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小刀就這樣聽袁綾說了很久,他那點微不足道的同情心還是因為麵前是一個長得可愛女孩而產生的,不鹹不淡的安慰了幾句,厲小刀把袁綾送走了。


    似乎就這樣送走了又有點茫然若失的感覺,但仔細一想,厲小刀覺得自己不過是性趣占了多數,對於袁綾本身卻沒什麽興趣。現在的厲小刀已經與以前不同了,可能大多數獵食者都是這樣吧,對於“凡俗”的東西都再也難以產生感情以及去關注那些。用比較糟糕的比方就是一個踏足了修仙界的人,很難再對人間界的人和事產生多大的眷戀。


    時間已經來到了十一點多,厲小刀有了幾分睡意,明天又是正式考試的時間,也就老老實實的躺在了**準備睡覺。


    零點鍾聲響起,夜幕籠罩大地,圓月當空,迷迷糊糊的小女孩已經躺在厲小刀這棟小別墅的房頂差不多兩三個小時了,葫蘆裏那永遠不見底的酒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如同一個宿醉之人在第二天早上被陽光叫醒,小女孩慢吞吞的睜開一直眼睛,把酒葫蘆掛好,一步一個踉蹌的從屋頂下來。


    房間裏,厲小刀似乎隱隱約約有類似於金屬鎖鏈搖晃發出的那種聲音,可又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異樣氣息,純當是睡迷糊了。


    那種劈裏啪啦的響聲越來越明顯,感覺也越來越近,厲小刀幾乎就要忍不住睜開眼起床一看究竟,煩躁的他翻了個身,一腳蹬開薄毛毯,整個人赤條條的展開在**,流暢自然的肌肉輪廓線張示著這具身體所隱含的爆發力,那掛著的半塊玉牌歪歪斜斜的搭在厲小刀身上,即使在月光之下也依然散發著溫和恆久的光芒。


    玉牌上刻著“為公”兩個蒼勁有力的繁體字。


    突然,那鎖鏈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很清楚,很大聲,讓厲小刀無法在相信是幻覺。


    猛一睜開眼,從**翻身而起,卻是什麽都沒有看到。


    怪哉!


    “阿九,出來,有事。”


    厲小刀急忙招唿龍九,好半天,龍九從厲小刀影子裏露出半個頭,睡眼惺忪的,完全是厲小刀要是不是重要的事就一口活吃了他的樣子。


    一番詢問,龍九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看來還真的隻可能是厲小刀睡糊塗了。


    這個小插曲之後,第二天的考試日卻發生了兩件令厲小刀極為想不通的事情。


    第一,陳誠沒有來,電話也打不通,如此重要的事情,他絕對不可能是忘了或者耽誤了之類的。


    第二,當幾十名考生都到了之後,卻被通知考試延後一天,這簡直是令人不敢相信的事情,要知道獵食者初級考試從來沒有出現過臨時更改考試安排的情況,任誰都知道這其中肯定是發生了什麽嚴重的事情,而那隱藏的內幕卻是無人知曉。


    厲小刀也隻是好奇了一下,隻可惜結合自己所知道的信息,根本就無法推定出什麽有用的結論,也就沒再多想。反正靜靜等著明天的考試就行了。


    ......


    考試日的下午,位於西川州渝城獵食者支部,支部的重要人物們都在會議室齊聚。


    協會的副會長來了,沒人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也正是因為沒有人知道,才更讓人不敢有似乎怠慢,哪怕他們各個都已經是一方人物。


    主席座位上,隻能看見一個綠頭發兩邊長著長角的小女孩趴在桌子上唿唿大睡,憨口水差不多都快滴到桌麵了。


    一位秘書抱著堆文件開始分發給在場的所有人。


    等打開自己麵前的文件,其中幾人瞬時如墜冰窟,心髒都要蹦了出來。


    整厚厚一疊文件就一件事,筆試題目泄漏的事情!幾萬字的內容和圖片,基本上把涉嫌參與作弊的考生,考官,以及協會的人都明明白白的寫在了上麵,每一條的清清楚楚,不容抵賴。


    “各位先生,有什麽要說的嗎?”


    女秘書淡淡問道,主席位置上的小女孩依然在睡覺,唯一不同的是她迷迷糊糊的抓起了酒葫蘆,晃了晃,又睡了過去。


    作弊這種事情,可大可小,看的就是上麵的態度了,再說了,獵食者協會主要負責的是實戰考試這一塊,筆試涉及到的人多了去,這算是一個很好的借口了。


    不管是直接參與的,還是害怕被連坐的人,都第一時間想到了這個理由。


    “副會長,這種事情,我們也實在不是很清楚,這筆試的情況您也應該清楚。”


    支部長率先開口了,可那位趴著悶聲睡大覺的小女孩一點反應都沒有,他現在心情也是糟透了,不知道是那個混賬把事情捅了出去,這就不說了,事後有的是時間清算,關鍵是連副會長都驚動了,不過來的卻是四位副會長中基本上都不怎麽出現的一位,根本摸不準她的脾氣,他可是真的有些害怕的,獵食者是絕對不能以外貌判斷的,看上去十來歲的小孩子,很可能是活了七八十,甚至上百年的老妖婆。


    支部長的話說完了半天,那個被稱作副會長的小女孩才慢慢抬起頭,模模糊糊的睜開一隻眼,一攤手,憑空一隻陶碗出現在手中,葫蘆塞子一扯到了大半碗酒進去,指著左邊往下數第三個人。


