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吃飯了。”羅美娟去一樓的臥房裏喊公公婆婆吃飯。兩個老人正在房間裏收拾行李,聽兒媳婦喊,便答應了一聲:“知道了,這就來。”老頭把整理了一半的行李箱放在床邊,跟老太太說道:“走吧,我們先去吃飯,吃完飯再收拾。”


    王媽已經把做好的飯菜端上桌,八菜一湯,擺了滿滿一大桌子,隻等眾人上來享用。這幾日,李孝天都是下班就迴家,陪兒子媳婦以及兩位雙親一起吃飯。因為青玄受傷的緣故,兩位老人不辭辛勞,從千裏之外趕來深圳看望長孫,李孝天沒有理由不迴家陪老人吃飯,聊天。再大的董事長也是娘生父母養的,孝敬老人天經地義,這個道理他懂。


    迴到家,換了身家居裝,又去洗手間洗了手,李孝天才坐在餐桌的正位置上。父母已經在座位上坐好,羅美娟幫著王媽給大家盛飯,青玄乖乖地坐在羅美娟下手邊,看著麵前一桌子豐盛的飯菜默不作聲。


    想起剛才在網吧裏見到冰玉的情形,現在心裏還好激動,雖然隻有短短兩個小時的見麵,可他這些天的思念終於有了迴應。他知道,遠方那個女子也一直在思念著他、記掛著他,這對於他是何等的重要!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去找她的,哪怕他們之間隔著萬水千山,都無法阻止他前行的腳步,他這樣想著。


    羅美娟盛好飯,坐迴位置上。她看了眼李孝天,李孝天會意,說道:“吃飯吧,一會菜都涼了。”


    眾人拿起筷子,自顧夾菜來吃。爺爺夾起一大塊魚肉放到青玄的碗裏,關切地說道:“孩子。多吃點,這樣病才能好的快。”


    青玄看著爺爺慈祥的麵孔,心裏有些過意不去。從小爺爺最疼的就是自己,有什麽好吃的總是偷偷留給自己吃,那個時候叔叔家也有了兩個孩子,可都沒得過這樣的待遇。如今爺爺兩鬢斑白,年逾花甲,還為自己抄心,真是對不起他老人家。青玄幾乎是本能的起身夾了兩塊迴鍋肉放進爺爺奶奶碗裏:“爺爺、奶奶,你們也吃。”


    奶奶看著孫兒。心疼地說道:“寶貝孫兒,還是你多吃點吧,你受了那麽重的傷。應該多補補的。我們都這麽大歲數了,能活幾天?倒是你還年輕,好日子還在後頭呢,應該多多保重身體才是。”


    “嗯,我知道了。爺爺奶奶不必為我擔心。我沒事。”


    “爸,媽,你們不用管他,快吃吧,一會菜都涼了。”李孝天看祖孫兩個互相夾菜,便上前阻攔。


    “孝天啊。明天我和你媽就迴去了,看青玄也沒什麽事了,家裏還有不少活等著我們迴去幹。我們就不在這住了。”老頭慢條斯理說道。


    “爸,眼看就過陽曆年了,我看你和媽過完陽曆年再迴去吧。”羅美娟見公婆要走,便勸說道。


    “不了,這都住了好多天了。再不迴去,家裏的小狗都快餓死了。再說。家裏那一大片茶園還要雇人去打理,再過幾個月,新茶就下來了,今年雨水大,茶葉應該能出不少。”


    “我看您那麽大歲數了,不行就把園子盤出去算了,好享幾年清福,你兒子一年不少賺錢,您二老打著撲棱花都花不完。”羅美娟道。


    “我知道我兒子能賺錢,可我不是還有兩個孫子嘛,還要留給他們用不是。再說我這身子骨還算硬朗,幹待著也待不住,還不如找點活幹。我們自己種的茶不灑農藥不上化肥,喝起來讓人放心。那外麵買的茶能喝嗎?孝天生意做的大,每年送禮都需要好多茶葉,這些茶除了給他送禮,剩下的就留著自己家裏吃。好在每年的舊茶喝完了,新茶也就下來了。這要是自己不種,去哪喝這麽好的新茶?”


    “我看您就是一輩子挨累的命。”


    “既然你們要走,我也就不留你們了,過年不忙的時候再過來住幾天吧。”李孝天看留不住他們,隻好任由他們自便。


    吃過晚飯,幾個人又坐在客廳裏說了會閑話,方迴房各自休息。


    次日,李孝天命人買了兩張迴武漢的火車票,又把二位老人送上火車,這才迴公司開會。


    再有幾日就是青玄的生日,冰玉想要送給他一件別樣的生日禮物,可是送點什麽好呢?現實的禮物肯定是不行了,而送遊戲裏的虛擬物品好像俗氣了些,要想不落俗套,又讓人一生記憶,這禮物還真不好選。冰玉最近都在為禮物的事而傷腦筋。


