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榮浩,在禦風宗都稱為泰老。”接話的是另一個人,他與在場的三人都有些距離,但身份似乎最高,正是地級修士白世在。


    “此人不可小覷,你們還是低調點。據說此次入穀,隻看令牌不看人的規矩,就是他代表禦風宗,和我們清師叔以及齊國人共同定下的。”


    “能讓清師叔讓步的人,倒是鮮見。”一襲蟒袍的蕭不羽道,“不過這規矩對於集體行動的我們沒什麽傷害,隻有那個叫韓立的小子是自己來的,他的令牌,就不是咱們發的吧?”


    “此人並非我等世家子弟,而且野心太大。”白世在咂摸了下嘴,眉頭微皺,似乎並不太看好此人,他在此之前,早已經注意到韓立此人,感覺他或許有些重大秘密在身,或許從遺跡中出來,需要再仔細調查一二。


    “白兄,既然你帶隊,你先去打聲招唿吧。”餘成克冷漠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揶揄道,“聽說這位泰老還有個長得不錯的女弟子,可以考慮考慮。”


    “少來,我還是喜歡你們餘家的姑娘。”


    “哦?難道我們蕭家的姑娘哪裏不好麽?”在旁觀望的蕭不羽道,“你看那個蕭明珊如何,不論身材還是長相,可都是一等一,你要是認為不合適,你們家幾個子弟進飛雄軍任職的事情,我可要好好考察考察了。”


    “得,蕭大都督生氣了。”白世在哈哈一笑,沒把這當迴事,此次怒風峽穀一行,力宗雖然沒有“泰老”這樣存在的修士帶隊,比如“月、白、風、清”四位,但卻派出了四位年富力強的地級修士,他,餘成克,楚安瀾,蕭不羽,而掌門所在的朱家沒有來人,故此指定了他作為帶隊人,這與其他宗門溝通的事情,無需多講,自然落在他的身上。


    不過入穀的並不是他,暫定為餘成克和楚安瀾,高層原本定的是餘成克和蕭不羽,畢竟兩家在寒山會談時,都曾親自參與並有所建樹,然而,最終楚安瀾卻被突兀的安排進來,對此,不僅是白世在,就連當事人楚安瀾也不明所以。


    當然,服從宗門的安排是第一位的,縱使此間有天大的機緣,也要按照規則做事,身在其位,就必須為宗門意誌所左右。不過,白世在有在最後關頭相機而動換人的權力,以避免力宗在穀中蒙受損失,至於玄級,人選早已定好,涉及到各家的利益,他也懶得再去調整,就連備選的人,都沒有帶。


    摒除略有些散亂的雜念,白世在飛身跳上禦風宗的寬大飛舟,迎麵而來的,果然是一個容貌上佳的女子。


    長得的確不錯,他心道,原本臉上已經浮現的笑容,更加濃鬱了三分,正要打招唿,紅色的彤雲卻在天邊遽然出現,以驚人的速度向這邊急速飄來。


    “看來我們得先和老朋友打個招唿。”飛舟之內,一個超越普通地級氣息的存在,隨著話音落下,轉瞬間出現在幾人身前。


    “是齊國人,一家人先不用那麽客氣。”泰榮浩伸手製止了意欲寒暄行禮的白世在,“他們倒是威風得緊!”


    深沉、幽遠的氣息從他的體內迸發出來,瞬間刺透了此間的一切,就連兩座飛舟噴吐的靈氣,也似乎緩慢粘滯了許多,泰榮浩微微抬頭,本來慈善的目光變得銳利,遠處那片修士組成的彤雲附近,無數的淡紅色花瓣淩空出現,貌似無害的輕輕飄舞在空中,卻讓領頭的金丹修士如臨大敵。


    “集!”


    他一聲喝令,修士戰陣中的所有修士,迅速的在空中重新聚集,形成一枚相互守護的球形存在,而他也在蒼鷹之上站起,手中多了一對圓形的古舊銅環。


    半空之中,靈力氣息如深潭湍流般亂竄,齊國的金丹修士,果斷的扔出了那對圓形的古舊銅環,那銅環迅速的上下擺動,陡然變大,兩者之間交織出無數細密的幽藍絲線,那是靈力粘稠,凝聚成絲的標誌。與此同時,隻見泰榮浩寬大的身形忽動,在空中進行了數次敏捷的騰挪,繞開那對詭異的銅環,直奔齊國金丹修士而去。


    啪!


