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於七帶著安若素離開皇宮,前往刑部密堂。


    一路上,安若素悶不作聲,她一直在想淩帝寢殿裏,那個神秘男人的身份。


    “我知道他是誰了!”


    腦子裏,稍微有那麽一點線索時,安若素低聲對淳於七說道。


    淳於七眼皮都不抬,她要真是知道,這世界就有鬼了。


    “那個男人,是淩帝的男寵吧?”


    咳咳咳!


    淳於七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轉過頭去,沉默。


    虧她想的出!


    “你看,安清瑤那樣的國色天香都沒迷住淩帝,估計淩帝真有斷袖之癖,他把這男人藏的這麽好,天霄殿外毒藥機關重重,他肯定是怕別人知道,不然他這皇帝還怎麽當。”


    淳於七很淡定地說了一句:“你猜錯了。”


    安若素卻不管他怎麽說,繼續自行腦補:“淩帝平時一副高高在上,深不可測的模樣,原來是絕世老攻,可惜沒看見那個男人的長相,不過就算沒看見,我也能猜出他一定是曠世美男子。”


    絕世老攻?那是什麽玩意兒?可淳於七憑直覺就能猜到,這絕世老攻不是什麽讚美之詞。


    “我說過,你猜錯了。”淳於七憋著一口氣,糾正她道:“那男人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七王爺,是淩帝的胞弟。而且,七王爺也不是什麽曠世美男子,他兒時左臉被火燒傷,相貌很是恐怖,是以他從不見外人。”


    身為男子,絕不能聽見一個女子,如此抹黑自己國家的君主,什麽斷袖之癖,絕世老攻,他聽不下去!


    安若素受教的點頭:“原來如此。”


    可唇角那一抹笑意,還是沒能逃得過淳於七的眼睛。


    “我要是不想告訴你,你怎麽誑我都沒用。”淳於七冷哼。


    安若素仍舊點頭:“我知道啊,所以我很配合你。”


    話鋒一轉,不再與他糾結此小事:“七王爺說你答應過他一件事,是什麽事?”


    “你猜呢?”


    淳於七淡淡地笑著,可惜安若素一點都看不見,這就是戴麵具的好處,旁人沒法窺見麵具下的情緒波動。


    安若素想了想,道:“七王爺有淩帝的庇護,要什麽沒有?讓他最在意的,估計也就是他那張被燒傷的臉了。”


    淳於七微微頷首,抱著她腰的手臂,突然緊了一緊。


    安若素抬眼瞥他,問道:“你們以半年為限,替七王爺醫治他的臉,對吧?”


    “嗯。”幾不可聞的迴答,從淳於七麵具下飄出來。


    “隻剩三個月了,你有把握?”


    安若素心裏已經開始蠢蠢欲動,如果這個七王爺這麽好用,她為什麽不自己拿來用?


    淳於七很坦然地說道:“七王爺臉上的燒傷,起碼超過二十年,我從來不認為,他還有治愈的希望。”


    “所以,你一點把握也沒用?”安若素這迴是真吃驚,“你敢玩七王爺?你不怕三個月之後,七王爺找你算賬?”


    淳於七抿唇,不答。


    安若素笑了:“果然敢玩命,我佩服你。”


    說完,她也不再作聲,因為已經快到刑部密堂了。


    刑部密堂就設在刑部最裏,一眼望去,陰氣環繞,十分可怖。


    如果說進入威嚴肅穆的刑部,是一種煎熬,那進入這陰森恐怖的刑部密堂,就如同身在十八層地獄之中。


    “換上。”


    淳於七讓安若素在外等,他自己翻身進入刑部,過了一會兒才出來,手裏拿了兩套刑部官員的官服,將其中一套丟給安若素,讓她換上。


    瞄了一眼官服,安若素搖頭:“太大了,而且我是女人,扮男人一下子就會被看出來。”


    男扮女裝隻是傳說,千萬不要迷戀傳說,因為傳說都是假的。


    淳於七側頭,眯眼打量她全身,嘴角微微勾起。


    “收迴你yd的視線。”安若素警告他,她怕他一個衝動閹了他。


    yd是什麽?


