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番話,莊芮默默注視黎瀾,等待她的反應。


    這番話真假參半,她其實早就發現登耀與那個陌生男人之間的聯係,而且她昨晚並沒有再遇到那個陌生男人。


    她這麽做,一是為了避免五明宗風頭太盛,超過斷空山,便正好借此機會打壓五明宗。


    二是為了讓這位楓先生相信,她是真心實意來投誠的。


    「這個消息,還真是讓人意外啊。」


    停頓片刻,黎瀾問道:「所以我可以認為,莊長老向我坦白這件事,是為了給斷空山求情嗎?」


    莊芮聞言一愣,因為楓先生的這句話,無疑是將五明宗放在遠超斷空山的地位之上。


    但眼下五明宗遭遇襲擊情況這般狼狽,這人還能大氣都不喘的說出種話,這究竟是腦子不清醒還是真的暗藏隱秘?


    「....這件事是祖彪做主的,與斷空山無關。」


    莊芮說道:「等日後時機成熟,我必定親自將他押來向你賠罪。」


    「等日後?」黎瀾淡聲道:「長老剛剛也說了,五明宗很快就會迎來下一次襲擊。難道我們這次吃了虧,下次還要再挨一頓揍嗎?」


    「我承認五明宗給斷空山帶去一些麻煩,但可沒做過燒毀靈植藥園,殺害斷空山弟子的事。」


    黎瀾話聲轉冷,那張黑漆漆的麵具也在此刻蒙上了格外沉重的壓迫力:「昨天共有三處被同時襲擊中,隱觀山下藥園被毀,四十八名弟子被殺,近百名弟子受傷,五明宗未來至少三個月的生意會受到影響。」


    「如果長老覺得這種事我也可以忍,那隻能說咱們不是一路人。」


    聞言,莊芮心中低笑了聲,若五明宗的情況真有這麽糟糕,那倒是合了她的心意——


    畢竟隻有依附自己的東西才最好拿捏。


    「正是因為覺得愧疚,我才帶上補償過來,希望能彌補一下五明宗的損失。」


    莊芮正色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別忘了,這件事雖然是祖彪幹的,但他也是被人指使的,你難道就不想知道,是誰指使他這麽做?」


    黎瀾沉默凝視莊芮,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我現在將祖彪看得很緊,隻要有機會,就一定能查到那個傳信男子的來處。」莊芮說道:「這就件事我一定給你辦妥,等我查出來的,你想找誰報仇我都不反對。」


    「至於這次的恩怨,還請楓先生網開一麵,隻處理祖彪和他的親信,不要殃及整個斷空山。」


    黎瀾冷笑了聲:「我當然不會牽連他人,但祖彪下次再打過來,我可不一定會做出什麽事。」


    「我會時刻監視祖彪的動向,若他派人出戰,我一定提前通知你進行防禦,爭取將損失減到最小。」


    「......」


    黎瀾微微頷首,「為了斷空山,長老還真是費盡了心思啊。」


    「我是為了天基閣,並非為了斷空山。」莊芮輕笑道:「隻要天基閣有需要,我會盡全力挽留一切天基閣需要的東西。」


    「但如果天基閣想要的東西裏,出現衝突無法共存怎麽辦?」


    黎瀾淡聲說道:「對於這個下令攻打五明宗的人,長老難道就沒有猜測嗎?我覺得現在能讓祖彪做出這種事的人,應該沒有幾個吧?」


    莊芮聞言目光微微閃爍,楓先生這句話明顯意有所指,暗示讓祖彪動手的就是陸澤熠。


    但她們雙方正是因為陸澤熠這個共同的利益目標才合作,楓先生現在說這種話,難道不是自動坦白五明宗與陸澤熠有隔閡嗎?


    還是說,楓先生其實是在懷疑她與陸澤熠勾結,聯手要給五明宗下套?


    又或者,


    楓先生能篤定這麽做的人不是陸澤熠,而是另有其人?


    「我不太明白楓先生的意思。」


    莊芮平聲開口:「但若出現衝突的話,隻要解決衝突不就可以了嗎。」


    「嗬嗬....」


    黎瀾輕笑了聲,微微點頭:「之後就請長老多多留意,在開戰之前給我傳信了,等這件事過去之後,我必定登門致謝。」


    「楓先生客氣了。」


    莊芮同樣笑道:「咱們二人目的一致,利益也捆綁在一起,應該多多互助。我迴頭再調來二十位修士支援,希望五明宗能度過此關。」


    二十個?


    黎瀾嘴上道謝,心裏卻忍不住冷笑低罵。


    上次送來的那十個廢物,在開戰時看似勇猛,實則一直在渾水摸魚,戰後全部幸存不說,還吃了不少救濟用的療傷藥和調養品。


    這次再送來二十個,豈不是五明宗子弟的補助全要被他們吃完了?


    這到底是來幫忙的,還是來這裏養老的?


