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宗夏做好跟人拚命的準備時,一旁的林肯車門忽然打開,一束白色身影急速擋在了她的麵前,高高的身影背對著她,微微側頭,額前發絲沾染著點滴雨水。


    “這位女士,打架這種事情還是應該讓男人來。”


    他話音剛落,身影便猛地衝了出去,狂風吹起的衣角飄揚著,純白色的身影在大雨中格外顯眼,像是一片羽毛般,迅捷而又快速的穿梭。


    宗夏的動作還保持著剛剛的姿勢,仍沒有從震驚中迴過神來,她本以為自己要完了,卻沒想到車上突然下來個人開始幫她打起架來……


    而且這人一口流利的京腔,還是她的老鄉?


    在她心中錯愕不已的時候,那邊的戰場早已結束,那幾個小混混幾個人對付他一個卻絲毫占不了上風,加上那個黑人手上傷勢嚴重,糾纏幾番便罵罵咧咧的跑了。


    身著白色風衣的男人輕舒一口氣,原本流利的動作忽然頓住,捂住胸口喘息起來,神情似是十分煎熬。


    不過也隻是短短一瞬,他便恢複如常,迴頭望向了車前的宗夏。


    “都已經走了,收起來吧。”他的語調格外輕柔,輕笑著推開她豎在身前的刀鋒。


    宗夏望著他臉上的笑容,不同於沈月蒼那樣淡淡的勾唇,也不是時遷那種詭異的媚笑,而是一輕柔到了極致的溫暖笑容,連在這樣的大雨天似乎都能感受到如同明媚陽光灑在身上一樣。


    他的輪廓精致優美,高貴中透著幾分秀氣,眼神柔柔暖暖看上去很舒服。


    她微微一愣,收迴手中的刀,重新望向眼前的人,“謝謝你出手相救……”


    “你一個女孩子怎麽會隻身跑到這裏來?這種地方治安都不是很好,還是少來為妙。”他猶豫地望向她手中的刀,一想起剛才那個小混混手掌上的傷是被她所傷,變覺得不可思議。


    宗夏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想必自己現在給人的印象是一個瘋婆子……不過她倒是無所謂別人怎樣看待自己。


    “我是過來找朋友的,不過似乎找錯地方了……”宗夏把軍刀收迴包裏,翻出了小小的筆記本來翻開遞給他看,“請問你知道這個地方怎麽走嗎?”


    他低下頭看了一會兒,茫然的搖頭,坦誠的說道,“我對這裏也不是很熟悉……”


    “這樣啊……”


    他望著她失落的表情,擦了擦額前的雨水,“我幫你找找看吧,總是站在這裏淋雨也不是辦法,這裏又那麽危險,先上車吧。”


    宗夏遲疑了片刻,“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至少把你送去市中心,到時候你再自己打車過去……”他頓了頓,繼續笑道,“你可是我好不容易救迴來的,如果又把你扔下的話,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救,多費勁啊。”


    宗夏覺得也對,人家是一番好意,自己則顯得不近人情了一些。


    “謝謝你了。”她道過謝之後便跟著他上了車。


    坐上副駕駛座,剛剛扣好安全帶,一條全新的毛巾便遞了過來,宗夏接過毛巾望了他一眼,“謝謝……”


    “這是你跟我說的第三句謝謝了……”他無奈的搖頭……這個女孩子看起來似乎習慣了與人保持距離,明明長得很可愛,卻一切都顯得那麽小心謹慎,一點都不活潑。


    宗夏沉默了,他還以為自己的玩笑惹得她不高興了,趕緊打圓場,“難得在這裏遇到故鄉的人,以後我們就算是朋友了,有什麽困難互相幫助,不用說謝謝。”


    宗夏的目光柔和了幾分,“我叫宗夏,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諾帆。”他迴答著,目光注視著前方的道路。


    “諾帆……”宗夏跟著重複了一句,用毛巾擦了擦身上的雨水,旁邊的諾帆卻像是感冒了一樣時不時咳嗽一兩聲。


    宗夏見他忙著開車沒有空處理身上,不禁開口道,“你會不會感冒了啊?”


    諾帆眨了眨眼,俊朗的臉上總是不變的笑容,“可能是吧,我身體不太好……”


    身體不好?


    宗夏迴想起他之前捂著胸口喘息的場景,望著他渾身是水,忽然說道,“你家離得遠嗎?如果遠的話要不要先去我住的酒店洗個澡換身衣服,不然這樣下去肯定會感冒的。”


    “好啊……你住哪裏?”


