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後,厲小刀跟著寧千歲去拜祭寧千歲很早就過逝了的母親。


    這個為一個人建造的墓園,實際上卻相當的大,至少厲小刀覺得一個死人沒必要占這麽大的地方,不過表麵上,厲小刀還是很恭敬,很虔誠的。


    寧千歲沉默無言,沒有笑容,但也談不上嚴肅。她對自己母親的感情是特別的,父親拋棄了她,至少寧千歲是這樣認為,是毀滅了她的童年,是她左邊的眼睛變成那樣的元兇,在潛意識裏,寧千歲總是會產生要是媽媽在就不會這樣了的想法,於是她份外的思念自己的母親,同時憎恨著那個不負責任的父親。


    可這一切不過是寧千歲一廂情願而已,事實上,早在寧千歲記事之前,她母親就死了,對於母親的形象隻有那幾張照片而已。她從父親以及小島宏毅那裏得知了過去的事情,寧千歲父母的結合是不幸福的,在生下寧千歲不久,兩個人的感情破裂了,她的父親在那個時候和另外一個女人好上了,同時寧千歲母親的身體狀況便惡化到了一個可怕的程度,最終,寧千歲的父親連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她的母親死了,孤苦無依的死了。


    哪怕是現在殺戮之心已經淡了很多,寧千歲若是知道那個女人是誰,恐怕還是會不顧一切的殺了她。


    成年人之間的感情糾葛,似乎是可以理解的,可對於寧千歲來說,這個世界上永遠有那麽多可以理解,卻不能原諒的事情。


    “這裏很幹淨啊,經常有人來嗎?”


    厲小刀看著周圍,突然對一旁的身子有些佝僂,臉也是鬆鬆垮垮的守墓人問道。


    “成信少爺經常來,以前大小姐還在的時候就當他是弟弟一樣,這麽多年了,還是放不開啊。”


    守墓人迴答道,厲小刀抿嘴一笑,估計是少年時代情竇初開的對象嫁作人婦,卻在花兒般的年紀去了,想不開才對,什麽姐弟啊,男人放不開的女人,除了老媽,老婆,女兒,還能有什麽,也就是初戀了。


    寧千歲思想可不會像厲小刀這樣邪惡,她隻覺得自己那個父親所造下的罪孽又深重了一分。


    厲小刀站在那裏,沒心沒肺的偷樂,這下好,連掃墓的事情也省了,接下來好好擺一擺,說一番請您放心把女兒交給我之類的話差不多就可以結束了吧。厲小刀就是這樣,對於越是親密的人越是不會虛偽,寧千歲是他親密的人,所以在厲小刀根本就不可能為了連寧千歲都沒見過的死人而悲傷的前提下,厲小刀也絕對不會去擠出虛偽的眼淚,做出同悲假樣子。


    寧千歲無法哭出來,對於逝去的母親,他沒有真正的悲傷,一份已經失去同時從未擁有的感情,很難讓這個被混亂的教義洗過腦,又被軍隊再洗了一遍的女人真的落下眼淚。


    “無法悲傷,這是否是一種更加無奈的悲哀呢,千歲?”


    厲小刀在跪著的寧千歲身後反問道。


    “每一次,我都以為我會落淚,可每一次,我都讓自己失望了。”


    寧千歲閉著眼睛,雙手合十,輕聲歎道。


    厲小刀慢慢的將手放在了寧千歲的肩膀上,他明白,不管這肩膀如何的有力,如何的堅韌,始終是女人的肩膀。就在寧千歲在潛心悼念先人的時候,厲小刀也看著死者的遺像。


    “愛情,能使人癡迷,兩個字,就包括了生物的求偶本能,占有欲望與自毀傾向。”


    厲小刀在心中這樣念到,這是他曾經在某本書上麵看過的句子,在這一刻,想著寧千歲死去的母親,他有了更加真切的體會。


    “你沒什麽要說的嗎?”


    寧千歲站了起來,看著厲小刀問道。這時候,守墓人已經走遠了。


    “我?反正是那些爛俗的句子吧。”


    如此嚴肅的問答,厲小刀居然還自我調侃,那些類似於“您在天有靈,就放心的把女兒交給我,我會愛她一輩子”之類的話,厲小刀是真的說不出口,如果說愛,就是欺騙,厲小刀很墮落,但還沒墮落到連死去的人也要去騙的程度。


    “哦,那就走吧。”


    出人意料的是寧千歲僅僅平靜的迴應一聲之後,竟是提議離開。


    “就這麽一會兒?”