    自上次他們見麵之後,冰玉就因為晚上要去上課而很少在遊戲裏麵,她要為春天的那場考試而努力學習。愛情固然重要,可一時半刻兩個人也不能在一起,那就先以學業為重吧。畢竟這是她通過努力就可以得到的東西。而愛情,不是她一個人能說了算的事,那個人遠在天邊,何時能來到她身邊都是個未知數,他們是否有未來更是未知數,所以,再瘋狂的愛情此刻也隻能暫時放在一邊。


    青玄有幾次偷偷瞞著羅美娟跑到網吧,想見見冰玉,可每次都無功而返。正趕上那幾天深圳連下了幾天小雨,陰雨綿綿的天氣,再加上鬱悶的心情,青玄整個人就像隻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沒精打采到了極點。


    這天,他無事可做,就窩在床上看書,沒想到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他夢見自己又迴到了錦麟貿易公司,在公司頂樓的天台上,長陽穿著一身米白色筆挺的西裝,鼻梁上那副金絲眼鏡後麵是耐人尋味的目光,自己穿著短袖t恤,淡藍色牛仔褲,陽光將兩個人的影子拉得老長。沒有語言,隻是那麽默默對峙著。青玄想,這次可不能像上次那樣手軟,要下手就下死手。突然,長陽不知從哪抽出來一把彎刀,衝著青玄就砍了過來。青玄本能地躲開了。


    這樣刺手空拳和人家拚肯定是拚不過的,情急中他發現牆角處有一個破拖布。那拖布頭上隻剩幾根破布條,看來是被人棄在那裏,長久不用,因受到風雨的侵蝕,布條變得陳腐易碎。青玄順手操起拖布,那幾個碎布條就七零八落地掉了一地。好在拖布把還是好的,這家夥雖不比那彎刀鋒利,但是好歹不能讓長陽近他的身,他便有機會對付這個惡棍。


    拖布對彎刀,一來一迴戰了幾個迴合。正打得酣暢淋漓,青玄腳下不知被什麽絆了一下,一個趔趄倒在地上,拖布也被扔在一邊。長陽見此機會,雙手緊握彎刀,一步步朝青玄逼了過來。青玄用手撐著地麵,一步步朝後退去,眼看著就要推到天台邊緣了。長陽哈哈大笑,露出一臉猙獰的麵容。青玄迴頭看了看,眼下是萬丈高樓,麵前是冒著寒光的彎刀,前進和後退的結果是一樣的,怎麽辦?


    “去死吧。哈哈哈……”一陣狂野的笑聲響徹天際,接著,長陽手執彎刀近在眼前,青玄夠了勾嘴角,說道:“十八年後,爺照樣是條好漢。”說著,縱身跳下樓頂……


    “撲通”一聲悶響,疼痛感將青玄從睡夢中喚醒,“我這是在哪裏?我還活著嗎?”青玄揉了揉摔疼的屁股,自言自語道。


    這時,走廊的燈亮了起來,羅美娟推門進屋,問:“兒子,怎麽了?”


    待她扭亮青玄房間的燈,發現兒子摔在地上,被子被踢到一邊,趕忙過來扶兒子。


    “我說小祖宗,睡覺也不老實,竟然還能摔到地上,我看看,是不是傷口又裂開了?”羅美娟把青玄扶到床上,抬手去看青玄頭部的傷口。隻見從紗布裏滲出一汪膿血。“哎呀呀,我就說嘛,是不是傷口又裂開了。我說兒子,你什麽時候能讓媽省點心呢?”羅美娟一邊嘟嘟囔囔,一邊取來藥箱為兒子換藥。


    “疼不疼?”她問。


    “不疼。”青玄咧了咧嘴,那傷口傳來脹痛的感覺,再加上屁股上的疼痛,這迴可是上下一齊疼了。可即使疼也得忍著,誰讓他是男人了,男人就該堅強,哪來那麽多矯情。


    羅美娟替青玄上完藥,又敷了塊新紗布,才讓兒子躺迴床上,並替他蓋好被子。“這迴可得老實點睡覺,別亂踢亂動的,弄不好再撕裂了傷口,可就沒那麽快好了。”羅美娟又叮囑幾句,才迴自己房間睡覺。


    青玄躺在床上,看著走廊的燈重新熄滅,自己卻怎麽也睡不著。剛才夢中的情景是那樣逼真,他還以為自己真的摔下樓了呢。好在那不是真的,可這驚魂一夢也讓他感受到瞬間的生死,人的生命是如此脆弱,生死隻在一念之間。生命之短暫,讓他覺得必須珍惜眼前的一切。他又想起了那個人,想起了他們在遊戲世界裏的一幕幕。


    ……


    “你說,是不是你臉上的皺紋能夾死蒼蠅?”


    冰玉心想,我有那麽老嗎?人家也就比你大那麽幾歲,竟然被你說成了老太婆。好吧,為什麽要告訴他實際年齡呢,既然認為我是老太婆那我就是老太婆好了。於是她說道:“沒想到你竟然有火眼金睛哎,這你都知道。”


    他心想,完,這次我又倒黴了,之前隻認識一堆臭男人,哪怕認識個人妖也是好的。現在這位倒是女的,可惜是個滿臉皺紋的老太太,我李青玄的命怎麽這樣苦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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