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壽節賜宴太和殿帝遇刺有女來救駕


    癸酉,上謁東陵。丙子,上還京,郊壇大祀。仿明祀牌製製齋牌,敕陪祭官懸佩,防褻慢。


    “正五品雲騎尉紫薇舍人薛天相之妻封氏丕昭淑惠,敬慎持躬,溫惠秉心,柔嘉表度。茲以覃恩,封爾為宜人。”


    “今聞正五品雲騎尉紫薇舍人薛天相,有一子一女生於朕登基之年萬壽節,龍鳳呈祥。今已長到十歲,特賜正五品雲騎尉紫薇舍人薛天相及其子女萬壽節太和殿宴飲。”


    聖旨既下,滿京城誰不驚歎薛家的榮寵!


    唯有王子騰,自家妹子本是嫡妻,因著她自個兒的糊塗事竟成了官宦之家看不上眼的平妻!現下可好,一個頗得聖心的女兒,連著誥命,都成了別人的了!偏還怨不得別人!幸而皇上給王家留了麵子,單就在奏折的批複中斥責幾句。若是明喻申斥王家教女有方,王家女可不止她一個,往後自己的女兒、侄女如何說親!


    再有便是榮國府二房、從五品工部員外郎賈政之妻王氏。因賈政之官位本就是恩賞,又無甚功勞,雖說府上諸人皆口稱“王夫人”,王氏卻至今未能得封誥命。她自是不願親妹得了誥命。但她更不願讓封氏得了這誥命!這誥命隻能封嫡妻,便是繼室,也得因功才得封。封氏封了誥命,便是坐實了嫡妻的名頭,那她的妹妹算什麽?妾室?她堂堂榮國府二太太的胞妹竟為人妾室?再者,本想著寶鉉有幸得命進京賀壽,雖不比往常在書信中讚了又讚的寶釵,到底是她王家血脈,也好提攜提攜自家!誰承想,皇上金口玉言,這薛寶鉉竟與王家再無半點幹係!叫她一腔的心思都成了泡影!


    十月三十,帝禦太和殿受賀,頒詔覃恩。錫高年,舉隱逸,旌孝義,蠲逋負,恤困窮。鰥寡孤獨無告者,官為養之。罪非常赦所不原者,鹹赦除之。頒賜親王、郡王以下文武百官有差。


    寶鉉進京後,暫居在薛天相舊友東平王的府邸。寅時與東平王一家子一同出了門趕往宮中,進了太和殿才按著爵位分了前後立著。


    卻有一內侍,過來喚了薛蟠與寶鉉兄妹近前站立。說皇上又命,二人既是龍鳳胎,又生在了萬壽節,自有福星護體,近前些倒也不失分寸。


    吉時到,帝進殿上座。


    禮官進茶,唱曰“海宇升平日,景物雍熙,偏乾坤,草木樂清時。河清海晏麥雙歧,麟遊鳳集枝連理。風澹澹,日依依。正蓬壺乍啟,天顏有喜。金門嶰竹傳仙吹,金猊篆嫋香煙細,合殿歡聲殷地。一統山河,萬年天子!”群臣跪拜。


    帝飲茶,詔起。伶人入。


    有內侍高喊“一解!”,群臣跪拜。便有樂人唱:“佳氣佳瑞滿皇畿,天門詄蕩禦筵披,千峰疊嶂排晴翠。動龍蛇,日暖旌旗,青蔥玉樹萬年枝。燕溫溫,玉戺金墀。”宮人齊舞。


    舞樂畢,群臣起。


    又有內侍高喊“二解!”,群臣再拜。宮人舞,樂人唱,“天工四序平分歲,皇心惟念小民依。一自農功始、祁寒暑雨遍疇諮。崇墉櫛比,豐樂成民瑞;真民瑞,茅簷外,蕭鼓樂豳詩。”


