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玄從來不是個愛惹事的主,但他還是快速的掏出了兩打符籙,對方殺人奪寶的意圖十分明顯,已經先一步亮出了法器,正是一柄閃著銀光的大錘。


    事情沒法善了。


    啪!啪!


    烏玄熟練的雙手各自甩出一枚符籙,左手寒光,右手火光,分別是寒冰符和火爆符,直奔還在淩空飛躍,想要從懸浮孤島迴到懸崖之上的妖修杜子騰。


    空中是不易躲閃的。


    杜子騰有點後悔自己過早的亮出法器,倉促之間,他隻能將大錘擋在身前,激發法器自帶的護罩,同時靈力鼓動,希望盡快能到達彼岸。


    兩道符籙毫無懸念的命中,但那大錘快速激發出一道金色護罩,將兩道符籙的威能消散於無形,僅僅是遲緩了片刻,杜子騰就成功的落在地麵之上,他一個疾行衝刺,手中大錘揮起,直奔烏玄而來。


    轟!


    堅硬的地麵被轟出一道深達三尺的大坑,對方揮舞大錘的威能,恐怖如斯,烏玄慶幸早已給自己加持了一道輕身符,故此速度快上三分,不過他的手中沒停,兩手同時撚動,再次擲出一紅一藍兩道符籙,有了之前的試探,他急退兩步,反複出手,緊接著投出兩枚流沙符,再次後退,兩枚金光符同時脫手。


    他身上雖然有兩件法器,但均為保命護身之用,作為一個小城城主,平素鮮與人爭鬥,故此並未潛心收集攻擊類法器,隻是因為愛好,練得一手操控符籙的好本事——雙手連續控符術!


    好在儲物袋中符籙甚多!


    心思轉動,趁著對方躲閃的間隙,烏玄身形再退幾步,輪番擲出至少四道符籙!


    杜子騰隻見得空中各色光芒亂飛,一時間竟有些方寸大亂,怎麽遇見一個這樣的修士?思量間,不小心撞上一枚火爆符,然而他修得一身強體的好法術,個把符籙還不能把他怎麽樣,不管不顧的揮舞大錘,一個跳躍,試圖再次接近目標。


    啪!


    一道流沙符擊中了杜子騰的身側,讓剛剛落地的他身形一個趔趄,差點未能穩住,他一歪頭,躲過一枚冷氣逼人的寒冰符,幹脆在地上一滾,用盡一切手段意圖接近目標,話說這廝跑的太快了,還能邊跑邊扔符籙!


    烏玄有點心急,這個禦風宗的妖修,真是皮糙肉厚,這下要拚上老命了,他幹脆雙手各自拈出兩道不同的符籙,隨意的甩向不同的方向,持續奔跑著倒退,連續施法,用大量的符籙擋住對手,隨後,他拈出一道自製的白色符籙,口中念念有詞:


    “爆!”


    所有方才扔出的符籙,頓時激發出各色的光芒,將追蹤而來的杜子騰籠罩其中,烏玄不敢怠慢,他這手自創的,一同延時引爆符籙的本事,雖然十分節省靈力,覆蓋麵極大,很難躲閃,但相比正常施展符籙,威能少上一半,對手又是個皮糙肉厚的家夥,定然不會造成致命傷。


    輕身符!疾形符!水盾符!


    趁這混亂的間隙,他連續施法,給自己加持了速度,柔韌和防禦,身形再次急退,又是兩道符籙甩出,直奔對方可能衝出的每一個方向


    杜子騰衝出那一大片符籙時,身形有些狼狽,頭上是冰晶,身上是火苗,腳踝之間,還閃著幽幽的電光,雖然沒有任何致命傷,但迎麵而來的兩枚大火球,還是讓他不得不再次擎起大錘,同時左側手上亮起一團金光。


    這枚異骨,不止能帶給他力量的加持,還能激發血脈中蘊藏的防護能力,對於同級修士的攻擊,往往都能有極好的防護效果。


    啪!啪!


    火爆符未能建功,隻是將杜子騰上身的袍服盡數燃盡,露出古銅色的肌膚,他左手的異骨處,旋即傳來一身裂帛般的脆響,圓環樣的外生白骨,沿著手臂下滑,旋即化作一件蒼白的圓形骨盾。


    極好的防禦!


    杜子騰不再猶豫,再度揮起大錘,直奔烏玄,不過他也不是僅有這些近戰的手段,在騰挪躲閃間,他甩出兩枚漆黑的長釘,那長釘威能不大,但隻要落地,就能形成一塊不斷變換形狀,甚至可以遊走的黑色區域,但凡落到此間,都會被突然湧出的黑色粘稠絲線扯住,不得脫身。


    啪!


    烏玄不得不給自己扔了一枚火爆符,連袍服一同炸裂,才從一塊突然出現的神秘黑色區域脫身,手中再次拈起四道符籙,徑直向杜子騰扔去。


    又來?


