耳欲聾,緊接著就是濃煙冒起,沙石四散疾速飛射。


    薛禮這次沒時間設置定向爆破,隻是看到入口處離地麵約五尺高的地方一個深約半尺的小洞,剛好能放下十幾顆火藥彈。


    情急之下見李世民己飛馬進了一線天,便點著了引線,然後快速追趕李世民去了。


    就一炸,將山體炸蹋了一塊重達幾千斤的方形巨石下來,在聲浪迴傳聲過來時,橫倒在官道入口處,正好卡住了入口,隻在底部留下了一條半尺高的縫隙。


    巨石將官道裏外隔開了,外麵還時不時來爆炸的聲音,應該是那些還沒犧牲的戰友在為活著的人爭取時間。


    粉身碎骨是他們唯一的下場,而活著的人一生都不敢也不會忘了他們,這就是同袍之義。


    戰馬根本不受控的往前急馳,巨大的爆炸聲浪和身處狹窄官道的環境,加上迴音,對它們的衝擊比人更難受。


    傳令太過匆忙,後隊還沒來得及調轉身的騎士已經沒機會了,與急速而撤的前軍撞在了一起,演變成一場更大的災難。


    慘叫聲不絕於耳,秦州城裏的戰馬沒有釘馬蹄鐵,踩到倒在地下的人和同類身上,軟綿綿的,馬腿被絆住,又摔倒在地,傷亡已經難以估算。


    有馬蹄鐵的戰馬還好,所踏之處非傷即亡,但仍能勉強站住,往前狂奔。


    一時之間,哀嗚慘叫已經蓋過了馬蹄聲,李世民閉起眼睛不敢再看,他勉強控住馬,立於官道中間,淚水落下,心如刀絞。


    這裏到那片開闊地隻有三四裏,六千多騎己排到那開闊地了,當巨大的聲音傳迴到後隊之時,後隊的領軍校尉知道出大事了,忙組織騎士往空地轉移,這才避免了出現更大的踩踏傷亡。


    為了阻止敵軍追過來,炸塌山口卻引來更大的傷亡,薛禮拚著雙腿受傷的危險飛躍下馬,來到李世民馬前,雙膝跪地,欲哭無淚。


    劉弘基無奈的看著發狂的戰馬相互踩踏,這種情況誰也無法阻止,十幾顆火藥彈一起爆炸的威力太大了,連地麵都震動起來,想要受驚的戰馬不再狂奔,隻能等它們自己安靜下來。


    唯一不用擔心的就是後麵的追兵,他們被擋在蹋下來的巨石外麵,一時半會過不來。


    那片空地救了他們,很多戰馬跑到這裏已漸漸放慢速度,還有騎士在馬上的已控製住戰馬,往官道撤退,沒有騎士的戰馬被留在空地上的騎士牽過來後安撫住了。


    李世民張開雙眼,見到垂頭喪氣跪在他馬前的薛禮,喝道:“起來,此事罪不在你,你的應急處置沒錯,是我太大意了,輕視了薛舉這隻老狐狸,現在,你的任務是讓更多的兄弟能活著迴到秦州,去吧!”