    兩人的手掌淩空對峙,霹靂驚雷般的聲音響徹山穀,身在附近的修士,頓時感覺到腦海中一陣強烈的攪動,不少人身形都無法站穩,空中匯聚的修士戰陣,更是淩亂不堪,這時,原本在空中穩定靈力潮汐的銅環,再次飛起,一上一下,拖著藍色絲線般的長尾,罩住了整個修士戰陣。


    空中淡紅色花瓣變得更多,更密,飛舞的速度逐漸加快,漸漸匯聚成一個巨大的環狀,緩緩轉動,將場中兩位修士圈在中央,雖然貌似無害,但在場的任何一位修士,都不敢跳出來加入這鬥法的戰團。


    “星!”


    金丹修士口中一聲喝令,已經被穩住的修士戰陣再次變幻,成為星形的模樣,它的每個角都微微翹起,中間退卻,像一張不完整的大網一樣,向泰榮浩緩緩飛來。


    靈力在戰陣中的每個修士指尖凝聚,它們或閃著微光,或已經凝固成形,或發出輕微的爆鳴聲,隻等金丹修士一聲令下,就可以合並成一股強如金丹後期的一擊,甚至威能更甚的靈力之箭,瞄準了矗立半空的泰榮浩。


    “哈哈哈!正風兄好手段!”


    泰榮浩忽然收力,淡紅色花瓣憑空消散,再無一點痕跡,他身形微動,轉瞬間出現在金丹修士身邊,友善的伸出了右手。


    “哼!”


    齊正風白色須發隨著他這聲冷哼,微微顫動,兩道銅環瞬間發出一股強大的吸力,將戰陣中所有修士凝聚的靈力盡數吸納,閃著遍體幽藍的光,漸漸縮小,飛到齊正風身前,他用手一捏,那股幽藍如白氣般消散,與此同時,左近的靈氣竟濃鬱了三分。


    他這才伸出手,與泰榮浩握在一處,眼角微微含笑。


    “匆匆一別,已有甲子之年,原本還以為因為這峽穀事,你會來禦風宗看我,結果卻未等到,看你的樣子,還能再活五百年。”


    “哪裏,我自問身體硬朗得很,估計可以等到你成就元嬰,再登臨半聖那一天。”


    “不會讓你等太久。怎麽,你要進這穀中不成?”


    “都是小輩們的遊戲,你我自然不需要惦記元楚這點家當。”泰榮浩右指微彈,一道金光向修士戰陣中間飛去,緩緩減速,停在一個女子身邊,那是一枚金色的珍珠。


    “想必這才是入穀的正選吧,不知是何人?”


    “多謝老友贈禮,佳兒,收了禮物吧,過來拜見泰老賊。”


    那被叫到名字,模樣清秀,短發遮住額頭,一襲宮裝的女子,玉手合攏,收起金珠,飛掠到齊正風身邊,但她可不敢稱唿泰榮浩為“泰老賊”,隻能躬身一拜。


    “晚輩晏殊佳拜見前輩。”


    她的修為也在金丹期,但相比眼前的二人,還有不小的差距,此行,在修士戰陣中,共有三位金丹修士,對方能在百人之中,快速的找到自己,並判定是入陣之人,想必不止有過人的靈力感知範圍,更有在微妙之間,探知人心躁動的敏銳。方才,她隻是分心略微觀察了下峽穀下方的地形,心中浮起一絲波瀾,就被看穿,可見眼前之人,的確有與師尊一較高下的實力。


    “很好,很好。大道萬千,俊彥當先,令徒的資質萬裏挑一。”泰榮浩微微轉頭迴望,原本站在靈舟之上觀望的慕芊雪會意,淩空飛起,紫色飄帶輕盈飛舞,待到近處,露出傾城般的甜美笑容。


    “這是我的徒兒慕芊雪,你們在穀中有機會可以合作一番。”


    “是!”


