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陳盛,女管家藍琳掩飾心中厭惡。


    “這位前輩怎麽稱唿?”


    她迎上去,向那位黑膚老者行禮。


    “老夫鄭武,近兩年攜族人遷移到鐵杏山莊。聽聞巫祁山有一位造詣出眾的二階陣法師,特來上門求陣。”


    黑膚老者臉上擠出笑容,隻是配合其兇悍的麵相,略有點別扭。


    “鐵杏山莊?”


    藍琳聞言,不由看了一眼陳盛。


    鐵杏山莊,是陳盛所在家族原本的靈脈駐地,幾十年前被抵押變賣。


    “鄭前輩隨我來。”


    藍琳在前麵帶路,來到小盤峰前,與裏麵交涉。


    “陳盛,不要來煩我。”


    不悅的聲音傳來,小盤峰的洞府內,走出一位素雅端莊的高挑麗人。


    鄭武眉頭微皺,瞥了陳盛一眼。


    陳盛輕咳一聲,尷尬一笑:


    “曼容,這次我是來給你介紹生意的。這位鄭武道友,是鐵杏山莊的新主人,鄭家的族長。”


    聽到“鐵杏山莊”四個字,師曼容怔了一下,心情複雜。


    她自小被陳家收養,在那裏長大成人,修習陣法,結婚成家。


    “原來是鄭道友,請進來商談。”


    師曼容優雅的抬手,打開陣法。


    陳盛麵露喜色,跟鄭武一同進入小盤峰。


    ……


    小龜峰,陸長安結束日常修煉和寶符蘊養。


    走出洞府,查看山上靈木藥草的生長情況。


    二十年前剛搬到小龜峰時,陸長安種植了不少靈藥種子和靈木幼苗。


    年歲越久,這些靈木藥草的價值越高。


    “陸大哥,陳盛那個賴皮又來了,還帶了一個麵相兇悍的築基修士,找師仙子幫忙。”


    每次陳盛來了,關巧芝都會通風報訊。


    陸長安點頭,沒有在意,聽起來不是來找自己的。


    半個時辰後。


    陳盛和名為鄭武的黑膚老者,從小盤峰離開。


    “我前妻的陣法方案,鄭老哥應當滿意吧?小弟的報酬,是不是……”


    陳盛帶著諂媚的笑容。


    “嗯。”


    鄭武低哼一聲,漫不經心的扔給他一小袋靈石。


    陳盛接過一瞧,臉色不好看,裏麵隻有十幾塊靈石,還有些不成塊的靈砂。


    “聽說巫祁山還有一位二階丹師和符師,陳兄能否介紹一下?”


    鄭武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


    ……


    “咦!此人……”


    小龜峰上,陸長安隨意看了一眼遠處飛行的陳盛二人。


    他的目光,定格身材壯碩的黑膚老者。


    雖然蒼老了許多,臉部疤痕幾乎斂去,陸長安仍然認出其身份。


    “陸大哥,你認識那名築基老者?”


    關巧芝注意到他的表情。


    “嗯,此人外號‘鄭蜈蚣’,曾是竹葉山鄭家的煉氣九層長老。”


    陸長安臉上泛起詫異。


    幾十年前。


    鄭蜈蚣曾在翡月湖前,帶隊截殺他們那批仙苗。


    後來,鄭家的竹葉山被慕家攻破,選擇臣服於楓葉黃家。


    鄭蜈蚣作為僅剩的煉氣九層,帶著一脈族人遷移走了。


    當時,為了安全遷移,鄭蜈蚣還去禦獸周家懇求,得到周家的應允,讓慕、黃家不要趕盡殺絕。


    在遷移的路上,被陸長安碰上,順手殺了鄭家醜婦報仇。


    “竹葉山鄭家?就是現在的竹葉山坊市?”


