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厲小刀去了趟監獄,目的是和正在吃牢飯的迪亞談一談。


    兩個人都無法得出確切的結論,猜測倒是有許多,最靠譜的就是迪亞的二哥幹的這個猜測,沒有證據,可說來說去,能夠亂中取利的還是隻有他一個人,市區裏發生這樣的事件,罪犯與被害的雙方都是獵食者,背後又涉及到一些有身份的人,可因為事情的陣仗鬧得大了。


    最後的結果就是隻能變成大案子來辦,迪亞已經進了監獄,曾老二是準備再送什麽人進去嗎?


    厲小刀沒有興趣摻和這件事了,後天就是機動裝甲的決賽,他顧不上迪亞這邊的事情。


    “賭桌上,隻有最後結算籌碼的時候還能笑的人才是贏家,你認為這句話對嗎?曆。”


    厲小刀臨走之前,迪亞帶著笑容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不見得。”


    厲小刀迴答道。


    笑道最後的就是贏家嗎?實在太過狹隘了,至少厲小刀認為,一場賭局中,隻有輸不起的人才會覺得一切由最後決定,而輸得起的人,每一次得失都會讓人心潮澎湃,大喊大叫,這才是真正把鬥爭化為享受的人,而所謂的輸不起的人那就很多了,譬如現在聯邦的首富,某個八十歲的老頭子。


    離開了探監的地方,厲小刀要麵對的是接下來最後的一場比賽。


    在這場注定驚心動魄的比賽將注定成為厲小刀能否掌握和擁有“靈魂”的東西協同的關鍵,水滴石穿,在經過幾個月的磨練之後,最後的戰鬥將是擠碎這絆腳石的最好時刻。


    .......


    空曠的荒地,除了一些亂石堆,沒有任何的障礙,視野開闊,這裏就是今年機動裝甲這個遊戲舉行決賽的地方。


    戲劇性的是參加決賽的兩個人,一個是完全不被看好的瘸子,機甲甚至還是用非常落後的龍騎一代改裝而成,另一個更是籍籍無名,之前根本沒參加過什麽比賽的人,兩個人居然都是一路上以以全勝戰績闖到了這裏。


    但是,對於兩個人來說,冠軍毫無意義,瘸子要以此告別舊的,悲痛的迴憶,贏得冠軍將是他新生活的起點。


    厲小刀將要把冠軍作為此次修行的完美句號,同樣,這也是他新生活的起點。


    對未來的希冀,對過去的唾棄,誰勝誰負,終究隻能打一場。


    兩個人進入駕駛艙,把機甲開到比賽地點,等待比賽開始的信號。


    倒計時,五,四,三,二,一。


    兩台機甲同時展開了遠程對轟,但這樣的對轟並不是要拉開距離,兩台機甲在對轟的同時不約而同的衝向對方,而不是拉開距離的試探。


    “自尋死路。”


    厲小刀冷哼一聲,拉鋸戰要想贏這種技術,駕駛的意識都比自己強的人,簡直天方夜譚,唯一的方法就是近距離作戰,把對麵那台方形的鐵疙瘩抓住,然後用八隻觸手在瞬間拆掉它。


    “自以為是。”


    瘸子也在瞬間理解了厲小刀的想法,可那又如何,用拉鋸戰去磨?不現實,厲小刀的駕駛技術不算高明,但絕對不傻,拉鋸戰很隻能演變成消耗戰,那就與他不利了,既然如此,不如遂了厲小刀的願望,近距離肉搏。


    兩台機甲的行動完全出乎了眾人的意料,實在是滑稽,醜陋,粗礦得沒邊的打法,如果沒有見過這兩台機甲之前的戰鬥也就罷了,可之前這兩台機甲都不是這麽打的。


    瘸子的“災厄之星”都是技術流,以龍騎一代為基礎,看似笨拙,卻每每在人意想不到的時候做出匪夷所思的動作,極具羞辱性的把對手打敗,讓人恨得咬牙切齒,卻又不得不佩服那逆天的操作技術,現在的災厄之星那裏有半點技術可言?


    厲小刀就不同了,越大越好,看不清是隱藏實力還是菜鳥再進化,甚至有人從他的身上看到了當年“黑翼的魔術師”的影子,更多的時候都是以戰術取勝,當然,近距離強悍的爆發也不可小視,完全看不出此刻“深淵之刃”有什麽詭詐的地方。


    “你已經敗了!”


