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


    百瀟掙脫其他弟子的束縛,躍至百燁的身邊將他扶起,將一顆翠綠色的丹藥塞入百燁口中,心疼的輕喚他,“師兄,師兄....”


    登耀見百燁倒下,不禁暗暗鬆了口氣。


    偷偷瞄了眼紫衣女人,看她雖然有些驚訝,但似乎沒有其他疑慮。登耀這才放鬆了身體,抬頭目光在廣場中環視一周,似乎在尋找什麽。


    百燁的意識隻缺失了一瞬,從百瀟來到他身邊時,他的意識就已經逐漸蘇醒,但卻發不出聲也動彈不得,連靈力運轉也處處受阻。


    而旁邊的應嘉智也剛從連續重擊中迴過神來,他怔怔地抬手摸向眉心,當即便感到一片濕潤黏膩。


    看著指尖的血跡,應嘉智瞳孔驟縮,一股滯鬱之氣猛衝上他的顱頂,令他雙眼再度翻起猩紅。


    僵硬的轉頭,應嘉智如惡獸般緊盯住昏迷的百燁,起身挪步間,散發著要把後者撕碎的兇氣。


    “本局天基閣勝。總比分三比二,天基閣與濟州派的物資爭奪戰,天基閣勝。”


    就在應嘉智伸手抓向百燁時,白衣判官冷淡的宣判聲響起,擂台下方天基閣弟子的喝彩聲,讓應嘉智動作一停。


    目光陰冷的注視著百燁沉默片刻,最終應嘉智收迴手,對朝自己怒目而視的百瀟冷哼一聲,接著便走下擂台,投入天基閣弟子的歡唿中去。


    “真是精彩啊。”


    露台上,紫衣女人勾起一抹淺笑,將手中的茶碗輕放到桌子上,起身離開。


    “走吧瀾兒,接下來沒什麽好看的了。”


    觀眾席後方的陰影中,一個高挑的人影靠牆站著沉默不語,紫色的鳳眼深深的望了眼擂台上的百燁,後便跟著女人離開。


    與天基閣弟子的興高采烈不同,濟州派這邊已是一片死寂。


    眾人看著台上一動不動的百燁,雖是遺憾失落,但更多的是不忍和擔憂。


    “依兩派契約,濟州派將歸順天基閣做附屬門派,並且將門派基地——盤日西州鳳羽山脈的占有資格,轉讓與天基閣。”


    “什麽?!”


    白衣判官淡漠的話聲再起,而這次,卻讓沉默不語的濟州派弟子頓時躁動不安起來。


    “怎麽會??不是幾本功法嗎?”


    “判官大人!是不是哪裏搞錯了,我們押的是功法,不是門派基地啊!!”


    聽到宣判,濟州派弟子一時間有些混亂——明明事先說好賭注隻是幾部功法,怎麽現在整個門派都交出去了?!


    見台下似乎對契約內容有疑問,判官輕揮衣袖,一張契約出現在眾人眼前。


    其上內容與他所說的毫無出入,而契約署名的地方,兩個大字深深刺進濟州派弟子的心底。


    百燁。


    “百燁...竟然是百燁!!!”


    “.....不會的!大師兄做事一向穩重,怎麽可能拿整個門派作為賭注?!”


    “.....對,我們要相信大師兄....不是還有蒙圖海嗎?他是代掌門,難道是他做的?”


    “可這契約的署名是大師兄啊.....你們知道的,這張契約根本做不了假.....”


    聞聲,眾人的話聲皆是一頓,後不約而同的往擂台上看去。


    此時百燁身體的麻痹逐漸褪去,他睜眼看向空中的那張契約,目光幽冷,寒如冰窟——


    他可不記得,自己簽過這麽一份契約啊。


    “師兄....怎麽會這樣?”


    上方傳來顫抖的詢問聲,百燁轉眼看向淚水朦朧卻強扯著笑容的百瀟,心口攸得一緊,並未出聲迴應。


    他想知道,天基閣的這些人,究竟想幹什麽。


    而在這時,露台上登耀的話聲淡淡響起:“百燁,經過今日一戰,我看到你天資優異,日後就跟我迴天基閣修行。”


    “至於其他濟州派弟子,我為你們準備了安身之所,就不必再迴鳳羽山脈了。”


    此言一出,濟州派弟子的麵色先是一滯,驚愕過後,他們看向百燁的眼神,陡然冷淡了許多。


    “百燁剛剛,其實能殺應嘉智吧。”


    一陣沉默後,濟州派弟子中不知是誰突然開口。


    話聲落下,雖然無人迴應,但眾人的腦海中,皆是迴憶起了方才百燁手持紫刃刺向應嘉智眉心的場景。


    明明差一點就能取得勝利,百燁為什麽會突然暈倒了?


    注意到同門滿含質疑的冷淡目光,百瀟心中一慌,扶著百燁肩膀的手掌,下意識的用力縮緊。


    “師兄,這是誤會,對吧。”


    用力眨眼擠掉模糊視線的淚水,百瀟緊盯著百燁的雙眼,麵目顫動,迫切的想得到答案。


    “不管師兄說什麽我都會相信,你告訴我這是誤會,好嗎?”