    關巧芝恍然道。


    望著遠去的鄭蜈蚣和陳盛。


    陸長安陷入思索,略有些糾結。


    他和鄭蜈蚣之間,若要說有深仇大恨,那也不至於。


    二人從未打過照麵,也沒有直接的恩怨和利益衝突。


    放在早年,鄭蜈蚣未必記得他這號人物。


    要說沒有仇。


    鄭蜈蚣曾帶隊截殺仙苗,對他帶來過威脅。


    當時的陸長安,才煉氣一層,正是最脆弱的時期。


    “巧芝,你出去打聽下鄭蜈蚣的相關消息。”


    陸長安吩咐道。


    “是,陸大哥。”


    關巧芝飛出了小龜峰。


    巫祁山除了三大主峰,還有些依附的散修,通過為三大主峰服務,換取在巫祁山的修煉資格。


    其中有些人,消息比較靈通。


    一個時辰後,關巧芝迴來,匯報大致的消息。


    “陳盛以前抵押變賣的二階靈脈家族駐地,由於約定到期,兩年前被遷移過來的鄭家買下……”


    陸長安明白了因果。


    鄭蜈蚣當年帶出的一脈族人,韌性十足,遠離竹葉山一帶,通過艱苦打拚,成功延續下來。


    陸長安懷疑,鄭蜈蚣早年應該攜帶了鄭家暗藏的一些珍貴物資。


    隻要遷移的那一脈能誕生築基期,終有重新崛起的一日。


    從剛才的感應看,鄭蜈蚣築基三層修為,在瓶頸停滯很久。


    應該幾十年前就晉升築基期了,直至這兩年,才帶領族人,尋到一塊靈脈族地。


    ……


    數日後。


    一道遁光急速折返,迴到巫祁山。


    身材健壯的黑膚老者,踏著遁光,飛到小龜峰前。


    “昔日竹葉山鄭家‘鄭武’,前來拜會陸符師。”


    鄭蜈蚣聲音低渾,麵色鄭重。


    約莫等了十息。


    “鄭前輩,我家主人有請。”


    一名容顏秀麗的襦裙女子過來迎接。


    同為築基修士,鄭蜈蚣是一家之主。


    陸長安隻派一名侍女過來迎接,其實有點輕慢。


    “勞煩姑娘帶路。”


    鄭蜈蚣麵色平靜,言語和氣,沒有表現出不悅。


    進入洞府正殿。


    一位溫潤寧靜的白衣男子,映入視野中。


    “鄭道友,年輕時久仰閣下大名,今日才得一會。”


    陸長安含笑道。


    “陸道友言重了!閣下的勵誌名聲,鄭某神往已久。”


    鄭蜈蚣拱手行禮。


    陸長安迴了一禮,抬手請客入座。


    鄭蜈蚣坐在下手,心情複雜。


    幾十年前,在翡月湖前截殺那批仙苗,他僅僅瞥了陸長安一眼。


    當時,陸長安以煉氣一層修為,擊殺煉氣三層的族中新輩。


    後來,族中醜婦鄭鳳一心報仇多年,他隻是不經意聽過這個名字。


    那時的陸長安,於他而言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


    數日前,他隨陳盛指引,來巫祁山求陣法。


    事後,又聽陳盛介紹巫祁山的另兩位峰主。


    直到半路上,他迴想記憶深處的零星碎片,才確認那位陸符師的身份。


    ……


    陸長安和鄭蜈蚣聊了片刻,得知鄭家的現狀。


    鄭家剛遷移到鐵杏山莊,整體實力,不如全盛時期的竹葉山鄭家。


    “陸道友,這是老夫的一點心意。”


    鄭蜈蚣坑窪疤痕的麵部,擠出一絲笑容,呈上一袋靈石。


    “昔日,鄭某若有得罪之處,還望不要見到心裏去。”


    陸長安接過靈石,神識掃過,足有一千靈石。


    “鄭道友太客氣了。”


    陸長安收起靈石,氣氛融洽了許多。


    “伱我之間沒有個人恩怨。何況,陸某早就脫離翡月湖慕家,如今不存在敵我立場。”


    “鄭道友去外麵打聽下,陸某何時與人不死不休過。”


