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哈利手中的,是一個蛇形的掛墜,銀色的,很漂亮。在鑒賞能力近乎於零的哈利眼中,這東西和街邊十元一個的小掛墜,沒什麽區別。當然,少年伏地魔“送禮”,絕不會拿那種上不了台麵的東西。有拉文克勞冠冕“珠玉”在前,哈利看著掛墜,直接扔了一個顯形咒。掛墜確實被施了變形咒。那個咒語,遠不如冠冕上的那個強大。似乎連一丁點兒反抗都沒有,掛墜乖乖的變成了一個掛墜盒。哈利在夢中見過它――斯萊特林的掛墜盒,伏地魔的魂器之一。不,現在,魂器已經成了過去時,它隻是一個很有紀念價值的魔法物品。


    這算什麽?示威嗎?哈利心裏犯嘀咕。他試著將這東西收進背包,驚訝地發現,這東西是特殊劇情物品,卻可以被收進背包――難道特殊劇情物品也是可以假冒的?少年伏地魔也被假貨坑了嗎?


    日記本君要盡早處理。要怎麽處理呢?當然是扔給鄧布利多――原著有證,白胡子的聖誕老人(咦)是黑魔王最害怕的人,無論是哪一代。但是,少年魔王已經能夠自由活動,大半夜跑出去想聖誕老人許願,在半路上就會被幹掉吧。哈利隻能戰戰兢兢地躺迴床上,假裝什麽都沒發生。


    嚇唬了自己一晚上,第二天洗漱的時候,哈利發現自己獲得了免費的煙熏妝。哦,這可真是個傷心的故事。


    恐慌讓盜版的哈利失去了理智。令人驚訝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竟然做出了幾年來唯一稱得上正確的結論:將問題扔給專業人士――把日記本送到老校長手裏。


    因為極度緊張,失眠了一整晚的哈利竟不覺得困倦。他將日記本裝進兜裏。怕用魔法驚動日記本君,他一直用手按著,時刻確定這可惡的本子沒有人間蒸發。來到大廳的時候,教授們還沒來。哦,太早了,隻有有晨讀習慣的好學生才會這麽早離開公共休息室。霍格沃茨的家養小精靈是敬業的――早餐已經擺在了桌上,感謝魔法的存在,它們不會因為放置太久變得糟糕。


    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煎蛋,哈利心不在焉地等待老校長可愛的身影。在此之前,他漫不經心地往盤子裏放的調味品,已經讓這盤東西,可以直接與斯內普教授精心調製的毒藥相媲美了。


    陸續有學生來到禮堂,然後是教授們。最尊貴的總是最後到,這謂之“矜持”。萬幸,最偉大的白巫師沒有這糟糕的習慣。吃飯的時候,他一直挺積極的。


    看著鄧布利多的白胡子,哈利覺得他再也等不了了。他飛也似的衝向教師餐桌。這突兀的動作惹來了小巫師的注目。教師們紛紛停止用餐,看這個總弄出稀奇古怪的狀況的波特想幹什麽。哈利無暇顧及其他。他盯著鄧布利多月牙形的眼睛,說:“鄧布利多校長,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對您說。”


    “哦?是什麽?”鄧布利多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愉快地說。


    老校長逗孩子的態度能讓小巫師放鬆。遺憾的是,這不是哈利需要的。好吧,那不是完全沒用的。哈利因此找迴了些許理智。至少,他意識到,在這裏,滿是學生的禮堂,不是談論伏地魔的好地方。


    哈利深吸一口氣,鄭重地說:“關於未來。”


    老校長愣了愣,說:“我很高興在不耽誤你的學業的情況下,和你聊天,說些有意義的事情。或許,波特先生可以在……”


    “我等不及了。”哈利說。


    禮堂漸漸安靜,所有人都豎起耳朵,聽哈利和老校長的對話。


    沒等鄧布利多迴答,斯內普發出一聲嗤笑。滑膩的聲音帶著嘲諷,他說:“在那之前,讓我們先看看波特先生是不是服用了某些,學生不應該接觸的違禁品。”


    “西弗勒斯。”斯普勞特教授不讚同地看著同事,阻止他欺負自己學院的學生。


    鄧布利多為難地俯視哈利,說:“或許……我們可以……”他扭頭看向同樣坐在教室餐桌旁的龐弗雷夫人,“波比……”


    哈利沒弄明白斯內普和鄧布利多的意思,係統給了他一個友情讚助:【斯內普教授以為你服用了迷情劑,要向偉大的白巫師告白。親,你真的這麽打算嗎?】


    哈利:【……!!!】到底哪裏不對?!


    壓力可以讓人萎靡不振,也可以讓人獲得清晰的思路,以及空前的勇氣。哈利仰望老校長,說:“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然後,他轉向斯內普,搶在他開口之前,飛快地說,“斯內普教授,請相信,您至今單身,和您這張臭嘴脫不開關係。”


    因為一句“泥巴種”與暗戀的姑娘決裂,那是西弗勒斯?斯內普心中永遠的痛。哈利的話達到了一箭穿心的效果。斯內普沉默了。他那陰沉的臉色告訴大家,他不會放過某個姓波特的小混球的。


    已經很久沒有學生挑戰魔藥教授的威嚴了,尤其是,這一下子,狠得連女子防狼術的經典招式都要甘拜下風了。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已經收獲了包含著讚歎與同情的目光無數,哈利渴望地看著鄧布利多,說:“我們可以談談嗎?”


    挑釁人畜莫近的魔藥教授,哈利/波特這孩子瘋得不輕。小孩子需要安撫。鄧布利多笑眯眯地說:“當然,當然,你想說什麽呢?”


