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家後,越想越覺得憋氣,不能這麽輕易的就放過這些人。黑磚窯的地點他清楚,王警官的警號他也記得,於是他將這件事情寫成一篇報道,謄寫了三份,分別裝在三個信封,匿名寄給了縣報社、縣政府、和縣政法委。這也是他第一次用腦子解決糾紛,最後在他臨走時還專門打聽了一下,據說是有查抄黑磚窯的行動,但他的消息來源有限,那些人是不是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就不得而知了。


    在家呆著剩下的日子裏,他想了很多善與惡,好人與壞人,倫理道德等等一直也沒仔細想過的問題,他覺得什麽地方既有好人也有壞人,隻要自己不是主動傷害別人,那就是好人。一些看似能幫助你的人不一定真的能幫到你,甚至有可能會給你帶來更大的傷害,一些看著微不足道很不起眼,甚至有可能還是你看不起的人,在關鍵時刻可能對你的幫助卻是最大的,這次碰到的那個警察中的敗類和風塵女子中的女菩薩就是最有力的證明。


    這段時間疤臉什麽也沒做,除了看看書鍛煉鍛煉身體,就是把自己的常用物品打包一下,原來用過的學習資料都送到了楊連奎家,雖然二丫已經去了綏德,但是如果想要,說不定也能用得著。當然了,劉豔還是喜滋滋地一有機會就會關照關照他,對於這種事疤臉向來是來者不拒,身體需要嘛,就當是互相幫助了,又不是破壞人家家庭,說不定對她們家庭關係的穩定還能起到積極的作用。


    八月底疤臉提著簡單的行李,來到了呂梁火車站,等他買到票後已經是下午六點多了。去往濱城的火車是明天晚上十一點的,也就是他還得在呂梁市裏等將近三十個小時的火車。光在候車室待這麽長時間有些無聊,火車站周邊的旅館性價比太低,最主要的是不安全。他趁著天還沒黑,準備走到稍微遠一點兒的地方,找個便宜一點兒的旅館湊乎一晚。


    攻夜幕降臨華燈初上,疤臉漫無目的地遊蕩在這個並不熟悉的城市大街上,看著路燈逐漸開啟,臨街商鋪的霓虹燈發出五顏六色的光芒。這時看見不遠處有六七個年輕人圍攻著兩個都一米八幾的壯小夥,旁邊的路人都紛紛躲避,兩人邊打邊跑,很快就在疤臉的跟前被再次圍住。對於疤臉來說這種事並不少見,他也沒有看熱鬧的心情,想給這幾個人讓路,但再讓就隻能上機動車道上了,隻好往後退了退站在不遠處觀戰。


    兩個壯小夥人高馬大,看起來打架也很有經驗,但擋不住對方人多,雙方一邊汙言穢語地罵著,一邊揮舞著手中的棍棒磚頭。這時其中一個壯小夥被打倒在疤臉的腳下,疤臉又下意識地往後挪,再往後就是商鋪底商的牆了。這時後邊趕來的一個年輕人揮起手中棍棒就要砸向倒地那人的後腦,疤臉一看倒地的這個壯小夥還在和身下的那個糾纏,根本沒有餘力防背後麵的人。小夥子也感覺到了危險,但身下這人死死拽著他,讓他無法躲閃,如果這一下子砸下去不死也得去半條命。


    疤臉實在是看不下去,一個箭步衝上去,在棍子還沒揮出之前,一把抓住那人的胳膊,同時一躬身子,將那人甩了出去,同時也奪下了那人手中的武器。其他幾人以為疤臉是這兩人的同夥,開始分散火力攻擊疤臉。疤臉這時也沒有解釋的機會,他也知道這些打紅了眼的人,再多的解釋也是多餘。有了疤臉的加入,戰鬥的天平很快就倒向了先前兩個壯小夥這邊。


    “你給爺等著,那天再讓爺碰見,看爺不弄死你。”那六七個人一邊逃一邊說著狠話,不一會兒就看不見人影了。兩個壯小夥子朝著那幾人逃跑的方向扔了幾塊磚頭,反過來拉著疤臉往反方向跑,他們也怕對方還有後援,或者是警察突然趕到,到時麻煩可就大了。


    跑了幾分鍾,感覺到了安全地帶,其中一個衝著疤臉一抱拳,很江湖地說:“多謝大哥出手相助,萍水相逢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要是大哥不嫌棄的話,今天跟我迴家,我好好招待一下救命恩人。”


    疤臉聽著這些都想笑,但是沒等他開口拒絕,倆人一前一後連拉帶拽將疤臉拉到一個不遠處的小區裏。疤臉剛開始不停的拒絕著,先前說話的那個壯小夥就有些生氣。


    “大哥是看不起小弟還是怎麽地?”


