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牙人很自覺地歸還了澳門島,並且準備撤離在南洋的殖民地,看來他們是提前預料到了我軍插手南洋後會出現的衝突。」


    江寧城,禦花園內,蘇言看著那長勢喜人的鮮花和樹木,語氣平淡地說道。


    「陛下,紅毛番雖然主動撤離,但荷夷已經開始進入戰備狀態,僅靠兩個水軍陸戰旅不過兩萬人,臣還是有些擔心。」水軍都督府左都督黃恩本低聲說道。


    今日,他和總都督府左都督蘇定遠一同被召入宮中,跟隨皇帝和太子到禦花園散心,雖名為散心,但實際上還是討論近日從南洋和廣東發來的奏報。


    太子在旁邊聽著他們的交談,如今13歲的太子比之前更加成熟了一點,仍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如果放在我大清,他現在早就已經能夠為皇室播種繁衍了,隻是在蘇言的強硬規定下,他連男女之事都還不甚清楚。


    「無妨。」蘇言擺了擺手,道:「荷蘭人在南洋的勢力雖然主要在爪哇島一線,但其殖民地分散,相互之間無法快速馳援,隻要水師能夠封鎖海麵,荷蘭人的支援速度就更慢了。」


    蘇言話音落下,一旁的太子想到了什麽,問道:


    「父皇,所謂擒賊先擒王,為何不讓陸戰旅趁荷蘭人反應過來之前,先登陸爪哇島,奇襲巴達維亞?」


    「奇襲巴達維亞?」


    蘇言等人都愣了一下,還沒等蘇言開口,在幾步外跟隨的錦衣衛都指揮使李元胤就苦笑一聲,說道:「太子殿下,您可能不清楚,巴達維亞城采用的是西方的築城技術,易守難攻,昔日國舅爺在台灣攻打荷夷重鎮熱遮蘭城時就苦於城池堅固,隻能長期圍困。」


    蘇唯澤雖然有初步係統性的了解目前大夏的已知世界裏的其他國家,但他對於具體的風土民情並不太了解,更不用說是城防的相關知識了。


    聽李元胤這樣說,他遲疑了片刻,問道:「李指揮使,那荷蘭人的城堡比之我夏軍配備的火炮,誰更勝一籌?」


    「恐怕是荷蘭人的城堡更加堅固。」李元胤思考了一會,迴答道:「以陸戰旅配備的火炮來看,想要在短時間內靠火炮轟塌城牆攻入城內無異於癡人說夢,除非是提前混入城內,裏應外合拿下城門,才能盡快攻入巴達維亞城。」


    「確實如此。」蘇言這時接過話頭,附和道,他前世對西方的堡壘有所了解,西式的棱堡最適合用於防禦,除非是用眾炮集中火力炮擊,否則都很難能夠轟塌厚厚的城牆。


    「陛下,依臣所見,還是應該向南洋增兵,避免讓戰事演變為拉鋸戰。」蘇定遠又將話題拉了迴來,提議道。


    「不必了,朕相信新軍的戰鬥力。」蘇言擺了擺手,他說道:「既然葡萄牙人準備撤離南洋,那麽原本準備對葡萄牙開戰的第一旅就取消這一作戰計劃吧,與第二旅一同對抗荷蘭人。」


    說完,蘇言命李元胤準備好南洋地圖,隨後和幾名大臣一同轉移了地點,來到了禦書房內。


    很快,他們圍在南洋地圖前,這份地圖是根據錦衣衛的刺探和海商提供的情報繪製而成,上麵的地形在蘇言的親自監修下和後世的地圖沒有太大區別,上麵的勢力和城池也都標的一清二楚。


    在蘇拉威西島的東邊,塔利亞布島、巴占群島與摩鹿加群島上都標注著荷蘭人的勢力,前者在1639年就被荷蘭人占領,後者則是從可憐的葡萄牙人手中搶過去的。


    這些島嶼雖然是屬於荷蘭人控製,但實際上荷蘭人在這裏的軍事力量約等於零,他們的作用是作為海上補給點和船隻的避風港。


    蘇言的手指將這一片圈了起來,說道:「這些地方都屬於荷蘭人的控製之下,不過荷蘭人的軍事力量實際上很是薄弱,第一陸戰旅不必費心分兵占領這


    些地方,他們的主要目標還是爪哇島東部的荷蘭殖民地。」


    他說著,一旁的近侍也連忙提筆記錄下來,這些記錄在結束以後都要送到兩都督府去,作為下一步在南洋的軍事行動命令的參考。


    「太子剛剛說的一句話很有道理,擒賊先擒王。」蘇言繼續說道,還順便誇獎了一番自己的兒子,讓太子下意識挺起胸來,「因此,第二旅的任務便是直接從望加錫出發,橫穿爪哇海,在巴達維亞城外登陸,配合水師劍船封鎖巴達維亞城,讓荷蘭東印度總督的命令無法傳遞到外麵,同時將該城嚴密封鎖,做好長期圍困的準備。」