    “三解!”“溯當年,深仁厚澤;到於今,累洽重熙。皇心繼述踵前徽,勤宵旰,敕惟時惟幾。”“四解!”“孝饗吉蠲,修祀事,奉明粢。於豆於登祝繁禧,為民祈聖心無逸。天庥至,天心錫福聖無為。聖無為,太平恭己垂裳治。”“五解!”“得賢臣,襄上理,賁幹旌,連茹匯征至。蟬有緌,鷺在墀。九苞颺彩映朝曦,來集上林枝。”“六解!”“民俗恬熙,盈寧婦子,康衢黃發偕兒齒。食舊德,服新菑。想中天,堯舜世,鼓腹共遊嬉,亦越於茲。戴堯天,遵舜軌。”“七解!”“重譯來時,梯航萬裏,冠裳玉帛圖王會。於萬載,太平基。想中天,堯舜世,鼓腹共遊嬉,亦越於茲。戴堯天,遵舜軌。”“八解!”“皇心和豫陽春似,自萬類,光輝盛美。四海共傾葵,五雲齊獻瑞。”


    如此,一辭八解,群臣九跪九拜,宮人趨辭。這海宇升平日之章才算了結。


    而後,禮官進酒,唱“玉殿雲開,金門春在蓬壺界。日月昭迴,景福齊天大。”又有十解,便是玉殿雲開之章。


    最後一禮萬象清寧之章。禮官進饌,唱曰“萬象清寧,海鰌承平,瑞日麗彤廷。乾主大生,坤職資生,四序不言而成。宸居端拱敷皇極,帝道無為法健行。五緯明,百度貞,萬邦額手歡慶。”群臣跪拜。


    寶鉉身子本就虛著,又跟著跪拜了大半日,本就暈頭轉向,除了硬挺著再沒別的想頭了。不想這萬象清寧之章才有了六解,卻異變突生!


    那頭樂人還在唱著,“欣慶,際昌期,觀聖政。億萬載,培周鼎。宵衣旰食,日邁月征。殫厥心...”


    卻見齊舞的宮人中,一宮女趁著離龍椅最近的時候飛身而出!口中高喊,“狗皇帝,納命來!”竟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直刺向雍正!“今我呂四娘要為父報仇!”


    雍正一時閃躲不及,竟被刺傷!眼見著劍尖沒入皇上的胸口,滿殿的宗室大臣內侍宮女都驚呆了,一時竟無人護駕!


    寶鉉原還是薛璿之時,讀清史,便最敬重世宗,最不喜高宗。原因無他,世宗勤於政事,清查虧空、整飭吏治,平定青海、劃定中俄邊界,攤丁入畝、火耗歸公、官紳納糧、一體當差。而高宗,乾綱獨斷、大興獄事,生者淩遲、死者戮屍,好大喜功、寵幸奸人,其嗣皇帝竟雷劈而死,可見一斑!這呂四娘於後世也是個大名鼎鼎的,皆盛傳其削取了雍正首級。隻是如今不過雍正十年,雍正還有三年歲壽,呂四娘定是要失敗的。況且呂留良本不是無辜,他於康熙年間不應“征辟”反出家為僧,所著詩詞文章又多“謗議及於皇考”。不論哪個皇帝,隻要不是能受住不孝之名的,都得處置了他!雍正倒還好,能留下個曾靜,卻被乾隆以“泄臣民公憤”為由處死。他倒不瞧不見徐述夔一家子的冤屈!


    如今見著雍正遇刺,一時也顧不得自己不過十歲,拉上薛蟠,奪了伺候茶水宮人的銅製長頸開水壺,便往呂四娘的腳上澆去!