    “沒有沒有,我就是個過路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些許小事不足掛齒。我還得找地方睡覺呢,明天就離開這裏了,就不麻煩兄弟了。”疤臉也順著這人的口氣,說些小混混常說的客氣話。


    “到兄弟地盤上了,還能讓救命恩人找旅店睡,我們家有兩間客房都空著,要不嫌棄兄弟,今天就住在我們家。讓小弟好好盡一下地主之誼。”壯小夥的江湖豪言讓疤臉實在是哭笑不得,半推半就地就跟著倆人上了一個單元門的三樓。這是一個四室兩廳的大房子,一進門是一個客廳,裏麵的裝修也很豪華,緊連著客廳的是二十幾平米的飯廳,那邊的幾間臥室疤臉沒有看清楚。疤臉一進門就被兩個小夥子簇擁著推到飯廳的椅子上,餘光瞟見一個中年婦女正在客廳裏看電視。


    “媽,給我們弄幾個小菜,我得好好感謝一下這個救命恩人。”小夥子一邊從櫃櫥裏取出瓶酒,一邊對客廳裏的婦女說道。


    “自己弄去,成天就知道到處惹事,一點兒也不讓人省心。”婦女好像很生氣,嘴裏說著不幹但還是慢慢地往廚房走去,疤臉背對著廚房,麵對著廚房。婦女路過飯桌時,用厭惡的眼神掃了疤臉一眼。疤臉趕忙不好意思地低了一下頭,沒敢和這個婦女對眼。他隱約看見一個豐腴的身子走進廚房,叮叮當當地給準備了幾個小菜。


    另一個小夥子笑嘻嘻地和婦女說:“姐,你就別生氣了,今天多虧這位大哥,要不小寶就掛了。”


    “死了才好。沒傷著吧,你也是,就沒有個舅舅樣”婦女雖然生氣,但還是很關心。


    “沒有沒有,我們也是久經沙場的老將,哪那麽容易被幾個毛賊傷著,放心吧。”婦女還想說什麽,但這個弟弟也害怕她囉嗦,趕忙端著兩盤子小菜就從廚房裏出來,擺到飯桌上。


    這時酒瓶已經打開,先前的小夥子倒了三杯酒,說道:“小舅,你也坐,讓我媽忙乎就行了,讓我們好好感謝一下恩人。來,先幹一杯,感謝恩人仗義相助”。疤臉讓這種幼稚的江湖話搞得坐立不安,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敢問恩人尊姓大名,來呂梁有何貴幹,以後如果再有機會來呂梁一定要來兄弟家小聚。”小夥子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的話肉麻,反而覺得非常有豪氣,越說越來勁。


    “別恩人長恩人短的,不習慣。我叫呂家正,準備去濱城,火車票買到的是明天晚上的,沒想到碰到了這事。你們就叫我家正就行”。疤臉說道。


    “你是家正哥,呂家窪村的?”那個小舅問道。


    “你是家正?”這時廚房裏的婦女也快步走出來,看著疤臉問道。


    “招娣姐”疤臉這時才看著了豐腴美婦的正臉,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多次出現在他夢中的女人。


    “你們就是拴住和小寶?長這麽壯實,剛開始感覺有點兒像,不敢認。”


    “嗨,這不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嘛。你看我就說嘛咱倆肯定有緣,沒說的走一個吧。”小寶笑著說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家正去濱城幹什麽去?”這時招娣也坐到疤臉對麵問道。


    “我考上了濱城大學,九月十一號開學,準備去報到”疤臉迴道。


    “你看看人家家正,再看看你們倆,成天就知道瞎混,以後可怎麽辦。”招娣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倆人說道。


    本來小寶和家正剛開始還挺熱乎,讓他媽總是拿家正教育他倆,讓小寶開始有些不耐煩,總想找機會岔開話題,迴到他熱心的江湖世界中去。但是招娣卻一直不停地插話,逐漸地小寶和拴住就沒有了聊天的欲望,總是一個勁兒地勸酒。幾個人又一起說了幾句閑話互相了解了這兩年的情況,招娣更是對疤臉誇讚有加,對拴住和小寶又是一頓痛斥。


    這時客廳裏的電話響了,招娣接起電話“喂,找誰?小寶,找你的,給你”,然後生氣地將話筒遞出去,衝著小寶說道。


    “什麽?反了他了,給三哥打電話,我和小舅一會兒就到。”小寶撂下電話,過來拉著拴住就要出去。小寶繼承了父母八麵玲瓏的交際基因,對任何他認為有用的人都客氣有加,臨出門前還不忘囑咐。


    “家正舅舅,既然都認識,我也就不客氣了,今天有點兒急事,你和我媽好好聊聊。媽,你也替我好好照顧一下家正舅舅,今天晚上就讓他住咱家的那個客房吧,等我明天迴來再好好招待。”說完拉著拴住就要衝出家門。


