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看來也不是很危險。一個二代掌門,沒落的小宗門,能有多少手段?”範西海聽完江楓的描述,頗有些不以為然,“有我和雷道友,些許普通機關,隻需簡單防備一二即可。”


    “也罷。”


    見雷右旗也微微點頭,頗有自信之色,江楓便不再多說,畢竟這是兩名地級修士,與自己初時預想獨自冒險的情形,截然不同。他旋即想起之前自己一直想要將宋維多送迴來的殘念,便出言道,“我們師徒先處理下宋維多的殘軀,畢竟是拿取他生前的寶物,必要的尊敬還是要的。”


    “嘿,有這個必要麽?”


    範西海露出一抹嗤笑,不過他也渾不在意,畢竟不需要自己動手,但見他緩緩上前,仔細觀察起牆壁上排列整齊的秘匣來,雖然嘴上說對這裏的危險不以為然,但他也是一路坎坷,披荊斬棘才攀升到地級的人物,故此實際行動起來也格外小心,每行進一步,都略微停頓,待到確認並無危險,才選擇下一處落腳點。


    “師父,他就是個嘴炮,比我還小心。”江城子忍不住在江楓耳邊低聲吐槽道。


    “就是,還不如雲奇師兄呢。”江之問也在一旁附和道。


    江楓這才發現二徒弟江雲奇已經離開自己很遠,不過他和範西海不同,關注重點都在地上散碎的木雕和陶俑碎片之上,偶爾還拾起幾枚仔細端詳,想不到他竟然對這些感興趣,不過隨他去吧,有著危險預知的他,想必不會觸碰到特別的機關。


    須知深山中可以養出老樹,但卻生不了蛟龍,指望獨善其身,在閉塞中自悟成道,都是不現實的虛妄怪談,那種在雜記之中,隱姓埋名一出而天下驚的人物,至少江楓是不信的,想要一飛衝天,一定是在於日常積累和塵世磨練,唯有這樣,方能抓住每個轉瞬即逝的機會,成就大道。


    作為師父,他自忖有責任護住每個徒弟周全,保護他們免於傷害,但這天,這地,仍需他們自己去闖蕩,去閱曆,故此,這也是江楓明知道或有一場大戰,仍然帶著三人同行的原因,當然,之後地級的混戰,幾人是無緣參與的,磨煉可以,但因為操之過急而扔入火中,便不是正道了。江城子和江之問可以躲入江楓的手臂之上觀戰,但江雲奇,雖然修為已經達到了靈級六重,但在眾多強者麵前,還是不夠看,要及早做出安排。


    拋卻雜念,和江城子從儲物袋中拿出黑金棺槨,碼放在原本契合的所在,將已經接近散碎的宋維多,重新安置到棺槨之中,這副殘軀,還是在峽穀遺跡之中,江楓和徒弟們忙於逃命,未來得及收起,其獨自與赤霞門修士作戰導致的,如今沒了任何功用,放迴來也算入土為安。


    將宋維多睜大的雙眼撫平,江楓取過一塊早已備好的金黃色綢布,將宋維多的殘軀蓋上,僅露出頭部,又扔了兩件用處不大的一階法器進去,算是陪葬之物,也算告慰他的生靈,在另一方世界不至於兩手空空。


    “之前多謝了。”


    “禮數倒是周全,隻是有點假。”範西海踱了迴來,他似乎聽到了方才江城子的吐槽,瞥了他一眼,便讓江城子不禁心生寒意,連退了數步,“管好你的徒弟。你之前說你有所準備,是什麽?”


    “巒甲執盾符。”


    江楓用手托住江城子的後背,注入一股溫暖的靈力,既然雙方是合作關係,他也不便為了江城子出頭,何況自己徒弟嘴巴確實碎了點,受點委屈能知道世間艱難,當然這也要看對象,換了雷右旗,應該不會在乎這些細節的。


    “如你所言,打開這些秘匣,會觸發機關,到時候躲進這符?激發的護罩之中,應當就可以了吧?”


    “應該可以,以我之前所見,足以防護。”


    “那好,我和雷道友,合力打開此間所有秘匣,你撐開護罩防護,如何?理論上講,我們可能不需要你這護罩,但謹防萬一還是必要的。”


    “全部打開?”


    “對,抓緊時間,‘斂鋒龜息丹’雖然有九個時辰的藥力,但也隻是理論上,此番我沒有帶最好的丹過來,也許六個時辰之後,就會失效。”


    這……


    江楓心中微怒,心道範西海你也太坑了吧,倘若真的因為時效的原因,導致孫寶泰看出了己方的真正實力,原本的計劃,恐怕就難以實施了。


    “盡快行動。”


    雷右旗聞之也微微皺眉,看向江楓的眼神略有抱歉,他隨機摸出兩瓶金黃色的藥油,扔了一瓶給範西海,“既然要一次性全部開啟,那還是準備周全一些的好,這藥油能增加肢體的柔韌,對木係護罩也有一定增強。木障符,你可有?”