    宗夏報了地址,諾帆調轉車頭去到了她現如今所居住的酒店。


    兩個人坐電梯來到房間,路上宗夏把幹的毛巾披在他身上,讓他自己把身上稍微擦一擦。


    迴到房間,宗夏想著他說自己身體不好,便推著諾帆便去浴室洗澡,自己雖然全身也濕透了,但好在現在天氣已經漸漸轉暖,不再像冬天一樣讓人冷得瑟瑟發抖。


    她見諾帆還有一陣才會出來,便解開外套,褪去內衣,將雨水用毛巾擦幹,然後換上了新的幹淨衣服。


    浴室裏傳來的嘩嘩流水聲像是催眠曲一樣,宗夏今天在外麵奔波了一整天,又遇到了搶匪,此刻身心俱疲,眼皮越來越沉,電視裏索然無味的節目播放著陌生的語言,失去了思考能力的她連半個字都聽不懂。


    頭一歪,便靠在沙發上沉沉的睡去。


    恍惚之間,似乎有人打開了房間裏的燈,腳步聲臨近,一絲奇異的香味兒飄進鼻尖,越來越清晰。


    宗夏從睡夢中醒來,模糊的視線前是一個高高的黑影,她眨了眨眼,才終於將眼前的人看清。


    諾帆已經洗完了澡,周身漂浮著徐徐白霧,空氣中蔓延著沐浴乳的香味,他高高的身影半蹲於宗夏的麵前,探究的目光近在咫尺的打量著她。


    真的,真的好像……


    諾帆感到自己的唿吸都快要停止了,卻絲毫都舍不得移開半分,仿佛自己一眨眼,眼前的人就再也不見了一樣。


    凝固的空氣,直到宗夏睫毛顫抖著幽幽醒過來……


    望著眼前精美如畫的臉龐,宗夏的腦袋停頓半秒,忽然將目光向下移,猛然發現他全身上下隻圍了一條浴巾,上半身暴漏在空氣之中,他的肌膚像是白玉,在昏暗燈光下泛著隱隱光暈,未擦幹的水珠晶瑩剔透,順著肌膚滑下。


    “你……”宗夏愣了愣,隨即很快的反應過來別過頭去看向一側的窗外,“你衣服呢?”


    諾帆剛剛從浴室出來,見她歪靠著沙發上睡覺,出於好奇便走過來盯著她,想看一看這個會拿刀鋒對著別人的女孩子到底有什麽不同,卻沒想到自己那麽小心輕柔的動作也能驚醒了她。


    “我的衣服濕透了啊,不能穿了……”他有些無奈的迴答道。


    宗夏望向他掛在浴室門把上的外套,還在不停地往下滴著水,心想確實是自己忽略了。


    她匆匆的瞥了他的臉一眼,刻意忽略掉那光溜溜的身體,“那我去幫你重新買一套衣服迴來吧,你在這裏等著我。”


    她說完便站起身來,刻意的與諾帆保持距離,繞到床邊的櫃子裏找出了自己的錢包,然後抬起匆匆的步伐轉身出門,自始自終沒有看他一眼。


    宗夏走到附近的商店,找了一套休閑裝,付了錢便往迴趕。


    出門的時候她神色匆匆,也忘了外麵還在下著雨,剛剛處理幹淨的頭發和衣服又一次的被雨淋濕,像個落湯雞一樣迴到了酒店。


    她全身上下唯一幹燥的便是抱在懷裏的袋子。


    從袋子裏拿出幹淨嶄新的衣服遞給諾帆,他遲疑的接過去,抬眼望著水淋淋的她,一絲微笑爬上嘴角,很喜歡這種受人關愛的感覺。


    “你也去洗洗吧,不然會生病的。”他好心提議道。


    宗夏擺了擺手,“不用了,我隨便擦擦就好了,你趕緊去換上衣服吧,現在天氣還是有點冷的。”


    說完,很沒有出息的打了個噴嚏。


    諾帆輕抿著嘴角轉身走迴了浴室,宗夏則隻能拚命的用毛巾把自己搓幹淨,驅除深深包圍在身體上的寒意。


    宗夏買來的衣服很合身,諾帆剛剛換好衣服走出去,便看見她又一次倒在沙發上緊閉著眼睛,懷中還抱著濕答答的毛巾,嘴唇一張一合,似乎在說些什麽。


    他聽不清楚,變走過去拉近了二人之間的距離,耳朵湊近了,才終於聽清了她口中所說的話,一時間皺起了眉頭,若有所思的望著她。


    她白皙的臉上微微染上兩朵紅暈,唿吸沉重的嗬出來,灼熱的溫度在半空中凝結成霧,纖長的睫毛不住的顫抖,像是掙紮著想要醒過來,卻被夢魘纏住般緊皺眉頭怎麽也醒不過來。


    諾帆發覺了她的不對勁,修長的手撫上她的臉,繼續向上,停在了飽滿的額頭上。


    一片滾燙的溫度從手背傳來,他心底一驚,抽迴了自己的手,淡雅的目光也變得緊張起來。


    她居然發燒了!


    諾帆起身走到窗邊,玻璃窗上被滿滿的雨珠占領,順著模糊的窗口往下,能看到街道上綿綿不絕的大雨勢頭依舊勁猛,道路兩旁的商店大部分都已經停止營業,行人手擋在頭頂腳步匆匆的跑過,很快便沒了蹤影。


    這四周圍似乎沒有藥店啊……


    他輕聲歎息著,氣息在玻璃窗上留下一片霧氣,然後轉身走到房間裏的電話旁邊,拿起聽筒撥通了一個熟記於心的號碼。


    “喬管家,麻煩到我現在所在的位置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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