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海樹的猙靈。”在一旁的廖神蒼插了一嘴,又額外解釋了一句,“不過要他犧牲一隻猙靈並不容易。”


    是不容易,江楓暗忖,自己和他的殺兄之仇還沒化解,就要去低聲求他麽?想必他不會答應,除非自己提頭去見,話說如果有兩個頭,倒是可以考慮。他之所以想去除蕭明葆法相上的神秘黑氣,也是奔著楚文茵的蒙教職位去的,現在看來,短期內似乎無法達成,除非想到其他的解救辦法。


    他這麽想著,在一旁聽著的倪大寶更是一頭霧水,他矗在那這麽久,唯一聽懂的就是“焚焰天晶”,能夠出現在正氣盟的拍賣會上,想必應該是一種昂貴的材料。正氣盟他是知道的,在晉升為金牌長老時,他聽東極城執事沙金諾提到過,據說是什麽“九老頭”搞的一個拍賣會,雖然從未在官麵上正式承認過,但大多數修士還是認為此事與他們緊密相關,並且,想參與拍賣會,必須先拿到什麽令牌。


    也就是說,江楓這小子,有一枚令牌?


    這個小掌門倒是有些本事,他心中再次提升了對於江楓的觀感。


    不過,不管是“九老頭”還是“李老頭”,搞這種拍賣會,估計都是為了靈石和修煉資源,否則怎麽提升自己?九老頭家的靈田,也不會自己不斷長出天材地寶來。


    作為真武城執事兼“和氣居”的管事,倪大寶現在每日經手的物資甚多,對於靈石和資源的重要性,更是深有體味,好在他對靠自己修煉到地級層次已經斷了念想,就等積攢夠足夠的功勳,再坐等商會幫自己了。


    墨海樹和廖神蒼離開真武城後,倪大寶便去了東極城,尋找遷入此間辦理公務的左使大人,順便找執事沙金諾套詞墨海樹和墨丘泉兄弟的情況,對方透露的消息進一步驗證了他的猜想,墨丘泉並非自己修煉到地級,而是憑借自己以及兄弟墨海樹分享的功勳,用會中的資源,“打造”的地級,不過即便是“打造”的,也夠倪大寶羨慕了。


    至少能多活幾百年,這還不夠麽?


    隻要不輕易參與搏命鬥法,就不會有那麽多危險。想到這,他用餘光再次觀察了下左使秋南嘉和廖神蒼,心中的羨慕更增加了三分。


    “伏元鎮的事情,建議使用妖傀探索以減少損失,我說過,這個真靈聖者和之前的元楚尊者一樣,或許都以某種形態活著。”江楓想起了廖神蒼之前的請求,提出了這樣的建議,他自然不敢說的更多,畢竟白中凱就是因為妖傀而死,如果說的細致,恐怕會再次受到牽連,他相信以靈籠商會的底蘊,弄到一些妖傀的製作方法,應該不難。


    “妖傀?”


    秋南嘉若有所思,她看了看左手默然不語的廖神蒼,兩人之前對於妖蛙太保背負黑氣,在元楚遺跡之中化為金光逃遁一事,進行過一番細致的調查,雖然沒有任何確信的結果,但兩人猜測,裹挾魂力的金光,或許飛向了未知所在,並成為某強者魂靈的一部分,這裏,最大的嫌疑地點是伏元鎮,因為那團黑氣就取自伏元鎮的神秘山洞。結合之前江楓的猜測,秋南嘉隱隱覺得,這或許是另外一個局。


    不過那團黑氣的威力,她和幾位靈籠商會的地級修士都曾經親自見證過,在峽穀遺跡之中,就是靠這團黑氣拿下的不死鳳凰,以及獵取寶物夜梟金羽。另者,也是靠這團黑氣,重創了元楚殘魂,開啟了傳送出口。


    這個威力的誘惑力是極大的,特別是在江楓提出,這個名曰“真靈聖者”的強者,或許有九道不同的分身,那麽餘下的八道,說不定會更強。


    如果能得到其中的三四件,那麽靈籠商會,完全可以再上一個台階。


    太保身上的黑氣,當初犧牲了近五百名修士凡俗,才成功的將其“釣”出,而今因為和淺山宗簽了“礦山開采”的草案,故此,她提前增派人馬堂而皇之的前往“勘察”,如今已經折損了近兩百凡俗和靈級修士,但什麽都沒有得到。