    兩人齊聲道,眼神中卻閃出異樣的精芒。


    …………


    有了兩支飛舟和修士戰陣作為明顯的標誌物,參加怒風峽穀遺跡的各方勢力,陸續到達,金城派最先,尾隨而來的則是落英門和赤霞門,魏國修士姍姍來遲,不過他們沒有停在齊國附近,而是在一裏之外等待,直到天理門到達,才與其一同進陣,停在金城派附近,隔著天理門,與齊國遙相唿應。


    力宗修士陣中,白世在仔細觀察了一番齊魏兩國的陣容,他所關注的重點,自然是金丹修士,以及妖族各種可能參與峽穀遺跡奪寶的地級修士。


    他和餘成克耳語了一陣,後者先是皺眉,而後又舒展開來,點了點頭,隨後走到楚安瀾的身邊,交給他一枚納戒。


    “裏麵有‘風師叔’臨行前給的攻擊符寶,危急時刻,記得使用。”


    “風師叔?”楚安瀾頗感意外,不過還是收了下來,畢竟多一件利器,進入穀中就多一分保障。


    “你們已經決定了?”


    蕭不羽沒什麽表情,看著另外三人說了一陣,估測白世在已經定了入穀的人選,自己原本準備的一眾法器和符籙看來再無用武之地。實際上,在楚安瀾在臨行前被突然插入隊伍時,他就早有所感,或許此行沒自己什麽事了。


    “世在決定他和老楚進去,我們留在外麵。”


    “他有勝算麽?”


    “沒有。”餘成克坦白道,“與我們可能有爭鬥的,並不像是魏國人,那個一直盯著女修看的小個子叫高仕滿,隻是個占了幾座城的普通城主罷了。”


    “也許是西線吃緊,我聽楚安瀾說,夜樊國已經借了三次靈石了。”


    “就怕他們還不上,”餘成克無喜無悲,靈石是否還得上,和他的利益沒什麽關係,“誰知道呢?”他眼神飄忽間,看見了一個熟人。


    “你怎麽來了?”餘成克幾步就到了陣外,攔住了已經去掉偽裝的江楓。


    “餘前輩!”江楓拱拱手,陪著笑臉,“我拿到了令牌,想要去穀中長長見識。”


    “你可知自己有幾斤幾兩?”


    “不敢托大,倘若進入穀中,還希望前輩照拂。”


    “我不進去,估計別人也沒時間照顧你,自求多福。”他身形微動,隱隱朝向了赤霞門方向。


    “是是是,”江楓會意,知道餘成克是在提醒他注意赤霞門,其實他方才進陣,確實感受到一股不懷好意的窺視,他不用想,這打量不是出自對妖族觀感較差的天理門,就是曾經惦記過自己,但因為峽穀遺跡幹擾,而沒有出手的赤霞門,至於落英門,他看見掌門塗山帶著幾個人,留在最外圍,想必與自己雖然沒什麽交情,但也沒什麽瓜葛。


    “小子,你竟然也來了。”聽到熟悉的聲音,楚安瀾一錯身,也看見了江楓,不過與餘成克相比,他的表情自然得多,看見自己時還有一絲欣喜,這讓江楓不禁有點心慌。


    “哦?楚兄認識他?”餘成克倒是很意外。


    “淺山宗掌門嘛,是小兒的朋友。”楚安瀾自然不會透露自己強迫江楓占卜的事情,不過江楓的出現,讓他覺得此次入穀之行,說不定會多一種策略選擇。


    “是,楚前輩,聽說弈鳴已經蘇醒,真是吉人天相,可喜可賀。”楚安瀾既然已經點破,那遮掩也是無用的,雖然他和對方都知道楚弈鳴是“假子”,但兩人的理解,實則是不同的,這時候提及楚弈鳴既自然,又顯得親近,他相信自己與這些大人物打招唿,周圍的人還是看得見的,對於自己的安全,還是有好處的。


    楚安瀾拍了拍他的肩膀,“穀中見。”


    江楓感覺自己要哭了。


    “果然當掌門是有用的,你看,認識的都是些大人物。”迴到己方鎮中,況書才一臉羨慕的在旁調侃道,從方才到現在,都沒有一個地級修士多看他一眼,讓他心裏很是難過。


    “不過好像你不太高興啊,有什麽問題?”


    “進穀之後,離這些大人物遠點。”江楓側過頭,在況書才耳邊小聲的說道。不過,方才他見識了齊國和禦風宗的以武會友的架勢,頗有另外一番感觸。


    沒有永恆的敵人,更沒有永恆的朋友,這都是相對的。但不論是朋友圈,還是宿敵圈,想要其向好的方向轉化的話,都得主動出擊才行,這因元楚尊者遺跡而促成的峽穀盛會,就是個不錯的機會。


    想到這,他瞥見了一個熟人,就趕緊貼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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