    “你們又去哪裏?這麽晚了就別折騰了,晚上住哪啊。”招娣拉著不讓小寶出門


    “我晚上住小舅那,你就別管了。”小寶說完拉著拴住,逃也似地衝出了家門。


    “這孩子什麽時候才能長大啊。”招娣無奈地搖搖頭。這時偌大的屋子裏隻剩下疤臉和招娣倆人,一看已經晚上十一點了,招娣說:“家正,你先去洗個澡,我給你把床鋪好,你就睡這屋吧。”


    疤臉看著包裹在短款連衣裙式的家居服中招娣豐腴的身體心裏有些衝動,但是他看招娣似乎並沒有看到他火熱的眼神,估計招娣早就把幾年前的那個晚上忘記了。疤臉雖然是個欲望很強且來者不拒的人,但他的基本原則就是對方也需要,這種事情就是要雙方都快樂,如果為了自己的快樂而傷害了別人,那這件事他寧願不做。


    正是仲夏時節,也沒什麽可準備的,招娣給客床上鋪了一個單子,又拿出一個薄薄的毛巾被就迴自己的臥室了。招娣和大軍的臥室也有個單獨帶淋浴的衛生間,疤臉洗澡的時候招娣也洗了個澡。


    疤臉很少能有這種暢快的洗澡機會,他將渾身上下仔細地清理了個幹幹淨淨,看著滿地的泥卷心想,如果每天能這樣洗個澡該多好,還是城市人的生活舒適,不管怎麽難自己一定要努力成為城市的一份子。


    洗完後將招娣給他準備好的浴巾圍在身上準備迴屋睡覺,這時看見招娣也圍著浴巾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發呆。


    “招娣姐,這麽晚了怎麽還不睡”


    “睡不著,在這個家裏整天也沒個說話的人,你要困你先睡吧,我再坐會兒。”


    “我也不困,剛喝了點兒酒不太舒服。”


    “這種東西以後要少喝沒多大好處。要不困就坐這兒陪姐聊會兒天。”


    “嗯,姐夫呢晚上不迴來了?”


    “都快半年沒著家了,這裏就是他的旅館,偶爾迴來一次也是醉醺醺地倒頭就睡。”


    “姐夫事業做得大,應酬也多你得多理解。”


    “你倒是挺會挑好聽的說,這幾年我們的生意是做得不錯,開了三家大酒樓,也不用我做什麽,錢是有了,但家沒了。剛開始你姐夫確實是應酬多,全家也都忙得不可開交,現在酒樓的管理都雇專門的經理人在打理,根本就沒那麽忙,他是在外麵又有了年輕漂亮的小情人,早把我這老太婆忘得一幹二淨。要不是有小寶,他估計把這個家早就忘得一幹二淨。”


    “這個、那個,我也不知道怎麽說,我看姐夫不是那樣的人。”


    “哎,你又知道什麽呀。你說原來苦也苦過,累也累過,但一家人和和美美快快樂樂的,感覺生活很充實。現在錢大把大把地掙,也不用做什麽,兒子兒子不爭氣,老公老公不迴家。你說我這過得是什麽日子。”招娣說著從茶幾上抽了張紙,擦擦眼淚。


    疤臉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於是想岔開話題,問道:“那會兒說拴兄劉叔王嬸他們都去太原了,什麽時候迴來,拴住怎麽不一塊兒去呢。”


    “我大我媽前兩年和我們一起沒明沒夜地忙乎現在也是一身病,省城的醫療條件好,這迴就是去來娣那裏看病去的,如果適應就常住那裏,估計一時半會兒也不迴來了。拴兄初中畢業就去了太原,以前還和幾個姐姐逢年過節迴來一次,以後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迴來看看她這個可憐的老大姐。拴住巴不得都走呢,一個人住著大房子無拘無束,正好沒人管,自在著呢。”招娣幽怨地說。


    “來娣姐她們幾個都挺好的吧。”疤臉沒話找話。


    “嗯,都挺好的。最起碼比我好,幾個姐妹能經常見麵,老公也挺能幹,事業一個比一個幹的大。不像我孤苦伶仃的沒人疼沒人問的。你說姐是不是很老。”招娣看著疤臉問道。


    把臉看著招娣圓潤的臉龐,眼角還殘留著一滴淚水,伸出手替招娣擦了擦,說道:“姐一點兒也不老,正是女人最有味道的時候。”


    這確實是疤臉的心裏話,在他看來招娣確實有一種成熟的美,風韻猶存用在現在的招娣身上再合適不過了。看著招娣水汪汪的大眼盯著自己看,讓疤臉感到心悸神搖,一股熱氣直竄入體,聞著招娣身上淡淡的沐浴液的清香,情不自禁地將嘴往招娣迷人的小嘴上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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