    哈利瞄了瞄周圍,吞了吞口水,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太高調了。想了想,他說:“從謎語(riddle)開始怎麽樣?”“riddle”一詞之前的冠詞,正常語境下,應該是“a”,哈利選擇了“the”――這又怎麽樣呢?你以為這是改錯嗎?口語不可能像書麵語一樣標準,這點兒小錯誤是值得原諒的。幸運的是,“riddle”一詞在鄧布利多的敏感詞匯表中相當靠前的位置,即使沒有一丁點兒的蛛絲馬跡,遇上這個詞,他都要默默在心裏轉上一圈。這位擅長發現細節的老巫師,沒有錯過哈利的暗語。


    鄧布利多依舊是笑眯眯的,鏡片後麵的目光變得嚴肅。他說:“波特先生,我想我們可以去校長室……”


    “阿不思!”麥格教授嚴肅地看著她的頂頭上司。霍格沃茨的學生,或者說,少年,正是崇拜情緒滋長的年紀。涉世未深的少年人,很難分清崇拜、迷戀與某些真正甜蜜美好的感情的區別。如不善加引導,會造成災難的後果。具體請參見貝拉特裏克斯和伏地魔。一個正處於青春期的學生,突然十分渴望地對一位德高望重長輩表示,想要一起談談未來,還要以猜謎語這種很有情調的話題開始――不是教授們惡意揣度他們的老校長,實在是,一切皆有可能,尤其在這個有魔法的世界。哦,天啊!差點兒忘了,波特的守護神是鳳凰!


    腦子一直在“riddle”一詞上打轉,沒意識到老戰友腦補了多麽可怕的東西,鄧布利多拒絕聽取麥格教授的意見。向校長室方向移動的一老一小,完全沒意識到,霍格沃茨真正危險的,是那群精力過剩的熊孩子。


    老校長的信譽值還是很高的,教授們互相看了幾眼,繼續被打斷的早餐。


    到了校長室,哈利把日記本送到了鄧布利多鼻子底下,劈裏啪啦地說出了伏地魔的魂器。他交代了一切知道的,不確定的猜測,以及哈利?波特本人也是魂器之一的事實。該感謝您隱瞞了主魂已被捕捉的事情嗎?親,老校長年紀大了,你顧及一下他的心髒承受能力好麽?


    有鄧布利多在,毀掉日記本隻是小意思。誠如某些同人文中說的那樣,頂著白巫師名號的鄧布利多,他的黑魔法犀利無比。


    在魔鬼火焰中,日記本少年現身了。據說能焚燒一切的火焰在俊美少年的身上攀爬,少年的影像漸漸單薄。


    鄧布利多為少年伏地魔的出現而驚訝。火焰中的魔王卻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他的“命中注定的敵人”身上。


    “哈利?波特,”少年魔王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那讓人覺得,他快要哭了,“你竟然……你真是一個狠得下心的人……”


    “我曾以為,你是無辜的,你不該為伏地魔的錯誤買單。我忘記了,身為魂器,你的存在本身就意味著殺戮。哭泣的桃金娘,被折斷魔杖的海格,他們才是有資格說出‘寬恕’的人。其他人,”哈利握緊拳頭,努力直視火焰中的少年,說,“其他妄言‘寬恕’的人,不過是慷他人之慨!”


    日記本少年猛地向前,帶著可怕的火焰。黑玉般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紅色,少年魔王輕柔地說:“你的眼睛可不像你的舌頭那麽正直!”他發出一聲尖叫,徹底地消失了。


    哈利麵色驚恐地後退了兩步,似乎被少年魔王的動作嚇到。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那個可惡的少年說得沒錯,他的眼睛確實不像他的舌頭那樣正直。作為一個遊離在劇情邊緣的“玩家”,他對海格、桃金娘這樣的npc,能有多麽深厚的感情呢?比起那些不相幹的人,還是會幫他寫作業的日記本君更讓他覺得親近。然而,他選擇除掉日記本君,在這個世界,他最親近的人之一。原因很簡單,日記本君脫離了他的控製,他害怕了。哈利和伏地魔是兩類人。後者能因為一個預言,幹掉一個嬰兒,理所當然,毫無愧疚,失敗了還要鍥而不舍地嚐試。前者被心虛恐慌折磨,心思不安。


    “哈利,你做得很好。”鄧布利多神色複雜地看著驚魂未定的少年,說。


    “這是我應該做的。”哈利下意識地迴答。


    “他很擅長迷惑他人,哈利,我不得不說,你狠勇敢,聰明,善良,”鄧布利多說,“當然……”


    “我……我很好,教授。我是說,每個人都有看見一個屁股就想上的年紀,不是嗎?”哈利飛快地說,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我、我累了,我可以迴去休息嗎?”


    “當然,我想教授們會理解你的。哈利,”一直蒼老有力的手搭在哈利的肩膀上,老校長擔憂地說,“你還好嗎?”


    “是的,我很好。”


    哈利飛快地離開校長室,向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跑去。他步履匆匆,好似發生了天大的事情。好吧,事情確實不小。係統緊急通知,因為向劇情人物劇透,他被扣了一百分,並將在半個小時之後脫離劇情。現在,他可以去收拾東西了。


    保證了伏地魔的死亡――有老校長在,這個沒什麽值得懷疑的――哈利覺得這次的成績一定很不錯。但是,他還是覺得不安。為什麽呢?哦,一定是獎勵積分沒到手的緣故。整整70分的負分,太影響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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