    言歸正傳。寶鉉早知此事有驚無險,再有雖說現下眾人都呆愣著,卻總有迴神的時候。便是自己不救,總還有別人!救駕到底是大功,自己也確實人小力薄了些,因而拉上薛蟠一同動手。


    此招雖看著險,勝算卻大!寶鉉可不會讓自己的親生兄長身陷險境。一來熱水滾燙,驟然澆下,便是心性堅毅之人也會受驚、受傷。這第二確實寶鉉的小聰明了,銅製長頸開水壺雖重,卻也有個好處,便是它頸子長!這也是為何寶鉉一定要拉上薛蟠的緣故了。這開水壺專為慶典而製,壺嘴足有六尺,竟是比人還長!因此寶鉉與薛蟠並不必靠近呂四娘,於六尺開外便可輕鬆傷了她。


    “啊!”呂四娘到底是受不住這滾燙熱水,丟了劍跌坐在地。


    殿中諸人見了,終於是反應了過來,喊救駕的喊救駕,喊禦醫的喊禦醫。也有武官,急匆匆的將呂四娘拿下按倒在地。又有內侍去稟告了後宮。


    “皇上!”熹貴妃急匆匆的帶著人趕了過來。“快,先移去後殿,好歹躺著。”又轉頭問道,“使人叫禦醫了沒?再去個人催催!”說著就要跟去後殿。


    “熹貴妃請留步。”果親王作為雍正看重的皇弟,自怡賢親王過世後,有些話也隻有他能說了。“熹貴妃,這行刺皇兄之人,該如何處置?”


    “還如何處置?拖下去!”熹貴妃一眼都不看呂四娘,“待皇上痊愈,自會親自處置!”


    “皇上龍體暫無大礙。”禦醫診治後,斟酌著說道。“雖說傷口深了些,幸好有骨頭當著,到底沒有傷著新脈,並無大礙。”


    “那皇上怎麽還不醒?”


    “皇上這是失了血,氣血兩虛。還得好生養著。帶臣開個補血方子便是了。”


    “那還等著幹什麽!趕緊的開了方子抓藥啊!”


    親手喂雍正喝下了藥,眼見著氣色好了些,熹貴妃終是鬆了口氣。便招來蘇培盛,輕聲問起當時的情況來。


    “當時卻是驚險!滿殿的宗室大臣們竟無一人反應過來,個個兒都驚呆了!說來慚愧,奴才竟也沒能護駕。”


    “你當時離得遠。”到底是皇帝身邊第一人,熹貴妃也得勸著,“一時趕不到,也是有的。”


    蘇培盛得了這句話,終是放下心來“也虧得薛大人家的公子小姐,小小年紀竟是第一個衝上去的!偏還是個頂頂聰慧的,一出手便傷了那刺客!”


    “薛大人?正五品雲騎尉、紫薇舍人薛天相?那小丫頭可是寶鉉?”熹貴妃奇道。


    “正是那位。奴才還記得那小公子名叫薛蟠,小姐閨名正是聖上欽賜的‘寶鉉’二字!”


    “這可真是緣分!”熹貴妃歎道,“前些日子皇上還和本宮提及寶鉉,是個可人疼的!本宮有收寶鉉為義女的意思。今兒倒也可說是有了迴報。隻是這寶鉉現下有了救駕之功,怕是皇上要親自收為義女了!”


    這在這時,眼見兒子弘曆在外頭,便對蘇培盛說:“你去將寶鉉請來。皇上醒來若是見到她,必是高興的。把薛蟠也帶上吧。”


    蘇培盛知道熹貴妃與四阿哥有事要談,便知趣的退下了。


    等他領著寶鉉與薛蟠到來時,兩人已談的差不多了。隻隱約聽得弘曆一句“足有十三年...還有三年...”,裏頭便沒了聲響。因四阿哥當初在熹貴妃身邊養到十三歲後,便由聖祖爺帶入宮中親自教養,現下大婚分府出宮已過三年了,蘇培盛倒也不做他想,隻當他們母子二人在閑談家常。


    寶鉉確是聽得心驚。現下是雍正十年,到十三年雍正駕崩,可不正還有三年?隻是這到底隻是猜測,還需想個法子試探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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