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誕的窸窣聲,自薛洋背後的通風管道中迫近。


    薛洋一個激靈從管道中掙起!腎上腺素快速分泌。


    他不敢往後看,而是手忙腳亂地扒著狹窄的通風管道窗口,縱身一躍!也顧不得褲子連帶大腿被管道口突出的棱角刮開的口子,以氛圍感知能力為導航,從監控室逃離並反鎖住房門。


    接著,他擰身朝著商超某一側臨窗的位置奔去!


    那是薑潛的綠色光點來處的方向。


    眨眼的功夫,鎖緊的監控室門內便傳來令人心驚的衝撞聲!繼而是門扉破裂的脆響。


    「老薑,救命……」薛洋默念清心咒。


    但並不能妨礙背後「破門而出」的貼地爬行者紛至遝來!


    兩者的距離越拉越近。


    薛洋使出了吃奶的力氣,跑出了百米衝刺的豪情!當整個人唿嘯著衝向敞開的玻璃窗時,他感覺嗓子裏都能噴出火來!!


    ……


    遠處高聳的煙囪頂端,一麵容瘦削蒼老、脖子上掛著幾顆野獸獠牙的卷發男子手持望遠鏡,表情緊張訝異道:


    「誰特!居然有人類出現在蟻窩裏……他是怎麽進去的?」


    「確定是人類?」


    身旁的同伴,一位金發碧眼、英氣十足梳著長馬尾的年輕女子從另一方向側轉臉頰,單手舉起望遠鏡,向卷發男人所指的方向瞭望。


    他們兩人均身形矯健,攀在煙囪外的爬梯上,濡濕且布滿粘稠狀特殊物質的披風下,破舊的衣褲還算穿得完整。


    此外,他們各自的身上還背著各種型號不一、但看起來都「飽經風霜」的裝備,冷熱武器齊全。


    似乎正在執行某種高危的偵查任務。


    「應該是人類,」卷發男子眯縫著一隻眼,始終盯著目標方位,哼笑一聲,「那群感染者在圍攻他,嗬,這小子要跳窗自殺了!」


    「不對。」女子表情澹漠。


    在二人的視野中,腿上掛著彩、狂奔到窗前的薛洋使勁兒拍打著偌大的玻璃窗,眼看背後的爬行者就要追尾,他卻身形一頓,反常地後撤步伐……


    身後的爬行者轉瞬便要撲將上來!


    隻見一道虛影在鏡頭中一閃,大片的玻璃倏然爆碎!


    ……


    「有什麽東西撞進去了……誰特!是炮彈麽?」


    「別說話維克多,仔細看。」女子聲音冷靜。


    但她的額角也因此而滲出一層細而薄的冷汗……


    清晰度有限的望遠鏡視野中,那撞碎玻璃的「炮彈」在激起的煙霧中直起身,他背後澹青色的羽翼正優雅地收攏,泛著青光的鱗片自他破碎的衣衫下顯露,形成一種不可思議的美感。


    女子童孔收縮,手臂肌肉不自覺繃緊、顫抖。


    災變三年,饒是極少數幸存者之一的她,也未曾親眼見過這樣的「人類」,亦或者,那已經不算是她所理解的人類!


    「喂喂,我這個角度,看不到了……塔莉亞,你那邊能看清麽?」名叫維克多的卷發男人發出煩躁的抱怨。….


    塔莉亞輕聲吞咽,並緩緩放下望遠鏡,低語道:「新變種……」


    「啊?」維克多愁眉緊鎖,褶皺的臉頰更添滄桑。


    塔莉亞花了幾秒鍾穩定住情緒,並重複自己的判斷:「新變種,在蓮花市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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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維克多臉上的滄桑瞬間化為愕然,被「新變種」這幾個字驚得瞠目結舌!


    ……


    廢棄商超二樓。


    幾乎就在薑潛破入的刹那,薛洋轉


    身向側麵撲倒!


    爆裂的玻璃灑下一片綿密的碎屑,雨點般迎麵打在薛洋背後衝來的爬行者身上,逼得他們本能地退避三舍。


    薑潛便降落在被讓出來的空地之間,身軀逐漸挺直,從容地收攏羽翼。


    他瞥了一眼薛洋的位置後,毒牙在十指間倏然伸展,以蛇影潛行之速將撲來的爬行者閃電擊斃。


    擁有巨鉗般口器和鋒利尾刺的爬行者,在三態·融合體超物種麵前就是一群菜瓜!


    整個過程,就像薑潛單方麵的屠殺。


    但薑潛卻並不戀戰。


    一旁的薛洋剛從地上撿起兩塊碎玻璃,躍躍欲試地想幫忙,便被折返迴來的薑潛托住肩膀,縱身從破碎的窗戶飛離了商超!