    “沒有。”


    雷右旗未有絲毫猶豫,扔了一張三階木障符過來,自己隨即加持了一張同樣品質的木障符,隨著深綠的光芒籠罩周身,他側向移動了七步,迴頭對江楓道,“小白,你也快做準備,將你的徒弟都叫迴來,以防急切之間,躲閃不及。”


    “好!你們三人,速度到我這裏來!”


    江楓喚迴三名徒弟,圍攏在自己身邊,隨著一陣低聲念誦,靈力湧入手中的“巒甲執盾符”,耀眼的金光逐漸顯現,須臾之後,一道仿若龜甲,斑駁半透的金光大盾,將四人與那嵌滿秘匣的牆體隔離開來,與此同時,江楓感受到法相之中,似乎有一股禁錮之力,將所有力量盡數凍結,正是此符最重要的缺陷,在護盾的遮罩下,無法使用技能。


    “嗯?”江城子感受到體內的變化,眼眸微動,不過知道此間機關威力的他早有準備,手中多了四道水盾符,隨時準備護罩破損之後補上,然而江楓猜測以他的施展速度,恐怕電光火石之間,至多隻能施展兩道,但心中能有保護師弟和師父的心思,也是極好的。


    “呀!”江雲奇滿臉難以置信。


    “哎?”江之問身形有些慌亂,不過被江城子一把按住了。


    三名徒弟均發現了此間變化,又屬江雲奇最為詫異,指尖靈力之光點點閃耀,嚐試了一下,但也無力抗拒此符的限製。


    “真是奇怪的符。”見師兄師弟並未因此驚慌,他便也安了心,手中旋即多了一件小盾,將自己和師弟江之問護在身後,同時拿了一顆拇指大的黑色石頭,遞給江楓,“師父,方才我發現了這個。”


    “撫靈曜石?”


    江楓認得此物,這是凡俗和修士都會用到的東西,隻不過生前很少接觸,都是被安放在墓葬之中,用來限製邪物滋生,本身效果不大,但會因為魂靈力量的侵蝕,激活其中蘊藏的能量,進而進一步激發其效果。


    這枚撫靈曜石已經全無棱角,黝黑發亮,甚至有些剔透晶瑩的感覺,可見已經被魂靈侵蝕多年,問題是,這墓穴之中,除了宋維多,哪有什麽魂靈存在?之前在第一次探索時,倒是有隻銀靈侵入墓穴,不過已經被那個人族修士陳昆反手抓住了,難不成,這裏還有自己不知道的玄機?


    江楓正想問江雲奇還發現了什麽,另一邊,雷右旗和範西海已經開始動手,逐一開啟牆壁上金光閃閃的秘匣。


    兩人靈力全開,身形飄起,各自取了一把較長的法器,靈力沿著法器攀援,化作三把凝實的金鉤,宛若三葉草般叢生在一處,方便勾取秘匣的把手。


    範西海先動了!


    不過他沒有去勾取距離他最近的秘匣,而是揮舞手中那把長柄大刀,直奔左前方一個秘匣,那秘匣正對著一根粗大的石柱,倘若有機關,那石柱也可以幫他阻擋一二。


    哢!


    秘匣被靈力凝練的鉤子突然拽開,裏麵空空如也,範西海眼中閃過一絲失望,身形在空中強行挪移,靠著石柱的遮擋,避開了從另一麵牆壁下方飛射出來的近百把飛刀,那飛刀品質雖然一般,但速度極快,且刃芒似乎塗抹了詭異的材料,其中幾枚擊中那粗大的石柱,竟發出器物溶蝕的聲音,再看那石柱,已經憑空多了幾個大洞,岌岌可危,行將倒塌。


    飛刀打在“巒甲執盾符”凝練的護罩之上,無功而返,墜落在地,化作無用的廢物,再看範西海,已經直奔另一根石柱附近的秘匣而去,那原本是雷右旗的目標。


    嗯?


    雷右旗原本已經非常接近目標,不過見範西海飛掠而來,似乎同自己選中的是同一個目標,便棄了之前所選,向右上騰起數十尺,手中長棍舞動,輕鬆撥開了另外一個秘匣,但見這秘匣之中,有一件似乎為寒鐵鑄造的護腿。他並未取出,而是連續轉向,躲過了另一波機關鐵槍的襲擊,同時手中長棍順勢擺動,撥動了另外一個秘匣。


    然而此番運氣一般,裏麵別無他物,他麵色未變,穩穩的落在地上,躲過範西海激發的一片似乎帶有劇毒的黑芒,連續快速換向,手中卻沒有停。


    石柱連續崩塌,穹頂之上,不斷墜落下大塊的碎石,有些上麵還有雕琢過的痕跡,空氣之中粉塵紛飛,視野變得很差,江楓想了想,找了個空隙,鑽出護盾,扔了兩張光幕符出去,這種情況才有了改善。


    啪!