    這些凡俗和靈級散修,都在力宗雇傭,如今死在這荒山野嶺,屍骨深陷在山洞之中無法運出,想要不透露風聲和引發混亂,就必須增加撫恤金,這兩百名折損的人馬,加上雇傭費用,中間環節的大量封口費用,以及一次性的撫恤費用,已經超過了九十枚三階,費用可謂不菲。


    如果不是自己成功獵取了不死鳳凰,引得會長歡心的話,此事或許就會成為會中其他護法,包括李右使在內,攻訐構陷自己的借口。故此,這個無底洞,不能繼續填下去了。


    “我需要考慮一下。”秋南嘉雖然這麽說,但她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


    力宗,利州城,此處北臨禦風宗,算得上是力宗北部最大的邊塞之城。


    上官霸霜下了獸船,還未停留片刻,就風風火火的到了城中最繁華的“李政福隆街”,這條街道的名字怪怪的,不過自打上官霸霜第一次來時,這條街就已經是這個名字,雖然是個煉器高手,但上官霸霜對於此種人文風情毫無興趣。


    “寧豐”


    他找到了熟悉的名字,熟悉的黑木招牌,以及熟悉的小院,輕扣門扉,直到一位和上官霸霜一樣年紀的老者過來開門。


    “是你啊。”老者認識他,態度不冷不熱。


    “長汀君在麽?”


    “在是在,不過願不願意見你,我得問問。”


    “好,勞煩您通傳一下,我就在這裏等。”作為真武城幾大煉器家族族長之一的上官霸霜一點脾氣都沒有,側身整理衣冠站好,等著老者通傳。


    “進來吧。”一炷香之後,那老者重新迴來,引上官霸霜進了濕氣略大的宅院,院落不大,方方正正,除了規規矩矩的正房和廂房,就隻有一處泉水和一座青石假山。


    那泉水從青石假山頂端噴湧而出,在假山之上環繞了三圈,才注入水潭之中,涓涓細流,流淌不息,但上官霸霜每次前來,都沒有感受到任何的陣法和靈石氣息,倒是精妙,他隱隱猜測這假山本身就是一件蘊含了器靈的法器,但他捫心自問,自己應該沒有能力打造。


    假山背後是一處向下的樓梯,老者引上官霸霜進入,沿著熟悉的仄仄樓梯向下,行進了至少百丈深,同普通的地洞不同,這裏的環境溫潤而舒爽,空氣清新,宛若雨後初晴。


    上官霸霜最後來到了一處熟知的所在,這是一件占地極大的煉器道場,以他的目力,至少二十間燈火通明的作坊中,煉器師傅和子弟都在兀自忙碌,同樣精通煉器的他知道,這個時候最需要專注,故此,他也悄然的放慢了腳步,避免打擾到他人。


    “這邊請!”老者輕聲引路,將上官霸霜帶到了其中一間,輕叩門扉,之後便將他引入其中,“長汀君大人,上官霸霜到了。”


    “師叔!”盡管上官霸霜年紀不小,但見到眼前這位年輕人,以傳承序列稱唿,並沒有叫出“長汀君”這個尊稱。


    “你來有何事?”


    被稱為師叔的男子並沒有轉頭看他,而是在欣賞一枚隻有拇指大小的釘狀法器,那法器雕工極好,上麵鐫刻著繁複的法陣,以上官霸霜的認知,他能勉強認出其中九種,他在一件法器上鐫刻陣法的極限是十二種,但這法器上,應有十五種之多。


    “我希望師叔能把‘傳動法陣的永固方法’教授給我,臨時固定的方法,承受不了頻繁劇烈的靈力衝刷。”


    “要那麽大的強度做什麽?還那麽頻繁?普通物品的空間傳送,臨時固定的方法已經足夠了,而且迷失在空間裂縫中的風險還更小些。”


    “這……”上官霸霜欲言又止,“師叔,我可以用同樣價值的‘空靈拓印之術’交換這門技藝。”


    “我不需要。”長汀君興趣缺缺,“不過他可能需要。”他隨手指了指坐在一旁的男子,“求真,生意上門了。”


    “你?”上官霸霜這才將注意力集中到另一名原本坐在那裏雕琢一塊木板的男子,“不知道如何稱唿?”


    “蔡求真。”


    “我離開門內早,隻聽說過師叔有個出色的弟子蔡,就是你麽?”


