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靈機一動。


    腦海中如同電光乍現,閃過一道明悟。


    “以我上次和林兄討教的經驗來看,令九秋此時的表現,和那時的林兄很相似,雖然兩人的實力相差許多,但閃避的動作中,都有一種類似的奇特韻律。”


    “難道……這才是令九秋真正的天人合一狀態?”


    “可是,就算是天人合一,也是以自身的身法速度為基礎,就好像一個普通小孩掌握了天人合一,其本身移動速度隻有那麽快,再怎麽增幅,也不可能躲得過一個普通武者的攻擊。”


    “令九秋的修為與我相差這麽大,按理說,之前能夠勉強躲過我的幾次攻擊已經是極限了,怎麽可能做到現在這種程度?”


    “況且,如果他真有那麽強大的閃避能力,為什麽之前不表現出來,非要等到受傷了,甚至麵臨絕境,才表現出來?”


    黑衣人心中有疑惑,但更多的還是憤怒與不甘。


    他的修為雖然踏入先天境不久,還隻處於先天境一重,但終究也是號稱武道宗師的先天境強者,和先天境之下的武者猶如雲泥之別。


    可現在,自己已經爆發出了極限戰力,卻遲遲沒有拿下一個覺醒武魂才一年,修為剛剛踏入靈海境中期的少年武者。


    這簡直是恥辱!


    “小子,我就不信殺不了你!”


    從這一刻起,黑衣人再也沒有了俘虜令九秋的想法,心中隻有無盡的殺意。


    隻有殺了令九秋,才能維護自己先天境宗師的尊嚴。


    他雙手呈掌刀狀,淺黃色的真氣在掌沿吞吐不定,如同兩柄黃色的真氣之劍。


    如果說之前的拳法攻擊更加注重勢與力,那麽現在以手掌施展的劍法,則單純地注重殺傷力。


    哪怕是同樣的力道,拳法這種鈍擊類型可能會讓人重傷,直接喪失抵抗力,而氣劍這種銳器攻擊,一旦擊中對方,動輒造成傷殘甚至死亡。


    身為先天境宗師強者,黑衣人對於各種類型的武技都有涉獵,並且全都掌握到比較精深的程度。


    以掌代劍,也是輕車熟路。


    他的雙手連連揮舞,化作一團模糊的殘影,不斷交替。


    斬,刺,挑,削。


    各種劍招層出不窮。


    “咻咻咻……”


    空氣不斷嗡鳴。


    令九秋仍舊靜靜地閉著雙眼,身上的動作看似輕柔舒緩,實則快到極致,在對方淩厲的劍影之下輾轉騰挪,毫不停歇。


    事實上。


    自領悟天人合一以來,令九秋一直都沒有完全依靠天人合一在實戰中進行閃避,而隻是將其當作輔助。


    因為,在令九秋看來,天人合一的狀態,其實就相當於前世汽車的智能駕駛一樣,遇到的障礙全都可以提前感應,從而提前進行閃避,根本不需要自己手動操作。


    既方便,又快捷。


    但對於駕駛者來說,相當於雙手離開方向盤,將生命完全托付給了智能駕駛程序。


    不得不說的是,頂級的智能駕駛功能雖然高效且強大,但一直仰仗於此的話,自身在駕駛過程中的反應能力必定會退化,例如看見障礙物之後就會習慣性地置之不理,等待程序自動操控汽車進行躲避。


    一旦程序出現故障,自己根本來不及接管控製權,就會發生危險。


    天人合一狀態的身法也是如此。


    令九秋完全可以將身體的閃避交給天人合一狀態下的戰鬥本能,自己隻需要想著怎麽攻擊就行,這樣的效率一定會更高。


    但長久如此的話,令九秋一定會慢慢喪失危機感應的能力,甚至閃避意識漸漸消退,自己的戰鬥意識也會越來越遲鈍。


    所以,令九秋此前一直都隻是將天人合一當作輔助。


    例如,在攻擊來臨前,天人合一仿佛第六感一樣提醒著令九秋要往某個方向躲避,並控製著他的身體本能地開始移動。


    但這種本能對身體的控製,被令九秋弱化了許多,而是將身體操控權始終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意識下。


    就好像汽車的方向盤一樣,當智能程序操控方向盤轉向的時候,這種操控力道是可以自由設置的,而令九秋將其設置成了極其輕微的力道,相當於隻是起到引導的作用。


    並且每一次方向盤發現障礙物,準備自行轉向時,令九秋的雙手都會循著這股轉向力道,主動進行控製。


    身體的掌控也是類似。


    這樣的操作,不僅不會麻痹自己的戰鬥意識,反而能借助天人合一的武道意境,來培養自己的戰鬥意識,讓自己的戰鬥意識越來越強大,反應越來越靈敏。


    而唯一的壞處是——


    當身體本能察覺到攻擊,提醒自己準備進行閃避,再到自己主動控製身體進行閃避,兩者之間有一個極其微小的時間差。


    同級的戰鬥中,這個時間差不會有絲毫的影響,甚至外界也不可能看出他的身法動作有絲毫的遲滯。


    但在麵對更強者時,這一點微乎其微的時間差,有可能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於是,令九秋察覺到自己的閃避能力不足以應付黑衣人的攻擊後,便索性將身體的掌控權完全交給了天人合一狀態下的戰鬥本能。


    這是天人合一的全功率狀態。


    也是令九秋閃避能力的極限!


    成,則有一線希望保命。


    敗,將頃刻間隕落當場!


    這是令九秋豁出性命的豪賭!


    還好,他勉強賭贏了!


    在黑衣人瘋狂的攻擊下,令九秋的身體如同風中的飄絮,時左時右,時快時慢,毫無規律地搖擺著。


    一記又一記淩厲的真氣之劍,幾乎都與令九秋擦肩而過。


    偶爾一劍還會從令九秋體表重新激活的武魂表麵劃過,激起一層又一層的真氣漣漪,甚至有幾劍直接穿透了真氣的防禦層,將令九秋的衣服割破,進而在皮膚上留下一個又一個細小的傷口。


    似乎黑衣人的真氣之劍隨時都有可能直接斬中令九秋的身體。


    場麵驚險至極!


    而此時的令九秋,仍然緊緊閉著雙眼,像是完全放棄了對外界的感知,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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