    “喝酒。”


    小女孩的話語並不想一個上位者的命令,而是那種已經喝酒喝麻了還在勸別人喝的酒無賴。


    就是這“喝酒”兩個字仿佛是透著魔力,讓人有種無法拒絕的感覺,被點到這個男人,正是泄題事件的主要參與者之一,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就拿起了那碗酒放到了嘴邊。


    看著自己的屬下像是提線木偶一樣準備把那碗酒喂下去,支部長自己心中別是一番滋味,關於這一位副會長,有個段子是這樣,她最喜歡的事情是請人喝酒,也幾乎沒有人能夠拒絕她的勸酒,但是,所有喝過她的酒的人,無一例外的都死了。


    這是要殺雞儆猴啊!支部長握住了自己的拳頭,死的是自己的手下,他是肯定不好過,畢竟這是在打他的臉,可如果死了人就這麽算了,那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別喝!”這兩個在支部長舌頭尖醞釀了許久,知道那個人全部喝下去,他都沒有說出來。


    一秒還是兩秒,沒人數到底用了多久時間,這個喝下了葫蘆中到處的清澈白酒的人,化成了一小攤半尺見方膿水,就這麽死了。


    有人害怕,有人慶幸。害怕下一個可能就是自己,慶幸自己似乎沒有事情。


    一碗,兩碗,三碗。


    整整三碗酒,三條命,酒下肚,人下地,沒有任何懸念,不管那個人有多麽的不想喝,有多麽害怕,有多麽不情願,多麽憤怒,結果僅僅是身體卻由自主,然後自己把酒灌了下去。


    “副會長!”


    支部長已經有些忍不住了,一聲低吼,聽上去是在求饒,但那話語中似乎還蘊含著憤怒的抗議。是的,支部長以上的級別可以自由處死支部長以下級別的任何協會成員,但是這一條規則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副會長隨便使用過,然後就在今天,這一位副會長就在自己麵前使用了,雖然事情涉及作弊,但罪不至死吧。


    另一方麵,自己好歹也是支部長,支部長上麵就是部長,部長上麵便是副會長,不過比自己高了兩個級別,就如此的肆無忌憚,這未免太過分了些。


    “呃,要不要喝?”


    就在支部長申訴完全沒見著任何反應的時候,小女孩那纏著鎖鏈的小手把一碗酒推到了他的麵前。


    “副會長!”


    又是這三個字,隻不過支部長這一次的語氣已經是在警告了,如同刺魚在碰到大型食肉魚類之時會將身體變色,表現一下自己是有毒的,也不是他隨隨便便可以輕易吞掉的。


    為了一場考試,要殺掉他堂堂協會的支部長?荒天下之大謬!


    “不喝嗎?”


    小女孩自己端起了那碗酒,豪邁非常,一飲而盡,驟然間雙眼睜開。


    “萃集!”


    “離散!”


    正正經經,統領一方的協會支部長就這樣死了,和數日之前陳誠的死法毫無區別,甚至於,這位支部長死得比陳誠更加的迅速。


    所有人都坐著一點都不敢動,他們中的人平日裏即便不是對支部長敬若神明,也得是怕上三分,隻可惜,他們的支部長在協會的副會長麵前,比一隻能掙紮一下的螞蟻還不如,完完全全就是渣滓。


    要不是他們個頂個都是外麵有頭有臉的人物,現在已經想要跪下來求饒了,支部長的命都這麽賤,他們這些人還不是說殺就殺,這時候隻能祈禱了。


    平民眼中的神仙人物,縱橫惡水險山的風雲人物,此時,一個個就跟快尿褲子的慫包一般,大概,這天下間,欲望越是強烈,財權名利占有越多的人對於“死”這個字,便越是恐懼。


    然而,幸運的事情似乎真的發生了,這位怪物一樣的副會長從高高的椅子上跳下來,帶著自己的酒葫蘆,搖搖晃晃的向著門口走去。


    啪嗒一聲,走出會議室還帶上了們,這件事這麽完了?眾人心中大石落地。


    距離的響聲出現,分子間不斷萃集摩擦產生了極大的熱量,幾乎要把整棟樓的梁柱都劃開,又在瞬間消失,一秒不到整個會議室,連同裏麵的人,從固體,轉而變成了氣體。


    也許這些人都是幸運的,他們生命中的最後一刻是高興的,因為他們以為自己不用死了,沒有比死裏逃生更讓人幸福的事情,唯一可惜的是,事實上他們死了。


    從協會支部出來,秘書抱起了看上去已經睡著的副會長上了車。


    她有些不明白副會長為什麽要做到這一步,根據她所知,這一次的事情是因為最近幾年這種兜售考題的事情越來越肆無忌憚,協會的會長才忍不住準備殺雞儆猴,不過其他三位副會長都在忙更加重要的事情,於是這位基本上不管事的副會長就被指派過來了。


    原本是以殺雞儆猴為目的,可到頭來基本上把參與者,知情人全部一個不留的殺了?這種事情,這種做法,似乎更像是殺人滅口?


    秘書很不理解,但是卻也不敢去問,其實她已經不知不覺把真相想到了,那就是殺人滅口這四個字。


    一切源於此次事件,那個被蒙在鼓裏,且逍遙法外的人——厲小刀。更準確的說,是他脖子上那半塊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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