    「那我就不打擾了,有情況隨時聯係。」


    莊芮起身告辭,黎瀾將她送出山門,迴來的路上,見小昭氣衝衝的走了過來。


    「楓先生,那幾個人太難伺候了!他們什麽事都不做,竟然嫌棄我做的藥品質不好!」


    少女一頭短發有些淩亂,清瘦的小臉也有些發黃,一副消耗了不少精力的模樣,臉上的暴躁和煩惱也因此格外突出:「為什麽要留著他們,能不能讓他們迴去?!」


    「保持心態,你這樣的狀態可不適合做藥師。」


    黎瀾淡聲道:「從昨天忙到今天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楓先生!」


    小昭有些著急,跟在她身邊低聲道:「我不太確定....但我感覺那些人有些不老實,或許不隻是為了幫助五明宗來的,他們真的不能留在這裏!」


    聞言,黎瀾平聲開口:「五明宗不養毫無用處的閑人,所以你可以放心了。」


    「....什麽意思?」小昭有些有些不解,剛欲追問被黎瀾打斷話聲:「你去找何不笑,就說我要一株紫眠花。」


    「好的...」


    小昭訥訥的應了聲,低頭十分不爽快的迴到藥堂,找到正在抱著一株白玉似的靈植端詳的何不笑。


    「那個....」


    小昭輕聲開口,隨即見那滿麵正經的少年神情瞬變,換上一副笑眯眯卻有些討人嫌的表情快步靠過來。


    「原來小昭姑娘呀,有什麽事嗎?」


    何不笑盯著小昭嘿嘿傻笑了兩聲,他自從被百燁「保護」起來,再到被黎瀾流放在靈植藥園,已經有小半年沒好好接近過活的姑娘了。


    如今這清爽幹淨的少女俏生生的站在他麵前,就好像是一股清流洗淨了他那顆蒙塵的好色之心。


    「呃....」


    被那雙直勾勾的目光盯得分外不自在,小昭幹笑著向後退了兩步,而何不笑見她這幅反應,忽然間就想起了百燁的警告,隨即收斂了表情,擺出一副正直不阿的嘴臉。


    「說吧,要什麽。」


    「...一株紫眠花。」


    「紫眠花是吧,稍等....」


    就在何不笑轉身翻找藥櫃時,他忽然反應過來一般的目光一頓,隨後迴頭問道:「誰要的紫眠花?」


    「噢,楓先生!是楓先生讓我來拿的。」小昭連忙迴答。


    「楓先生啊....楓先生?不會吧...不應該啊?」


    何不笑有些難以置信,他嘴裏一邊嘀咕著,一邊將小昭帶出藥堂,往樓上走去。


    樓上是用來安置


    傷患者的地方,有些傷者需要他人照顧,便會被安置在這裏,方便統一照顧。


    「怎帶我來這兒了?不是要拿紫眠花嗎?」


    跟在何不笑身後,小昭不解詢問,但何不笑沒迴答她,隻是將她帶到了最後一見間空房。


    「之前為了救人,紫眠花放在這裏了。」


    何不笑指了指空房中的三張床,道:「你先坐會兒,我去給你找。」


    小昭有些納悶,明明這小子剛才還在下麵的藥堂裏找,為什麽突然就上來了?


    她站在原地不動,就盯著何不笑在房間中翻箱倒櫃。


    而後者翻找了一會兒,見那少女就站著直直盯著他,他的表情頓時有些糾結扭曲——


    他以前可不是這種正人君子啊!


    「坐下!」


    咬了咬牙,何不笑將小昭推在床邊,小昭嚇得連忙掙紮起身,卻不想何不笑從袖中摸出了一朵三重桃心瓣的紫色花朵。


    正是楓先生要的紫眠花。


    隻是下一刻,何不笑便將這花向前一推蒙在她臉上,少女驚得吸了一大口歐花粉,不足半息便暈了過去,撲通一聲倒在了床上。


    收起紫眠花,何不笑小心提著小昭的褲腿,將她的雙腿也抬到床上,然後蓋上被子,長歎口氣。


    五明宗雖然建成時間不長,但絕大部分弟子都衷心耿耿,在此前提下,便有很多熱血青年和熱血少年不眠不休,一副要榨幹自己最後一滴血獻給五明宗的悲壯模樣。


    黎瀾對此雖然很滿意,但也不想讓這些人年紀輕輕過勞死,所以她在怎麽勸都沒用的情況下,便想出了這一對策——


    隻要何不笑接到「楓先生拖我來拿紫眠花」這個信號,那他就負責把這個人迷暈強製休息。


    如此一來,她既剩了那些口水工夫,這些人也能安心休息,隻是苦了何不笑,從昨天到現在已經把十多個人搬上床。


    隻是若都是男人還好,既不怕看也不怕摸,沒什麽大不了。


    但他沒想到的,楓先生竟然會讓他把小昭也迷暈——尤其是之前他和楓先生和發生過那檔子事,他實在不敢相信,楓先生會這麽信任他——


    等等...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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