    有了之前的經驗,杜子騰直接橫向穿梭躲閃,改變了行進的方向,對手卻不願放棄,再次施展,很快,他周圍的區域,再次漂浮起數十枚各色符籙,比之前那波更多,種類更為繁雜多樣。


    想得美,故技重施對我是沒有用的!以為我速度慢,非得近身才能打到你麽?


    杜子騰手上靈力一陣湧動,銀白色的大錘頓時閃耀出異樣的金光。


    “去!”


    他一揮手,大錘上的那團金光,頓時化作一個錘子的模樣,快速飛向烏玄,那金色影像越來越大,幾乎讓烏玄無路可退。


    水盾符!光甲符!木障符!


    烏玄連續施法,同時借助快速施展符籙的優勢,在身前扔出兩道流沙符,堅硬的石塊頓時變得鬆軟,他身形就勢一滾,半沉在剛剛形成的那灘流沙之中,成功躲過了金光大錘的大部分威能,些許勁力,也隻是破除了自己最後施展木障符,倉促凝成的木係護盾而已。


    這下哪裏跑!


    見烏玄為了躲開傷害,自陷牢籠,杜子騰哪會給他脫離流沙的機會,他腳踝處一陣靈光閃現,縱身飛躍而起,手中大錘銀光四射,向烏玄猛然拍來!


    烏玄臉色微變,再次掏出一枚自製的白色符籙,雙手顫抖著快速搓動,給自己補充兩道水盾符的同時,將白色符籙緊緊的捏在手中。


    近了!


    烏玄眼中閃過一絲竊喜的精芒,手中的白色符籙無風自燃,原本漂浮在四處,未能引爆的各色符籙,快速的向烏玄所在之處積聚而來。


    沉舟符!


    烏玄再次施法,將沉舟符加持到自己身上,他的身體迅速變得沉重無比,快速的向這團流沙深處陷落,他打出一個響指,口中念念有詞:


    “聚!”


    數十枚符籙,在杜子騰大錘拍向這灘流沙的同時,匯聚在杜子騰的身後,隨之響起一陣地動山搖的爆炸聲!


    轟!


    流沙紛飛四濺,冰晶和石塊隨意滾落,附近五丈之內的區域,盡數被諸多符籙同時施展的威能,轟炸得一片狼藉。


    許久過後。


    流沙之中探出一個披頭散發,滿身塵土,衣衫襤褸的修士,正是烏玄。他左右觀察了片刻,這才費力的跳脫出來,看向背後有一個漆黑大洞,心髒不知道炸向何處的妖修杜子騰,他的身邊,那柄大錘已經黯淡無光,正是主人已死的征兆。


    唿!


    “隻差一步,我也靈力見底,連枚清潔符都沒法用了。”


    烏玄快速的重新換上大魏國的袍服,扯下杜子騰的儲物袋,又撿起那塊已經失去完整盾牌形狀的異骨,感受到點點溫熱,確信還有些價值,又褪下了對手腳踝處的一塊環狀皮革,盡數收入儲物袋。


    “錘子留給你,我不喜殺人,用不著這種攻擊法器!”


    “要是需要投胎,別跟著我。對了,我把釘子也留給你了!”他不止一次的迴頭觀望,沿著來時的道路,快步離去。


    …………


    水澤區。


    一望無際的深潭中,一個巨大的灰白漩渦,正漸漸生成。


    冷聽濤再次為一枚花斑海螺樣的法器注入一絲靈力,那漩渦雖然沒有再次變大,但水波變得更加平穩起來。


    “塗兄,請!”冷聽濤話語間充滿敬意。


    塗山也不矯情,縱身跳入漩渦,直奔已經見底的深潭,冷聽濤隨之跳下,兩人的修為層次,無需借助任何法器,就可禦空飛行,些許高度,對兩人來講,都不算障礙。


    漩渦底部足夠寬大,足有百丈見方。餘下的水隻有一丈來深,兩人各自施展避水符,就可以輕鬆化解。


    水下似乎沒有任何生靈,就連普通的水草都很少見,沒有淤泥,到處都被鬆軟的白沙覆蓋,塗山捏起一把,發現這並不是砂礫,而是蚌殼碎裂形成的細小顆粒。


    沒錯,看樣子這裏就是蚌精的傳承所在了,或者至少說,是一個關鍵所在。他也知道,寄托蚌精元神的遺骸,技能傳承和本命法寶,極大概率不可能存在於一處,這是古妖在被吸納之後,必然會發生的事。