    薛禮這才淚流滿麵的應諾,他站起身來,從旁邊牽過一匹無主戰馬,一瘸一拐的往前走去。


    畫麵太慘了,不寬的官道上到處是支離破碎的屍體,血腥味混合著屎尿以及其他不知名的味道飄散在空中,令人作嘔。


    劉弘基沒有再去打擾李世民,扶著雙腿震傷的薛禮爬上了馬背,兩人慢慢往屍山血海靠近,希望能發現活著的兄弟。


    學堂終於開學,今日己是八月二十,剛過了中秋佳節,李秀寧因思念遠在長安的家人,這幾天心情都不怎麽好。


    於是楊蔓就當起了啟蒙第一課的先生,沒有在學堂裏,七十六名學子按高矮排成了六排,迎著朝陽列隊站著,廣場周圍不遠的地方還圍著他們滿眼期許的的家長。


    這批學子中男娃四十二名,女娃三十四名,年齡最大的十五歲,最小的七歲,十歲左右占了三分之二。


    他們都穿著自己民族特有的節日服裝,放眼望去,七彩紛呈,漂亮極了。


    羅禹站在二樓看著他們,他在想著這批學子該如何分班,隻有五十套桌椅,一起教又坐不下,原先設想的一個班學文,另一個班學武恐怕不能在這廣場上實行。


    想想也是,這裏在認字背書,需要心無旁騖,外麵咫尺另一班學子習武,動靜能小了?這樣可就相互影響了。


    楊蔓也才十六歲,她生於帝王之家,對經史子集肯定了如指掌,教這群小孩子自然能夠勝任,何況李秀寧已將那《三字經》和《百家姓》給她默寫出來,她看後欣喜萬分。


    朗朗上口的文字和簡單的道理,最是適合初學者啟蒙,比她的啟蒙書不知容易了多少,當即就決定以這兩篇文章開始第一課。


    她身著天藍色的長衫,完美的身材被遮蓋住,長發盤成發髻,用一根玉簪別在頭頂,微笑著說道:“孩子們,今天是你們求學之路開始的第一天,我很高興能成為你們的先生,不過,學習是很辛苦的,需要刻苦研習,你們做好準備了嗎?”


    七十六名學子有的聽不懂她說的話,隻稀疏傳來二十幾聲迴應,這批學子有點難教。


    他們是少數民族,對漢文化不了解,在家裏有方言,跟小黎親近的孩子能聽懂漢語,卻隻占小部分。


    羅禹有點頭大,看來要正常教學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這段時間可能不會有閑暇了,得幫她們分擔一下文科。


    楊蔓也有點不知所措,羅禹叫來小黎,要她充當翻譯,把楊蔓的話用方言再說一次,這次才得到了全部學子的熱烈迴應。


    羅禹有辦法了,下了樓來到小黎身邊,輕聲說道:“小黎,我要將他們分成兩批,你有什麽想法嗎?”


    小黎眨眨大眼睛,笑道:“好辦啊,男女分開就行了啊。”


    羅禹想了想,道:“這可不是好辦法,雖然所學並無差別,但年齡不一樣,智力相差過大,師生相處過程反而更累。”


    小黎又道:“這批孩子當中有十幾個心智不全的人,他們怎麽安排?”


    羅禹才想起寨子裏的血脈問題,這又是一個難題,十幾個孩子的父母因為是近親成親,導致他們心智不全,想要教好這些孩子,先生需付出好幾倍的心力。


    想得太簡單了,開學第一天就被難住了,怎樣分班才能對先生和學員都都利呢?


    薛禮和劉弘基失望了,從出發到空地,一路上倒下了太多的兄弟,卻沒有一個活著的,馬蹄鐵是好東西,但踩在自己人身上,同樣也會把人踩死。


    由於前隊大部分都是李世民帶過來的騎兵,撤退時就變成了後隊,加上戰馬發狂奔跑,所過之處根本就沒有一具屍體是完整的,斷肢到處都是,當然也包括倒下去的戰馬屍體。


    這些袍澤已經分不清誰是誰,都不知道如何收襝了,難道就這樣讓他們曝屍荒野,任由野獸分食而不管不顧?


    巨石那邊的薛舉兵馬卻不打算放過這次機會,他們已經在往一線天裏射箭,也不知道他們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難道是想移開那塊擋在入口的巨石再追殺過來?


    簡直癡人說夢,沒有火藥彈,靠人力想移開巨石,是不可能做到的。


    李世民平複了悲傷的心情,逝者已矣,現在最重要的是將生者全部安全帶迴秦州,與薛舉的賬隻能以後再算了。


    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薛舉的人將十幾顆火藥彈從巨石下塞了開來,火光一閃,催命的引線冒著藍煙開始燃燒,這要再炸一次,不但巨石可能會裂開,還可能再次驚到一線天內的戰馬,造成二次混亂。