    「啊~~~老薑,老薑慢點!」


    「安靜,你掉不了。」薑潛雙手托住薛洋的腋窩,低空飛掠。


    他張開靈視,以驚人的空中速度橫掠過兩個街區,篩選降落地點。


    最終他們停在一排三層小洋房的天台上,薑潛平穩著陸,放下薛洋後,才徹底收束羽翼和鱗片,坐在地上喘息。


    連續使用超物種能力後,他的體力消耗漸漸超出負荷。


    這個「異常」,在飛往商超的途中薑潛就感知到了,在當下副本世界中使用超物種力量,會比在現實中加速疲憊,和饑餓。


    旁邊的薛洋落穩後定了定神,待眩暈感減弱,便手腳並用地朝薑潛湊過來,急不可待:「老薑,你有吃的嗎?」


    他邊說邊咽口水,被劃破的褲子裏血還在不斷往外滲……


    我還想問你呢……薑潛同樣喉結滾動,強壓一陣陣侵襲的饑餓感,按住薛洋的肩膀,說道:「這棟房子尚且安全,我們去樓下找找。」


    「好,好!」


    薛洋快速點頭,同時又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受傷,也會刺激饑餓?薑潛暗中觀察著薛洋的反應,沒有進一步解釋或探討,因為那餓感實在太磨人,必須先解燃眉之急。


    二人以暴力突入的方式撬開獨棟洋房天台的鎖,小心地進入這片陌生的居住環境。


    他們來到的,顯然是一個中產階級家庭:三樓是休閑場所和家庭影院,二樓分布著臥室、書房和小客廳,一樓是廚房、大客廳和儲藏室。


    嗯,災變前這裏大概應是如上的溫馨景致,現在這裏的每個房間都像是雜物間甚至垃圾場,到處鋪滿厚重的積塵。….


    越往下走,腐臭味越濃。


    災變三年,除了時光的摧殘,還有無數洗劫者往返此地時遺留的糟糕痕跡。


    搜羅了一圈,他們並沒有發現任何常規意義上的食物,「窮的」連一粒狗糧都不剩。


    包括用以給薛洋包紮傷口的醫療用品,似乎全部在以往的三年裏被洗劫或破壞掉了。


    饑餓感,在兩人的胃腹間灼燒!


    「老薑……我,咕嚕……我餓得不行了,怎麽會這樣?」


    站在一樓狼藉遍地的客廳內,薛洋臉色蒼白地轉過頭。


    他現在渾身在冒虛汗,煩躁不安,手腳顫抖,不斷地吞咽著唾液腺分泌的口水。


    「吃土試試。」


    薑潛的狀況並不比薛洋好太多,他剛密集使用過超物種能力,在找不到可食用材料的情況下,他澹定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小包「土」。這是剛從主人書房內搜羅出來的標識為「觀音土」的收藏物。


    所謂「觀音土」,其實就是一種白色黏土,荒年時災民常用它來充饑,屬於萬不得已的食材選擇。


    「先幹為敬。」薑潛打開巴掌大的封裝袋就把土往嘴裏倒!


    薛洋當時就驚了


    :「老薑你吃獨食,不要臉!」


    上去一把將剩餘的土塊和碎屑搶在手裏,狼吞虎咽地啃食。


    然後兩人不約而同地貓腰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咳!真特麽難吃啊……」


    「咳咳咳,那你還搶?」


    「咳咳咳咳咳……」


    「行了行了,誰讓你生搶,」薑潛拍了拍薛洋的背,避免對方被土噎死,「儲藏室還有一麻袋呢。」


    「窩巢???」薛洋傻眼。


    饑餓感暫緩,兩人相視半晌,隻覺得莫名好笑。


    「喂,老薑,你說那些東西像不像子彈蟻?」薛洋提到在商超中遇到的爬行者大軍。


    巨鉗般的口器,帶毒尾刺,包括爬行姿勢、肢體形態,都和蟻類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作為生物係的高材生,薛洋第一眼就通過特征判斷出細分類別:子彈蟻。


    「的確,應該是了。」薑潛之所以能確定,是因為在薛洋觀察到的那些信息基礎上,他還通過毒牙的接觸,從爬行者身上獲取到了毒的屬性。


    「所以這個世界的‘喪屍,是結合了子彈蟻基因的爬行殺手?」薛洋小聲驚歎,同時又一次咽了下口水。


    「雖然現在下結論還為時過早……但在我看來,那些爬行者和之前官方案件中涉及的蛻形異變者高度相似。隻不過他們的攻擊性似乎不足以和大多數超物種玩家為敵。」


    「或許就是這個原因,副本封印了我們的道具,還對使用超物種能力做出了苛刻的限製,比如:強烈的饑餓感。」


    「當然,即便不使用超物種能能力,饑餓感也會源源不斷發生作用。」


    薛洋點頭的同時,又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薑潛看了看薛洋:「剛沒吃飽?」


    「臥槽,就那麽兩口夠誰塞牙縫的!你確定還有一麻袋嗎?」薛洋躍躍欲試,雙眼放光。


    「這個……」薑潛哼笑一聲,「就快沒了!」


    話音未落,兩人不約而同地衝向儲藏室!


    「篤、篤篤、」


    隨著二人經過玄關,一陣類似於敲門的響動從門口傳來,伴隨而來的,還有誘人的「香味」。


    薛洋目光收縮,並徒然頓住身形,口中的唾液迅猛分泌!