    與百瀟默然對視,百燁沒有迴話,因為他腦中迴想起一件往事——


    “百燁,你知道為什麽你修行受阻嗎?因為濟州派無能啊。如果有機會,你想不想出去看看新的天地?”


    這段話,是百易生離開後,蒙圖海接手濟州派時對他說的。


    蒙圖海的失蹤,契約的內容和署名,連係上這段話,百燁心中已經猜到大概了。


    隻是,現在不論登耀或蒙圖海的目的如何,他清楚,濟州派今日難以翻身了。


    眉頭難以察覺的顫了顫,百燁看向百瀟的目光中,閃過一抹無奈酸澀。


    瀟兒,抱歉了。


    師兄......要暫時離開你了。


    垂下眼簾,百燁狠了狠推開百瀟,起身冷眼望了一眼遠處露台上的登耀,後咬牙朝他附身行禮。


    “自今日起,濟州派歸順天基閣門下。登耀掌門,往後便勞您費心了。”


    見百燁起身表態順服,台下的濟州派弟子終於是怒火中燒,徹底爆發——


    “百燁!你這混蛋!!!”


    “叛徒!你對得起掌門嗎!”


    “出賣門派還在台上裝模作樣打那麽久,真是讓人惡心!”


    “背信棄義的混賬!你對得起我們的信任嗎!”


    質疑,失望,憤怒。


    就在不久前,他們還因百燁的拚命廝殺感到擔憂和不忍,但他們卻沒想到,這僅僅隻是一場可恥的戲碼。


    濟州派的弟子仿佛一瞬間掉入深淵,而將他們推下的,是他們最相信的人。


    “你天賦不錯,我自當傾囊相授,盡力教導。”瞥了眼垂首而立的百燁,登耀隨口說道。


    傾囊相授,盡力教導....這仇恨拉的好啊......


    心中冷笑,百燁在一片罵聲中走下擂台,可緊接著他便在原地站定,不知該去往何處。


    突然一道勁風朝百燁脖頸處劈來,百燁順著勁風的軌跡看去,一個渾身負傷的青年站在不遠處,表情失望且憤怒。


    北城......


    同為濟州派弟子,這名叫北城的青年,乃是與百燁一同長大好友。


    他與上一場戰鬥中負傷昏迷,醒來後剛趕到擂台處,便見百燁向登耀俯首稱臣。


    不知因傷痛還是心痛,百燁雖是抬手格擋,卻並未調動靈力。


    眼看著那勁風臨近時,一個身影突然擋在百燁麵前將其化解,然後轉身拋給百燁一個輕蔑的眼神,“跟我走。”


    應嘉智。


    “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出陷害的戲碼,突然讓百燁感到有些好笑,他仰頭狂笑幾聲,宛如神誌不清一般,讓眾人不禁皺起眉頭。


    大笑過後,他的表情恢複往日的平靜,隨應嘉智一同離開,麵色淡漠如常。


    看著百燁離開的背影,百瀟癱坐在地上,用力捂住嘴不讓自己出聲,可淚水卻無可控製的湧出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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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天後。


    正午的陽光照近房間,百燁的睫毛顫了顫,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


    他翻身下床走到窗邊,發現窗外竟是一片青雲繚繞。


    這是....在空中?


    “醒了?”


    百燁繞過屏風,見登耀正坐在客廳中,正拿著幾份文件瀏覽。


    見百燁走過來,登耀放下手中的文件,起身問道:“你在與嘉智的決戰中元氣大傷,昏迷了三天,現在感覺怎麽樣?”


    看到登耀,百燁眼底略過一抹幽暗,隨即低頭拱手:“多謝掌門關心,我已無大礙。我們現在...是在哪裏?”


    “在迴天基閣的路上。”登耀頓了頓說道:“濟州的弟子你不用擔心,我已給他們安排了去處,昨天便出發了。”


    “多謝掌門。”


    “百燁啊,來了我們天基閣,你希望做些什麽呢?”


    百燁聞言抬起頭,注視著登耀的眼睛,沉默片刻後低聲應道:“變強。”


    聽到答複,登耀微微一笑,轉身拿起桌上的文件遞給百燁。


    將其接過看清內容後,百燁目光微微閃爍:“這是蒙圖海讓我寫的東西。”


    “沒錯。”


    登耀負手而立,看向窗外:“這些題目是為了考驗你的能力,在你去參加決戰時我派人拿了迴來。”


    “你給出的答案,我與天基閣的其他長老都很滿意。不愧是一手控製濟州派資金運轉的人才,果真沒讓我失望。”


    話聲一頓,登耀轉頭看向百燁,“從那日的決戰也能看出你的能力之強,修行受阻,那是濟州派教導無方。”


    百燁靜靜聽著登耀講話,眼中帶著幾分希冀。


    登耀察覺到百燁情緒的變化,嘴角微微上揚:“你放心,以天基閣的資源,定能讓你修行有所突破,不再受困於醒靈階。”