    範西海將第七件物品攝在手中,與隻顧開秘匣的雷右旗不同,範西海的關注重點,反而放在發現的法器之上,當然,他也比雷右旗更惜命,先後選取的位置,都有一定的遮攔,確保機關無論從何處激活,都不會將自己逼入死角,即便偶爾有失,他也會快速躲入江楓撐開的護罩之中,減少被傷到的可能。他身上的木障符,除了被幾塊石塊擊中以外,並無遭受任何損傷。


    與之相反,雷右旗的護罩已經換了三迴,事前套上的魚鱗肩甲,也被幾支飛芒刺穿,好在並無大礙,相比之前探索此處的處處掣肘,已經晉升地級的他,處理此間的機關,即便硬碰硬,也不會有大礙。


    其實即便隻有雷右旗一人相助,隻需小心應對,或許也能解決此間的所有秘匣吧,江楓心中不禁做出如此的猜想,不過倘若自己獨行,倒是會處處掣肘得多,江楓自忖沒有兩人這般身形和防禦,這也是之前他準備“巒甲執盾符”的原因,隻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有了兩人相助,這符?作用便不大了,隻起到偶爾緩解壓力的作用。而且,還隻用了一張,當然,因為分潤的人多了,戰利品少了很多。


    又是轟隆一聲,左近一根支撐穹頂的石柱轟然倒塌,整個墓穴大廳之中,便隻剩下中央一根最粗的石柱,且上麵已經遍布傷痕,幾乎到了堅持的極限。


    “停!”


    雷右旗用勁力掃開幾塊從暗處襲來的黑色的碎片,叫停了範西海,他剛剛收了一枚帶有血色葉脈的古玉,正要打開最後一個秘匣,那秘匣位於最低處,同時也是最危險的所在。


    “這石柱支撐不住了,不能再拿了。”


    雷右旗解釋道,他指了指遍布傷痕,嶙峋難支的中央石柱,“而且,拿空了總是不好的。我聽說有這樣的規矩。”


    “你和江小白一樣,何必假慈悲呢?”


    範西海不甘的放下了手中法器,幾步上前,按在了唯一的石柱之上,感受了片刻,同樣意識到這東西恐怕稍有不慎就會崩塌,距離出口固然不遠,但如果……他轉身看了看餘下幾人,“好吧,聽你的,先這樣。”


    “幾件?”雷右旗問道,方才都是範西海在收取,全力開取秘匣的他其實根本沒數,也沒有注意到對方開出了幾件藏品。


    “八件。”


    “明明是……”


    江城子在江楓背後小聲的說道,卻被江楓伸手製止了,有一件其實寶光僅僅是綠色,反倒被範西海暗中收取到另一枚儲物袋中,想必是眼拙看錯了,少一件便少一件吧,他不想為一件綠光法器橫生枝節,更重要的是,他感覺雷右旗氣息略有不穩,隱隱有上升的趨勢,或許範西海所說的五個時辰,也是虛指,亦或服食丹藥之後,不能頻繁動用靈力,否則會降低藥效,此時距離兩人服藥,也僅僅過了三個時辰而已。


    “現在分了吧,然後趕緊離開,小白的事要緊。”雷右旗建議道。


    “我鑒定法器的本事稀鬆平常,你是知道的。所以,等到解決了江小白的事情再分吧,這樣才公平,如何?”


    範西海卻斷然拒絕了,他拍了拍已經放入八件法器的那枚儲物袋,“你們放心,它們跑不了。”隨即露出和煦溫潤的笑容,“這個建議怎麽樣,江掌門,你和雷兄按照之前約定的比例,隻有兩件,如果僅憑簡單判斷,你們很可能吃虧。我說的不錯吧?今天收獲不錯,我會盡全力幫你。”


    “也好。”


    聽聞此言,江楓心中便隱隱覺得此人有些品質問題,要說是散修的共性,但也不全是,雷右旗就明顯是個例外,樸鐵信也不如他這般耍賴,很難想象一個修士晉升到地級,還會有這樣的格局,也不和他計較,如果能取勝,一切便還好,倘若敗了,先逃命才是真的,到時候什麽法器,甚至法寶,都是身外之物。見雷右旗也隻是努了努嘴,江楓也不再計較,畢竟一會兒可能要對方盡全力的。


    “我們從這裏挖洞離開,避開對方監視我們的主力。”江楓將金毛掘地虎放了出來,拿出羅盤判斷了方向,便放出挖洞的意念,令幾隻妖獸快速挖掘,如果這裏的地麵不夠硬的話,三隻妖獸輪流挖掘,一個時辰便可以挖掘出十裏左右,到時候便可以借這個距離差,先一步到達魏國的地界,進入自己設定的伏擊圈。


    反之,便隻能在孫寶泰預設的地方開戰,這其中的差別,也許就是生與死。


    金毛掘地虎聽令,尖尖的頭部快速鑽入地麵,後腿倒騰,瞬間就不見了蹤影,江楓的意念與之相通,感知到其漸漸遠去,心中正感歎所選妖獸正合用時,卻突然感到那隻充作先鋒的金毛掘地虎,掉入了一個空曠的深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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