    「至於當地的漢人……」蘇言想到了第二旅旅帥匯報的內容,他皺著眉頭思考了一會,隨後才繼續說道:「朕聽聞荷蘭人與當地土人之前經常聯合欺壓僑居的漢人,這些漢人雖然移民海外,但仍然是我大夏子民,在必要時刻可組織當地漢人,分發軍械,令其協助官兵作戰。」


    「父皇,荷蘭戰船眾多,若是東海水師不敵又該如何?」太子提出了自己的質疑。


    蘇言聽了他的詢問,忍不住笑出了聲,他輕輕拍了拍太子的肩膀,語氣充滿自信地說道:「我大夏水師天下無敵,更不要說荷蘭人自萬裏之外遠道而來,怎麽可能敵得過我朝水師戰艦。」


    「陛下所言極是。」水軍都督府左都督黃恩本附和道:「太子殿下不必擔心,我朝水師戰艦所配備的火炮數量舉世無人能比,更何況東海水師一開始就是以國朝最強的水師組建的,而荷夷戰船遠道而來,主要以中小型戰船為主,更是無需擔憂。」


    太子聽了他們的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蘇言讓他來跟著就是想要借著這個機會多讓蘇唯澤接觸接觸政務,不要隻會死讀書讀死書,不僅是現在,在一些商討國事的場合裏,蘇言也會讓他在一旁旁聽。


    ……


    武安十三年九月,朝廷的旨意發往南洋,正在熱火朝天大興土木的兩支水軍陸戰旅在得到旨意後,便開始停下了手頭上的工作,檢查武器裝備,準備登船出征。


    荷蘭人一直對夏軍的舉動有所留意,見夏軍開始做好登船出征的準備,連忙第一時間向巴達維亞城通報,巴達維亞城的議會得知此事後,連忙提高了警戒的程度,並向斯裏蘭卡的殖民地求援,要求斯裏蘭卡增派戰船和印度殖民軍前來支援。


    望加錫,劉洋看著集結起來的第二旅官兵,他手按在刀鞘上,目光如炬,高聲說道:「將士們,天子詔令,命我軍征伐巴達維亞荷夷,巴達維亞荷夷聯合當地土蠻屢次欺壓我天朝僑民,視我朝威嚴如無物,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軍此次征討,必將踏平荷夷,為我僑民同胞討迴公道!」


    「討迴公道!討迴公道!」


    底下的官兵們高聲怒吼,他們的喊聲匯聚在一起,迴蕩在望加錫港口上空,讓遠處正在勞作的葡萄牙人和土人都驚疑地抬起頭看向大軍集結的方向。


    「好!」劉洋大喊一聲,拔出佩刀,刀指巴達維亞城的方向,命令道:「登船,出征!」


    類似的情況在萬鴉老同樣發生,除了留下必要留守的士兵外,其餘官兵都登上了兵船,在東海水師的護送下浩浩蕩蕩向南部駛去。


    夏軍的舉動頓時讓南洋的局勢升溫,不僅荷蘭人,馬來亞諸國、婆羅洲各國也都開始緊張起來,如果說他們之前不認為北邊的龐然大物會將目光放在他們身上,可在夏軍公然強占戈瓦蘇丹國以後,他們就開始恐懼了起來,擔心哪一天夏朝的龐大艦隊就會出現在外麵的海麵上,要求他們臣服。


    不過這些土著國家的擔憂明顯是多餘的——夏軍的目標從始至終都是荷蘭人,後麵逐漸由商船帶來的消息也證明了這一點。


    武安十三年十月初五日,夏軍艦隊穿過爪


    哇海,出現在巴達維亞外海,巴達維亞荷蘭人早已提前做好了準備,他們神經繃緊,見夏軍艦隊果然出現在外海,沒有絲毫遲疑,荷蘭海軍主動發起攻擊。


    隨著荷蘭戰船上的第一門艦載火炮朝著夏軍艦隊發出第一聲怒吼,中荷第二次戰爭正式打響。


    護送兵船的東海水師在遭到荷軍炮擊後,果斷展開反擊,在各艦艦長的怒吼聲中,一艘艘高大的戰艦調轉方向,將側舷暴露在荷軍的炮擊視線之中,但隨後在荷軍的目光中,側舷密密麻麻的炮窗被打開,一門門黑洞洞的炮口從裏麵推出。