    這些火藥彈應該是衝出去的那些沒有來得及點燃引線就犧牲了的兄弟所留,被敵軍收集起來,反過來炸李世民這邊了。


    幸好除李世民以外的其他人馬已撤到那片空地上了,薛禮和劉弘基正在組織有序撤往秦州方向。


    當巨響又響起時,聲浪沿著狹窄的官道急速擴散,李世民戰馬不用他催就已撒開四蹄往前跑去,也許是經曆過一次,它不再發狂。


    身後是一副什麽場景李世民不用看也能猜到,那塊巨石雖然大,卻也受不起十幾顆火藥彈同時爆炸的威力,待他們清理出通道後,追兵馬上就會殺過來。


    薛舉這是要不死不休了,既然如此,那就再在空地處讓你嚐嚐火藥彈的威力。


    李世民轉過頭最後看了一眼犧牲的袍澤,磕了一下馬肚,他得趕到空地那裏準備一下,這次有時間定向爆破。


    震耳的馬蹄聲從後麵追來,而此時的李世民已經到了空地,薛禮等人鬆了口氣。


    他在聽到第二次爆炸聲後就擔心留在後麵的李世民,怕他有危險,正要往迴去接應,被劉弘基叫住。


    劉弘基對火藥彈的使用遠不如薛禮,他翻身上馬,對薛禮道:“我去接將軍,你留下來裝火藥彈!”


    薛禮雙腿有傷,隻得點頭答應,聲浪傳到這裏已變得細微,加上那塊空地擴散了一些,所以這裏的戰馬沒有受到什麽影響。


    看著劉弘基遠去的背影,薛禮拿過特戰隊員遞過來的火藥彈,找了一處可以適合做成定向爆破的土坑,用匕首挖深了一尺,將火藥彈放了進去。


    這地坑上麵就是高高的絕壁,如刀削般平整的石山連在一起,也不知道能不能炸斷,這也是無奈之舉,石壁上根本就沒有安裝火藥彈的地方。


    剛放好火藥彈,李世民和劉弘基已飛馬過來,薛禮叫道:“將軍,火藥彈已裝好,您先撤,屬下來點火。”


    李世民知道薛禮有傷,說道:“上馬,留一名隊員點火,有傷就別逞英雄!我李世民不會不管自己的兄弟。”


    薛禮還待說話,已被旁邊的兩名隊員扶上馬背,並伸手拍了一下馬股。


    那戰馬吃痛,飛奔而去,李世民對那兩名三代隊員道:“留一人在此點火,引線放長點,活著迴來!”


    一名年紀大點的隊員應諾,另一名十八九歲的還想爭辯幾句,還沒開口就被年紀大點的推開了,要他上馬撤退。


    李世民不再猶豫,打馬過了空地,劉弘基和那隊員跟了上來,同一時間追兵已經現出身形,正快速朝他們殺了過來。


    那名點火的隊員得把握好時機,現在點火的話,能炸斷山石自然能起到阻擋追兵的作用,如果炸不斷,這火藥彈就隻能起到嚇一下追兵的作用。


    隻有等追兵靠近些了再點火,這樣就算炸不斷山石,也能給他們造成傷亡。


    那名隊員在追兵離他還有三四百步距離時點燃了引線,然後飛身上馬,忘命的往後退去。


    引線火花閃現,正好在追兵趕到時引爆了地洞裏的火藥彈,悶響的霎那,地麵開裂,緊接著就是塵土飛揚,無數黑點往追兵方向疾射過去。


    很可惜,山石沒斷,隻在地麵出現了一個十幾見方的焦黑深坑。


    由於是定向爆破,殺傷的方向正對著追兵無死角打擊,前麵十幾騎追兵被火藥彈裏的細釘迎麵打中。


    命好的立刻就死去,沒有受罪,命不好的傷了臉頰或四肢,隨著受傷的戰馬倒了下去,腿骨被戰馬壓斷,哀嚎不止……


    而點火那名隊員早就追上了李世民他們,快速往秦州方向撤去。


    吃了幾次虧的追兵還會不要命的追上來嗎?李世民吃不準,這薛舉真就這麽不計代價的想攻下秦州?


    西突厥那邊應該得到他南下的消息了,他的老巢蘭州隨時都有被圍的危險,難道他真的不在乎蘭州了?


    答案在李世民迴到秦州城之後就知道了,那邊新派去的五名三代隊員送來了戰報,李世民看後才知道薛舉為何要猛攻秦州。


    他的老巢果然出大事了,不是西突厥圍城,比這還要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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