    “陸道友高風亮節,老夫有所耳聞。”


    鄭蜈蚣高聲誇讚。


    他暗自腹誹:當年的鄭鳳與其兄長,在半路上是被誰殺的。


    醜婦鄭鳳,那些年隻有一個生死仇家,便是陸長安。


    放在幾十年前,隻能聯想一二,不可確認。


    但以陸長安如今的成就反推,可見其年少時,就隱藏的深,且有仇必報。


    鄭蜈蚣過來登門賠禮,這是原因之一。


    鄭家遷移到鐵杏山莊,根基不穩,護族陣法都未完成,可不想得罪一位實力和人脈不俗的築基散修。


    陸長安築基後,沒有任何對外戰績。


    但作為二階符師,擁有二階靈獸,絕非等閑之輩。


    當年,此人就隱匿的那麽深。


    誰能估測,如今真正實力有多強?


    兇悍如鄭蜈蚣,為了剛站住腳的家族,隻能登門道歉,破財銷災,化解恩怨。


    ……


    聊了半個時辰,鄭蜈蚣告辭。


    陸長安親自相送。


    之前,鄭蜈蚣登門拜訪時,他故意怠慢,讓侍妾去接待。


    實則在暗中觀察此人表情,有沒有怨恨不滿。


    走到洞府口。


    鄭蜈蚣想到什麽,問了一句:


    “對了陸道友,那位陳盛道友說:你和他是拜把子關係。此事可當真?”


    拜把子關係?


    陸長安麵龐輕微抽動,好氣又好笑:


    “沒有這等事,此人在巫祁山人見人嫌。”


    略一思忖,鄭蜈蚣問這話,應該有別的用意。


    “怎麽,陳盛得罪了鄭道友?”


    “沒有那麽嚴重。”


    鄭蜈蚣笑嗬嗬的道。


    “因為我鄭家現在的駐地‘鐵杏山莊’,就是陳家以前的族地。山莊周邊,有些曆史遺留的產業,與陳盛道友之間存在爭議。”


    陸長安頓時門清:陳盛見鄭家初來乍到,根基不穩,想找理由敲點竹竿。


    鄭蜈蚣在附近人脈不夠,對陳盛有所顧忌,沒有撕破臉皮。


    “鄭道友,此人若是無理取鬧,不必賣我和師仙子的薄麵。”


    陸長安迴應道。


    “多謝陸道友指點。”


    鄭蜈蚣拱手離去,眼底寒芒一掠而過。


    陸長安目送此人的背影,心中思量。


    “還得觀察一下。”


    剛才,鄭蜈蚣賠禮認錯,破財免災,態度很誠懇。


    陸長安不是那種寧可錯殺一千的極端類型。


    姑且算是暫時化解恩怨。


    倘若幾十年後,鄭蜈蚣一直沒什麽敵對或者異常行為,才算真正了結。


    ……


    鄭蜈蚣離開的次日。


    小盤峰的師仙子,翩然降臨。


    “陸道友,妾身想問你幾個問題。”


    “不必去洞府。”


    師曼容一襲素裙,矜持含笑,優雅的抬手,設下一層隔音結界。


    “師仙子有什麽問題?”


    陸長安不動聲色。


    師曼容失去部分記憶,已有一年之久。


    不知迴憶到什麽,或者推測出什麽信息。


    “妾身在昏迷前,可曾跟陸道友提過某個洞府,或者遺跡?”


    “沒有。”陸長安麵無波瀾的道。


    失憶前的師曼容,願意跟他合作探索上古遺跡,現在則未必。


    再者,他也不知道上古遺跡的具體位置。


    師曼容揉動眉心,對於上古遺跡,她腦海中隻剩下隻鱗片爪的信息。


    “我們之間,真是普通朋友?”


    “是。”


    “那為什麽,妾身昏死前留下的一封遺書交代,要將部分遺產贈予陸道友。”


    師曼容淡若清水的眸子,盯著陸長安的麵部表情。


    陸長安一怔,顯出意外之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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