    數息後,隻見數十道火光炸開,夏軍戰艦側舷接連打出齊射,一枚枚黑色實心炮彈隨著開炮時的火光高速飛向半空,唿嘯著向對麵的荷軍戰船疾馳而去。


    數百米的距離隻用了數秒時間便被突破,在荷蘭人的尖叫聲中,炮彈如雨點般落下,在荷軍艦隊周圍的海麵上炸出一朵朵水柱,其中也有部分炮彈命中戰船,擊穿堅固的船身,在戰船表現上留下一個個猙獰的大洞。


    巴達維亞外海的荷蘭東印度公司戰船攏共有三十二艘,大部分為五級艦和六級艦,僅有一兩艘四級戰列艦,而他們的對手夏朝東海水師雖然分兵,但仍然有三十艘戰艦參與這次戰鬥。


    參戰的東海水師共有一艘三級旗艦、三艘三級戰列艦、五艘四級戰列艦、五艘短重炮護衛艦、八艘雙桅岸防艦、八艘雙桅巡防艦——夏軍提前預料到攻打巴達維亞城將會遭到荷蘭海軍的頑強抵抗,因此重新分兵後這邊的水師戰艦比例有所側重。


    隆隆隆——


    爪哇海的海麵上,猛烈的炮火聲迴蕩在遠方的天際,不時有水柱在雙方戰艦周圍炸開,但雙方戰艦毫不畏懼,仍然彼此相互靠近。


    而夏軍運兵船也並沒有在遠處觀望,而是冒險趁著敵我戰艦交戰的機會,向海岸靠近,意圖強行登陸,將官兵送上陸地。


    東海水師提督劉定武深知遠處站樁互射是浪費時間浪費炮彈的戰術,因此他很快就改變了戰術,轉而組成突擊陣型,以他所乘坐的三級旗艦作為前段,三級戰列艦、四級戰列艦和其餘戰艦如楔形一般緊隨其後。


    從高空向下俯視,夏軍水師就如同一個巨大的楔子一般,朝著荷蘭海軍疾馳而去,荷蘭海軍將領看出了夏軍的意圖,也令各艦組成一個巨大的彎月陣迎擊,意圖在夏軍水師一頭裝進來後,將其包圍在陣內。


    很快,雙方戰艦之間的距離拉近,不僅部署在艦首的火炮不斷炮擊,在荷軍彎月陣兩端的戰艦出現在夏軍戰艦的側舷炮擊範圍內之後,夏軍也開始以側舷對遠處的荷軍展開猛烈炮擊。


    夏軍戰艦的側舷齊射就如同狂風驟雨一般,即便距離尚遠,仍然重創了數艘荷軍戰艦,荷軍雖然也有還擊,但他們的戰艦噸位較低,所配備的艦載火炮數量也少,射擊的效果遠沒有夏軍那麽驚豔。


    劉定武看著隱隱將己方包圍在內的荷蘭戰艦,他冷靜地下達新的命令,他的命令隨即在旗手的揮舞下傳達給其他戰艦,各艦隨後開始改變陣型,楔形陣外圍的戰艦調轉方向,向兩翼航行,將荷軍中翼的戰艦皆暴露在其側舷的炮擊範圍內。


    隨即,猛烈的炮擊聲再次響起,可怕的實心炮彈如狂風驟雨般向荷軍戰艦傾瀉而去,一艘五級艦硬生生吃下了夏軍三級戰列艦的大部分炮彈,其表麵已是千瘡百孔,被轟出了數十個大洞,海水順著這些缺口倒灌湧入,船內的水手焦急地想要排水,但他們排水的速度哪裏有海水倒灌的速度快,隻能眼睜睜看著這艘五級艦緩緩下沉。


    夏軍變幻陣型,荷蘭人也不甘示弱,其彎月陣兩翼的戰艦開始向中間合圍,意圖將夏軍艦隊徹底包圍,並依靠側舷朝著中間的夏軍戰艦不斷炮擊。


    在震天的炮火轟鳴聲中


    ,雙方射出的炮彈不斷在半空中擦過,一部分落在海麵上打出一道道水柱,一部分則是擊中戰艦船身,對戰艦本身造成了損傷。


    被部署在外圍的夏軍戰艦硬生生吃下了這些炮彈,船身在炮擊下木料橫飛,一些水兵也陣亡在炮彈之下,鮮血與濺上來的海水混合在一起,緩緩滲入下層,滴在底下來往忙碌的水兵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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