    “出色算不上,”蔡求真扔了手中木板,“還是那句話,要那麽大的強度和頻率做什麽?這很危險!”


    “我有些特別的用途,不便道出,還望見諒。”因為對方和自己同輩,自己又出師早,上官霸霜本想拿捏下態度,但想著自己有求於人,便放下身段繼續說道,“你對‘空靈拓印之術’感興趣?”


    “還好,隻是沒有找到合適的替代方法,既然你能提供,那自然是極好的。省去了不少時間。你要‘傳動法陣的永固方法’,想必是不僅希望節約法陣的成本,還希望能提升運送貨品的品質,甚至能運送器靈這樣的偽生靈,我說的是否準確?”


    “這……”上官霸霜麵露難色,“師弟,如你有辦法,還望不吝賜教,遠程傳送高階法器,一直是個難題,想必師叔也是知道的。”他不禁望向長汀君,不過對方顯然對兩人的話題,並不感興趣。


    “我確實有所研究,並且有些收獲。話說天漠,我將這‘傳動法陣的永固方法’賣給他,合適麽?”在上官霸霜麵前,蔡求真竟然直唿長汀君的名字,這讓上官霸霜也未免為他捏了一把汗,話說這“弟子蔡”怎麽如此囂張?


    “我隻知道他一定在做什麽違禁的事,不過沒關係,連累不到我們。”長汀君扔下手中那枚雕琢精美的法器,“這技藝拿給他,總比失傳了強,至於條件,你自己和他商量。”


    “我需要考慮一下。”蔡求真沒去計較長汀君張天漠提及的“違禁”字樣,“‘空靈拓印之術’對我來說,確實有些吸引力,隻是活著的妖獸之核太過難找,有了這技藝,又能怎麽樣呢?”


    …………


    禦風宗,霜居城。


    墨海樹按照事前的約定,蹩進了一家名曰“理氣堂”的修煉道館,在定了一間丙字號房後,休整片刻,就聽到有人叩響了密室的門。


    四短一長。


    墨海樹心有所感,知道是自己人,開門迎進來一位裹在紅袍中的修士。


    “右使大人!”


    “嗯。”被稱為右使大人的男子合上門,摘去兜帽,露出略有滄桑的麵目來,胡須斑白而短,布滿整個下巴連至耳根。


    “怎麽樣,事情還順利麽?”


    “秋左使阻止了我,希望我兩年之內不要動手。”


    “與我猜測的不錯,你能放下仇怨,不被仇恨衝昏了頭腦,這很好。”


    “我隻是不願意被人利用,不過這仇,我早晚會報的,到時候,還希望右使大人幫忙,我擔心秋左使兩年之後,再找什麽理由出來。”


    “不會。但也要看情況,一切都是利益交換,暴力隻是解決衝突的最直接手段,但往往不是最好的。”


    “怎麽,右使大人您也改變主意了?”


    “不,”男子笑了笑,“我之所以叫你來此,就是為了暴力解決一件事,我先帶你去見兩名天理門的金丹,接下來的事情,你們可能需要合作。”


    “我需要考慮……”墨海樹隱隱覺得接下來的事情,或許是李右使一個人的決定,會中不是沒有出現過護法背鍋的事情,為此,對於並非由會長直接命令去做的事,他必須保持一定的戒心。


    “放心,”李右使似乎看出了墨海樹的擔心,掏出一張莎草紙,上麵簡單的寫著一句話:


    “墨海樹,周正龍,鐵三泉,一切按照李隆簡命令,便宜從事。”這句話的末尾,蓋有會長的金印,以及隱隱透出的靈魂印記。


    “好!”墨海樹見此,便不再懷疑,既然是會長首肯的事情,他便不再詳細問詢,相信時機成熟,自然會讓自己知道細節。


    “還有一事,”李左使拿出一張繪有詳圖的莎草紙,“在行動之前,你先去一趟瀟庭城,見一個五短身材,名叫尹都的人,他會帶你去正氣盟的拍賣會,你要做的,就是將這枚‘焚焰天晶’拍到手,即便拍不到,也要避免落到秋南嘉幾人手中。”


    …………


    淺山宗,暖穀郡。


    忙碌到深夜還未睡去的李友德突然接到了一封家書,這是在他自從秘密隱居到淺山宗避世,從來沒有過的。既然此信能寄到這裏,那一定是動用了好友李煜風的關係,看起來,這事情還不小。


    他除去火漆,展開了這封家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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