    八隻觸手已經挨到了對手的外殼,厲小刀感覺就如自己的雙手已經抓住了敵人的肩膀,是要橫著撕成兩瓣,還是先扯掉雙手,那就隨他辦了。


    “天真。”


    駕駛艙內的瘸子毫無懼色。


    看不見的盾擋住了八隻觸手,看上去似乎已經碰到了對麵的外殼,其實根本什麽都做不到。


    “這就是小艾說的機甲很強了吧。”


    厲小刀很無奈的歎息了一聲,已經是最大的攻擊強度了,依然沒辦法洞穿薄膜一樣的防護層。


    “好好的吃槍子兒吧。”


    災厄之星另外一個隱藏的武器也發動了,位於正胸口上方的高斯槍,以磁線圈加速,把物體以超快的速度發射出去,直接打在了厲小刀的機甲胸口保護殼上麵,砸出來一個大坑。


    然而,就在眾人以為厲小刀和他的機甲將要跌倒,陷入不可收拾的劣勢時,八隻觸手猛地伸長,把災厄之星整個纏住,避免了摔倒。


    “嘁,隻不過是這種程度罷了,打不碎盾,那就連人帶盾一起打。”


    厲小刀感覺熱血沸騰,這樣讓他惱火的戰鬥有多久沒有來過了,差不多有一年多了吧。


    “那就看看你能抵擋多久。”


    高斯槍繼續發射,厲小刀的深淵之刃也死纏著不放。


    災厄之星的能量是有限的,深淵之刃的防護也是有限的,雙方陷入了最單純的拚血,就看誰能撐得更久了。


    每一下,厲小刀都會因為對方的攻擊而感同身受,但是,每一次發射之後,都會讓瘸子的恐懼多一點,因為當能量耗盡,而厲小刀卻還能動,那就是他的死期,可他不能逃,就如同兩個殘血的角色對打,先跑的注定先死。


    在其他人看來這實在是一場無聊至極的戰鬥,但對於瘸子和厲小刀來說,這是意誌和肉體雙重的考驗,沒有什麽比這樣的戰鬥更加令人熱血沸騰的了,沒有花架子,沒有技術性,沒有陰謀詭計,就像是兩個男人掰手腕那樣,咬牙堅持,拚盡全力戰鬥到最後一刻,已經足以讓那赤紅的血液無限沸騰。


    兩個人都害怕著也許下一刻自己就堅持不住了,但又同時堅持著把下一次變成了下下一次,一次又一次。


    兩台機甲早就超出了一般的機械負荷,半生物兵器在兩人的控製下,簡直如同超越極限的人那樣,純粹以不屈的意誌在使用殘破不堪的身體,而非肉體的力量,肉體是有極限的,意誌卻是無限的。


    “到此為止了。”


    帶著刀刃的觸手尖端已經開始滲入了看不見的保護層。


    “死吧。”


    高斯槍已經把“深淵之刃”的前胸護甲打成了篩子,厲小刀所在的駕駛艙完全暴露在對手眼前,一槍,還是兩槍,反正隻需要幾下子,就能夠把這駕駛艙打飛出去。


    二連射過後,厲小刀的駕駛艙已經完全暴露,隻需要一發,就可以讓駕駛艙徹底飛出去,而眼前這台深淵之刃的大部分功能都已經癱瘓,如果不是有足足八根觸手可以使用,雙腿失去行動力的深淵之刃已經輸了。


    “開玩笑!”


    厲小刀幹脆打開了駕駛艙的一個艙門,單手伸了出去,接住了這一發子彈,咧開嘴,無比猙獰的冷笑著,沒有人想到,這一刻,厲小刀還能用這種方式挽迴了必敗的局勢。


    “你有種就打一發啊。”


    災厄之星已經沒有能量了,除非它完全舍棄那盾,當然,與此同時,筋疲力盡的厲小刀也沒辦法在接住一顆高斯槍射出的子彈了。


    “死!”


    災厄之星的壁障解除了,瘸子耗盡所有的能量要和厲小刀拚最後一下。


    同時,八隻觸手也襲向了瘸子的駕駛艙,是高斯槍的子彈先打飛厲小刀的駕駛艙,還是深淵之刃的八隻觸手把瘸子插成蜂窩煤。


    高斯槍的線圈再一層一層的加速著,八隻觸手已經到了瘸子麵前。


    光芒大作。


    厲小刀的觸手停下了,高斯槍的驅動也停下了。


    失去了所用的能量,再也不能動彈分毫的災厄之星輸了。


    是什麽讓那最後的能量變成了護住瘸子的壁障,而非驅動高斯槍的最後一擊?


    厲小刀從駕駛艙爬了出來,站在了深淵之刃的肩膀上,看著愣坐在駕駛艙中的瘸子。如果最後一刻,能量不轉移,也許瘸子和他的災厄之星會贏,但如果是厲小刀贏了,那就不是那麽簡單了,瘸子肯定變成幾塊碎肉了。


    “這台災厄之星的靈魂,大概就是你的妻子吧。”


    厲小刀淡淡的問道,瘸子還是愣著,沒有迴答。


    然而,厲小刀卻已經有了答案,這個世界上,除了愚蠢的愛著別人的人類,誰又會在最後保護害死自己的人呢,對於妻子而言,成功兩個字,遠遠不及活著這兩個字,哪怕隻是卑微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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