    冷聽濤似乎有探索寶物的天賦,他並沒有忌諱展示這個能力,兩人早已約定好分配的規則,很快,一處略有突兀的台地出現在兩人麵前。


    兩件寶物,其中一件已經靈光消散,餘下的則放置在隻有一半的蚌殼之內,那是一枚圓潤的,拳頭大小的河珠。


    “應是蚌精的本命寶物‘滄瀾河珠’。”對於古妖巨盾蚌精有一定了解的塗山隻是看了一眼,就認了出來,“收起來吧,小心祭煉,上麵或許會有蚌精的隱藏手筆。”


    “好!如此我便收下了。”


    冷聽濤手上凝出一團光亮,將他的手掌護在其中,小心的拿起那枚河珠,果然,河珠上浮現出絲絲銀光,似乎在抗拒冷聽濤的拿取,不過這絲意誌似乎無法抗衡冷聽濤的威壓,須臾之後便消散於無形,冷聽濤拿出一枚特製的玉匣,將“滄瀾河珠”收入其中,又單獨放置在一枚儲物袋內,那儲物袋之上繡著繁複的花紋,似乎為某種小型的封印陣法。


    “我隨你去找傳承,從這枚河珠之中,我已經感受到了。”冷聽濤道,“不過,並沒有蚌精遺骸的線索。”


    塗山無言,從“滄瀾河珠”的反應,以及方才那承載巨盾蚌精本命法寶的那半片蚌殼來看,他已經隱隱猜到了一些東西,蚌精魂魄的狀態,不是甚好,但它應該還活著,隻是不知道藏身何處。


    片刻,在漩渦底部的另一個角落,一本尺寬的書卷,正放在一個圓形的祭台之上,這祭台隻有半人高,通體牙白色,觸摸上去,有一種珍珠粉樣的光滑和細膩。


    “如欲取之,必先予之”


    藍色花紋的封麵上,寫著一句這樣古怪的話。


    “什麽意思?”冷聽濤知道塗山必然知道些什麽。


    “應是元楚的手筆。”塗山沉默了片刻,身上一陣光芒閃過,迅速消散於無形,似乎有所頓悟,“應與他的丹論有關。如果想拿到蚌精的一個傳承技能,那就必須要與之交換一個技能。”


    這書有六頁。


    但似乎隻有前四頁能翻看,兩人一一查閱,每一頁都承載著一種地級的技能,而無法翻開的兩頁,估測屬於天級技能。


    “你有需要更換的技能麽?”


    “沒,這東西並不適合我。”


    冷聽濤雖然羨慕這些技能的品質,但他並非水係法相,自然不適合學習這些技能,要是能隨意取下,他當然願意拿取一頁,但當場交換自己已有技能的話,他還是不願意的,何況他之前已經和塗山有了約定,“塗兄,按約定,這東西屬於你。”


    “那好!”


    這詭異的傳承之書,無法從祭台上拿走,塗山嗑了一枚藍色的丹藥,身上很快靈氣湧動,他將手放在祭台之上,四道金光從他體內迅速奔湧而出,將整個祭台,包裹在內。


    塗山竟要強行煉化這本傳承之書,雖然這樣他明顯什麽都得不到。


    整個祭台,連同那本神秘的巨盾蚌精傳承之書,迅速被一團灰白色的光籠罩,似乎在反抗塗山的強行煉化,但在遠處連續的磅礴靈力注入下,那團灰白色的光,僅僅在五息之間,就被打散於無形。


    祭台片片崩裂,傳承之書懸浮在半空,原本閉合的兩個分頁,也隨之展開,露出兩頁天級的技能來,它們閃著刺目的紫光,似乎在吸引塗山和冷聽濤,阻止它們繼續煉化,而采用交換的方式,將其傳承下去。


    金光沒有退縮,塗山加大了投入。那藍紋的傳承之書,不斷縮小,承載地級技能的分頁,先一步融化,字跡和繁複的陣法隨之崩裂,化為最原始的形態,橙光凝聚,如煉乳般滴落,沿著捆縛它的有如實體的金光,向塗山流淌而去。


    可惜了。


    還不是一點半點,冷聽濤不禁生出暴殄天物的感歎,兩種天級技能,足以讓不少修士為之色變,如今,竟然被煉化為簡單純淨的能量,雖然不知道這橙光對於塗山有什麽用,但相比天級技能,恐怕還會差上許多。


    地級分頁盡數融化,最後兩頁天級技能,也開始變得蜷曲起來,突然,傳承之書之內,響起一聲輕微的爆鳴,一團蒼白光球,借著天級技能分頁融化的間隙,快速遁出,穿透兩人周圍的水麵,直奔遠處未被漩渦覆蓋的深潭而去。


    倉促之間,塗山動手捕捉已經來不及,他在光球遁去的方向凝望了片刻,“想不到我竟然猜錯了,蚌精的殘魂竟然與傳承均藏在此間,還與化為齏粉的殘骸躲在一處。要不是來的早,或許他已經得手。不過既然他還未遁出遺跡,也算是件好事。”


    “冷兄,恐怕我無法與你同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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