    厲小刀本以為這次拜祭會持續很長時間的,他甚至還期待著欣賞寧千歲哭鼻子的樣子,可他失望了,而且是越發失望。


    “短嗎?要多久才能表達哀傷?三個月?三年?三十年?每一個人每天都在懷念死去的先人,道路上隻會充斥著滿滿的哭聲,需要的是誠心的哀悼,隻要誠心,一秒鍾足夠了。”


    轉過身去,徑直走向墓園的門口,寧千歲頭也不迴的歎道,不知道她這是在迴答厲小刀,還是一種自言自語。也許常人難以想象有人會在過逝的母親墳前說出這樣的話,可厲小刀能夠理解,並且同意寧千歲的話。


    “我以為......算了,真是沒想到你還是個哲人。”


    三步並作兩步,厲小刀慌忙跟上去,急匆匆的說道。


    “哲人?那是你,還有那隻騷狐狸才配得上的稱唿。”


    寧千歲接著說道。


    厲小刀閉嘴了,女人的發散思維何其強大,隨便一個詞就能夠牽扯到迪亞那裏,厲小刀不得不感歎,這個世界上有種動物叫人類,還有一種差不多的,她們叫女人。


    ......


    拜祭過了亡母,寧千歲與厲小刀向小島宏毅辭行,不過這位龍頭卻堅持要好好招待一番厲小刀和寧千歲,寧千歲假期還長,厲小刀暫時也沒什麽事情,就這樣答應了,小島老頭顯得很高興,硬是要在妙木溫泉山招待兩個人。


    迴房間的時候,厲小刀才從寧千歲那裏得知妙木溫泉山似乎是她的父親母親為數不多度過好時光的地方。而讓寧千歲與厲小刀到那裏,貌似有另有深意。


    “不錯,兩個人一起泡溫泉應該挺有意思的。”


    到了寧千歲的房間裏,厲小刀關上門,帶著邪魅的微笑說著,一邊用手指頭輕輕的在寧千歲的腰上按下按上,腰部的觸感可退而求其次是相當不錯,厲小刀不敢去啜那大白兔,隻能退而求其次了。


    寧千歲把厲小刀的指頭拿開,好像是惱羞成怒了一樣。


    “誰要跟你一起洗啊!”


    不溫不火的一聲嗬斥,反而是把厲小刀的火勾了起來。厲小刀剛準備繼續毛手毛腳,就被一腳踢翻了。


    “小刀,我總覺得有事。”


    寧千歲突然嚴肅的說道。


    “千歲說有事,那麽肯定是有事。”


    厲小刀順口打哈哈,完全沒正形的應道。


    “我說真的,你給我正經點。”


    寧千歲坐下來,更是認真了幾分。


    “我也是說真的。”


    厲小刀翻身起來,從背後摟住寧千歲,在她耳邊說道,這一迴,厲小刀的語氣同樣嚴肅。


    “你知道什麽?”


    寧千歲問道,她覺得厲小刀是發現了什麽。


    “沒什麽,就是那兩兄弟的話太多了,你不知道,他們這幾天老是和我碰到,還聊得很投機。”


    厲小刀說著,因為他來一趟很快就要走的關係,他並沒下細分析小島兩兄弟的話語,可現在還要多呆兩天,厲小刀就不得不小心一點了,寧千歲曾經透露過那個老頭希望寧千歲來繼承龍頭位置,這樣做肯定是別有用心的,厲小刀接觸不多,但肯定的是一個龍頭,肯定是老狐狸,其中的矛盾沒那麽簡單,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核心就在繼承人這一點。


    “這個?”


    寧千歲似乎覺得多說幾句沒什麽不正常的。


    “你會跟一個陌生的客人聊得很投機嗎?也許會,但肯定不是和一個完全不同類的人,可見這兩位,不單單是查過我,還很仔細的揣摩我,這就太不對頭了,我小蟲子一個,值得嗎?”


    厲小刀簡略的分析了下情況,當然,還有一個疑點是小島宏毅試探他的實力,厲小刀現在可不覺得那是什麽為了測試他配不配的上寧千歲,而是另有目的。


    “這樣不行,我必須......”


    寧千歲有些激動,話沒出口,就被厲小刀阻止了。


    “我們等就可以了,小島老先生很照顧我們,這就足夠了,我可不覺得在這個地方我們有什麽值得擔心的地方。”


    厲小刀信心十足的說道,他可不想參與其中,參與了,就會脫不開幹係,看客,就是最好的選擇,置身事外,誰能算計到他還有寧千歲?不過,和寧千歲一起過來祭拜她的母親卻演變成現在這種莫名其妙的地步,厲小刀又隱隱有些興奮,他總是期待一些意外的事情,而這一次,似乎也不會平淡的收場。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食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電波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電波並收藏食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