    薑潛也因此停住腳步,不動聲色地擋在了室外門和薛洋之間。


    ……


    深諳追蹤術的峽穀老六,一路謹慎地向車站外撤離。


    知道了自己和潛龍勿用匹配到同一副本,令他十分興奮,鬥誌昂揚!企圖通過這次最直觀的對比秒殺對方。


    越是求勝心切,他才越謹慎小心。


    「這個副本時長72天,致命危機應該不會那麽快出現,相反的,放長線釣大魚,得找到支線任務和隱藏任務一類的配置,完美通關!」


    「嗯……重要的是比潛龍勿用做得更完美!才能讓那些潛龍勿用的腦殘粉清醒一點。」


    「就是這樣。」


    峽穀老六保持著穩定的行進速度,並時刻周圍環境及世界觀背景下災變世界的諸多特征。


    比如:列車上奇怪的「絞痕」,好幾處座位上味道奇特的粘液,以及地上隨處可見的、密集雜亂的奔走痕跡,等等。


    他生怕因一個失誤、遺漏而拖慢了攻略進度,或打亂通關節奏。


    畢竟,能當麵打臉潛龍勿用的機會屬實不多,他認為自己必須牢牢把握,不惜任何代價贏他!


    日後能否揚名,全在這一戰!


    他邊暗自計劃著,邊自出站口的拱門一躍而上。


    從高處俯瞰站外的情況……


    原本略帶興奮的目光,在此刻亮起別樣的光彩!


    一排排瘦骨嶙峋、貼地爬行的身影,正密集地出現在峽穀老六的視野之內。


    他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目光審視著爬行者如鉗子般銳利的大鉗,和臀部尖利的尾刺,暗暗評估:


    「這些東西,看起來很弱啊?而且……」


    話還沒說完,身旁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令峽穀老六高度警覺的神經瞬間繃緊。


    他猝然迴首,一頭口器碩大的爬行者已經搖晃著頭頂的觸須,逼近至眼前。


    直至此刻,他終於看清了爬行者的真實麵貌:


    骨瘦如柴,皮膚粗糙焦黑、長滿毛刺,兩腮凹陷,但眼眶卻異常地凸起。


    它們眼睛裏沒有神采,呈現一片汙濁。


    「給爺去死!」


    峽穀老六毫不畏懼地一記重拳唿過去……


    「卡察」一聲。


    爬行者的腦袋被打飛了出去!


    留在原處的身軀顫抖,從脖頸處噴出一小股參與不多的汁水,失去頭腦指揮的四肢顫了又顫,最終從拱門上跌落而亡。….


    峽穀老六盯著地上的怪異屍體,忍不住又咽了下口水。


    好餓……


    他持續盯著地上並不完整的爬行者屍體,食欲,越發旺盛地湧動起來。


    仿佛零落在地上的,不是被感染轉變的怪物,而是脆皮香酥的烤雞,甚至是椒麻爽口的炸串。


    「吧嗒」


    一縷拉絲的涎液自峽穀老六的口齒間滑落。


    ……


    「篤篤、」


    「卡吱、卡吱、」


    門口怪異的響動越發緊促。


    薛洋細嗅空氣,不斷吞咽著唾液腺分泌出的口水,他突然焦躁不安地朝薑潛這邊衝過來!


    然而卻被薑潛一把按住。


    「薛洋,你要幹什麽?」薑潛咽下口水說道。


    「我……餓啊老薑,你不餓嗎?外麵有吃的,你相信我,是真的!」


    饑餓正在折磨他們,他很清楚門外有什麽,那東西著實惡心,但卻讓他們忍不住想「啃食」!


    現在薑潛非常理解葉小荊飽受過的動物性折磨。


    也正因此,他強烈抵觸這種被食欲牽著鼻子走的失控感!


    「外麵的東西不是食物。」薑潛既是在說服薛洋,也是在節製自身。


    薛洋幹脆緘口不言,繼續奮力掙紮!


    體力的消耗持續加重身體的饑餓負擔,薑潛幹脆一記手刀,拍在薛洋後頸,將之放倒。


    然後吞著口水把儲藏室的觀音土搬過來,吃了幾把後,從廚房裏抄起菜刀,走向門口。


    怪響還在持續。


    在強烈的饑餓感和食物短缺的壓力下,他放棄對超物種能力的使用,而選擇改用最原始生猛的技術,對送上門來的劣質食材進行鎮壓。


    ……


    廢棄的汽車工廠內。


    保持著半獸人狀態的張鼻子,正坐在早已停擺的機床架上,懷抱一具黝黑的爬行者慢條斯理地掏食。


    在他的腳下,數不清的爬行者屍體已堆積如丘。


    他細致地咀嚼著那發黑的「肉類」,毫無顧忌地滿足著洶湧而來的食欲。


    細小的雙眼時而掃過黑暗中途經的獵物,又落在那些被吃空的屍骨上,仿佛在做食物儲備的計算。


    就在他吃得正暢快時,緊閉的車間大門「卡噠」一聲,鎖芯轉動。


    ……


    ps:


    錯字瑕疵先更後改。.


    癲狂優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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