    淳於七一閃而過這疑惑,可他向來不是不恥下問的人,忽略了這問題,他從懷裏摸出一套黑衣,第二次丟給安若素。


    “穿這身可以?”安若素很滿意這身打扮,幹淨利落。


    不過,很明顯是淳於七穿過的,很大,好在手腳腰處都有綁繩。


    一綁,也就很合身了。


    可黑衣黑帽的,就露出兩個眼睛,一看就是賊啊。


    “有令牌在手,他們頂多會認為,你是剛執行任務迴來,不會懷疑你身份。”她以為刑部密堂的人,都像官場中人麽?如果和一般機構一樣,那就不是淩帝要的刑部密堂了。


    “那好,走吧。”安若素挺直腰板,眼神攸地變冷,仿佛真正是個殺手一樣。


    淳於七眼睛微微眯起,看了她片刻,才轉身朝刑部走去。


    剛剛那一刻他突然在想,不知她殺起人來,是什麽模樣。


    很想,親眼看看。


    很久之後,淳於七不再想看見,安若素殺人的模樣,他覺得,像安若素這麽美的女子,還是放在家裏賞心悅目比較好。


    通暢無阻的進入刑部密堂之後,安若素才明白,為什麽外界會把刑部密堂,傳的如此神秘恐怖了。


    這裏,簡直就是人間地獄。


    即使她在二十二世紀時,也見過各種刑訊逼供的手段,也不如她在這裏見的這麽惡心。


    二十二世紀,畢竟是個文明年代,如果遭到刑訊,挨打是不可避免的,可最通常用的手段,是捏對方軟肋,人人都有弱點,有親人朋友家人,這是精神刑訊。


    而這刑部密堂,很明顯是身體刑訊。


    一幕幕血淋淋,哀嚎求饒聲,安若素隻能硬起心腸視而不見。


    “狄皓中關在哪裏?淩帝口諭,讓本官審訊他。”淳於七亮起禦賜令牌。


    “大人這邊請。”沒有過多的客套話,刑部密堂的侍衛轉身帶路。


    穿過幾間刑訊犯人的牢房,安若素終於見到這位狄皓中將軍,原來他被關在最裏間。


    果然最重要的犯人,都是關在最裏麵的,這樣一來,外人要營救,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們都出去,本官代淩帝問話,外人不得旁聽。”淳於七擺出官架子,命令牢房裏的守衛。


    守衛們麵麵相覷,直到淳於七又亮起禦賜令牌時,他們才不得不乖乖退了出去。


    見守衛們已經走遠,淳於七這才轉身對著牢門,盯住外邊情況,對安若素說道:“有什麽話,盡快問他,你隻有半個時辰的時間。”


    另外半個時辰,他們得用來趕迴皇宮,將金牌還給天霄殿裏的七王爺。


    “狄將軍,我是受人之托,為你洗刷冤屈的,希望你能把你所知道的真相,告訴我。”安若素走近幾步,壓低聲音對狄皓中說道。


    狄皓中一直側躺在地上,麵對著牆壁。


    “狄將軍?”安若素又喚一聲,這狄皓中,該不會是不信她吧?


    果然,狄皓中沉聲說道:“我怎麽知道,你不是陷害我的人,派來套我話的。”


    安若素想了想,說道:“我是安府的人,現在你手下副將狄更以及你那十幾個弟兄,都住在我們安府,吃住不愁。我還知道,你送給狄更一把寶刀,你讓他替你多殺幾個敵人,但狄更現在已經被削去副將之職,他也無法再替你殺敵了。”


    狄皓中沉默,不語。


    “狄將軍可知道,狄更他們為了將軍你,替刑部去捉拿殺手閣的金牌殺手,差點為此送了性命,而他們這樣做,隻是想見淩帝一麵,好在淩帝麵前為將軍叫冤。”


    “是嗎?”


    安若素這番話似乎起了作用,狄皓中終於有了動靜。


    一個鯉魚打挺,狄皓中快如疾電的伸手,點住了安若素的穴道。


    “你!”安若素瞪眼。


    她離狄皓中太近,變故來的太快,她完全沒有機會,從儲物係統裏拿出麻醉槍。


    “他不是狄皓中!”淳於七側頭,立刻看出狄皓中的真假。


    但他伸手想拉迴安若素,卻被假狄皓中搶先一步,將安若素挾持在手裏,兩指扣住安若素的頸子。


    “不想她死的話,乖乖束手就擒。”假狄皓中冷笑,牢房外的守衛,迅速朝這邊撲來。


    “做夢!”


    淳於七看了一眼安若素,抿抿唇,轉身對上守衛,幾乎一招殺一個。


    殺出一條血路,淳於七安然逃脫。


    “原來你這同伴,根本不在乎你的生死。”假狄皓中搖頭,似是惋惜。


    安若素淡然一笑:“那是因為他知道,他即使投降,你也不會放過我。”


    死一個,比死兩個強,而且她不信假狄皓中會殺她。


    “那就隻有委屈安夫人,隨在下去見淩帝了。”假狄皓中嗬嗬一笑,老鷹抓小雞一樣把安若素抓起,丟進守衛手裏,押往天霄殿外。


    守衛們動作粗魯,對待犯人一樣,安若素卻處之坦然。


    她,什麽場麵沒見過?什麽事情沒經曆過?


    不喊也不叫,安安靜靜的,像粽子一樣,被抬了丟在天霄殿外,等待淩帝的發落。


    這一次,安若素又落在淩帝手裏。


    想到上一次在宗人府那半月的遭遇,安若素頭皮還是有點發麻的。


    雖說她受的住刑,可不受刑總是好的,她得想個什麽法子。


    可對手是淩帝啊,她一不能說她是安清瑤,二不能說安錦玄是三皇子淩梓,還能有什麽法子,能讓淩帝放她一馬?


    冥思苦想,在淩帝出來之前,安若素一直在冥思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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