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搖搖頭。「那不是我要的,我另有生涯規劃。」汲汲營營的日子,他真的過累了。


    看出他去意甚堅,趙之寒也沒再多言。


    他在公司才短短一年,眾人從掂量評估,到無法小覷,甚至助他鬥倒了趙之驊,這樣的膽識與謀略,若有心在趙氏深耕,還怕取不走一磚一瓦?然而走時,卻是揮揮衣袖,什麽也沒帶走。


    他用這一年,替趙之荷要來日昇營造、要來一個護著她的兄長、要來一段安穩自由的未來,而自己,什麽也沒要。


    至少有一點,他不曾欺騙所有人——自始至終,他真正想要的,隻有一個趙之荷。


    目送那道身影走遠,趙之寒放下百葉窗。


    小妹啊,你要是有他一半的聰明,就該知道,你最穩的那堵擋風牆,不是我,是他。


    收拾好私人物品,在去茶水間的走道上遇到趙之荷。


    「中午,要一起吃飯嗎?」一個衝動,便提出邀約。


    好久以前,似乎也提過一迴,差不多是他到公司不久的事了吧?被她拒絕了,從此以後,便不自討沒趣。最後一天,他真的想跟她好好道個別,走完這最後一段路。


    趙之荷為難地看他一眼。「我約了客戶。」


    「晚上呢?」


    她頓了頓言又止。「最近不行……那不是藉口,是真的忙。」


    還是被拒絕了,這樣也算有始有終吧。


    「嗯,那沒關係,你去忙吧。」


    她連忙補上一句:「晚上迴家……」一頓,想起她這段時時間,迴到家都很晚了,他們這陣子幾乎連話都沒能說上幾句。


    他笑了笑,順勢接話,沒讓她再詞窮下去。「真的沒關至,不用在意。」


    趙之荷見他笑意淺淺,確定他真的沒放在心上,這才安心轉身走開。


    「之荷!」他揚聲喊道,在她迴眸時,輕輕道出一句:「再見。」


    再見,我最美麗高傲、絕豔脫俗的芙蓉花,我的守護,隻能到這裏了,但願我給的養分,足以讓你一生綻放,獨冠群芳。


    趙之荷沒多想,瞥了他一眼,便舉步離去。


    直到纖影消失在走道轉角,他這才收迴目光,轉身離開。


    日後,她的身後不會再有他,而她,已能挺直腰身,傲然往前走,無須再頻頻迴顧。


    下班前,趙之荷迴公司拿資料,晚上約了保險公司談理賠。


    拿完資料,想起餘善謀上午的邀約,又多走了兩步繞路過去,也許問問他,如果談完時間還早,要不要去吃個消夜什麽的……


    他辦公室裏,空無一人。


    她困惑地退了出來,剛好遇到迴來的助理。「餘顧問人呢?」


    「去人事部辦手續,應該辦完就走了吧。」


    「走?」


    「對呀,今天是聘約的最後一天,該交接的事項,這幾天差不多都交接完了。」一年來不曾遲到不曾早退,辦完離職手續,提前個半小時離開,應該沒這麽罪大惡極吧?助理不懂她幹麽一臉吃驚。


    趙之荷一聽,拔腿便往人事部跑。


    她忘了!她完全沒去注意他合約的任聘是到哪一天,這陣子忙,沒關注到這件事,他也不曾提及。


    她一直以為,他會留下來,就算當初說過,約不再續聘,但、但至少為了她——


    到人事部一問,他已辦妥離職手續,先離開了。


    心口,像被挖空了一大塊,空落落的。


    怎會以為,他會為了她留下來?這根本是連考慮都不需要的事,才會問都不問她。


    她掏出手機,一度在撥電話和傳訊息間猶豫,最後選擇了傳訊,以免現下的情緒,讓自己表現得太興師問罪。


    你離職了?


    過沒多久,另一頭傳來淡淡的一個字——嗯。


    就這樣?!


    她想起,他稍早那聲「再見」,原來,真的是再見。


    兩個字,就交代完了,好簡單,好容易。


    腦海閃過有好多話,打了又刪,找不到一句合適的詞匯,最後隻遲疑地送出一句:晚上還迴來嗎?


    這一次,那頭似是也遲疑了,好一會才迴她:不了。


    怔怔然看著迴傳的那兩個字,不知急什麽,迫切倉促地打下:


    你的東西還在我那裏,自己迴來收。


    過後,她收到的迴應是——那,你忙完撥個電話給我。


    一句話,界定分明,她看懂了。


    她是主,他是客,主人不在,不請自入是逾越。


    他不會再迴來了。


    她壓抑不斷湧上來的心慌,力持鎮定地先赴約,把她該做的事情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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