    “日後,你不僅是天基閣的弟子,也是天基閣的財務助理,等迴到天基閣後會有管賬長老與你交接。”


    “希望你能在天基閣中發揮你的才能,助天基閣更進一步。”


    聽到登耀的承諾,百燁似是放下警惕般,聲音顫抖著俯身行禮:“多謝掌門!百燁定不辱掌門所望。”


    “起來吧。”


    登耀將百燁扶起,拿起桌山的一隻玉瓶塞進百燁手中:“這是調養身體的藥,萬藥鑒的長老特意讓我交給你的,一天一顆,記得服用。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了。”


    百燁接過玉瓶,對著登耀的背影躬身作揖:“多謝掌門。”


    待聽到房門關上的聲音,百燁臉上的驚喜和感激攸得散去,雙眸再次迴複到平靜幽深的模樣,隻是麵色多了幾分冷峻。


    他直起身,目光幽暗的看了眼登耀走出的那扇門,後轉身走近窗邊,緩緩歎了口氣。


    蒙圖海,就是為了挖走我才接近濟州派的吧?百易生那老頭子真是老糊塗了,竟把這麽一個人帶了迴來。


    說起來我還真是個搶手貨,十幾年有人想收我做弟子,如今有人想收我做管賬先生,嗬......


    當初是誰想收我做弟子的來著?


    百燁想到這裏,腦中的記憶竟模糊了些,忽而一陣連通四肢的疼痛,打斷了他的思緒,引得他不禁微微皺眉。


    前幾天百燁為提升實力所使用的靈技,是由百易生所創。


    因他兒時為救百瀟用這靈技受過傷,百易生便責令他不許再用。


    之後許多年裏,百燁與他人比鬥都用不上這秘法,卻沒想到與應嘉智一戰,逼的他用了兩次。


    難怪那老頭子不讓我用,這靈技差點把我根基給毀了。要不是暈了過去,估計得變殘廢吧.....倒多虧了登耀,差點做了個賠本買賣。


    想起那日擊碎他意識的聲音,百燁心中不禁冷笑,要是再遲一點,他現在可就不能站這裏了。


    目光迴轉,百燁抬起手中的玉瓶向裏麵一瞄,其中有三顆暗紅色的丹藥躺在瓶。


    不用想就知道這藥絕對有問題,但如果他不吃,可能挨不到天基閣他就沒命了。


    百燁輕歎口氣,心一橫,倒出一顆丹藥吞進肚中,後盤腿坐到床上,調動靈氣在靈脈中循環的同時,心中思緒翻湧。


    雖不清楚蒙圖海與登耀是什麽關係,但天賜大會的那張契約,定是他弄出來的。


    而費心做出這些事,也是為了讓他身敗名裂,進入天基閣。


    他在當時沒有選擇解釋,是因為就算解釋也不能挽迴濟州派,甚至還會阻撓他進入天基閣。


    沒錯,他要進入天基閣!


    既然登耀費盡心思這麽想要他,他就滿足登耀的願望!


    但是,在天賜大會上失去的,他也要在天賜大會上拿迴來!


    五年後的天賜大會,他不僅要光複濟州派,更要這天基閣,付出代價!


    心中仇恨暗流翻湧,壓抑已久的怒意令百燁唿吸逐漸急促。


    但很快,他便調整唿吸平複動蕩的心境,專注牽引靈力,恢複傷勢。


    “掌門,那藥百燁已經吃了。”


    一間修飾古樸的房間中,一個身穿鬥篷的人站在客廳中,麵前是斜靠在躺椅上的登耀。


    登耀正閉目養神,聽到鬥篷人的稟報,便微微點頭道:“日後你找機會去接近他,與他好好相處。若他有任何謀逆之意,你知道該怎麽辦,下去吧。”


    “是。”


    “唿——唿——”


    百燁的喘息逐漸沉重起來,在藥性的激發下,受損的靈脈瘋狂汲取過往的靈氣,百燁不得不加快吸收外界靈氣的速度。體內的靈核在一個多時辰的高速運轉下,幾近瀕臨崩潰。


    嗡——


    一陣波動自百燁的身體蕩出一圈靈力波動,將房內的陳設盡數打翻。百燁癱倒在床上,肌肉骨骼似乎被火燒一般,熔骨的劇痛讓他的身體蜷縮在一起,不時的發出幾聲悶哼。


    藥勁還挺大.....差點就被榨幹了....


    傍晚,百燁醒來,身體有些脫力,但不似之前那般疼痛,百燁長舒一口氣,挪動身體想要起身,卻險些歪倒。


    見屋中一片狼藉,百燁踏著輕飄飄的步子,將翻倒的陳設扶起。


    忽然步子一停,他彎腰撿起散落在地上的文件,怔怔的看了一會兒,後勾起一抹苦笑,隨手將文件揚出窗外。


    屋內收拾完畢,百燁感覺體力也恢複了些,看窗外紅霞漫天,便整理了一下衣服想去外麵冷靜冷靜。


    百燁一拉開門,看見一個身材魁梧,身穿暗紅衣袍年輕人站在自己麵前。


    “你是百燁吧,我叫汪越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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