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春杏卻是沒有迴道她說的香姨娘的院子裏,而是悄悄的從側門進了芸姨娘的院子,正巧芸姨娘剛剛迴屋拿東西,見著春杏,眼神一掃,旁邊的大丫鬟立刻去把門帶上退了出去,隻留他們兩個在屋裏。


    “事情辦的如何?”芸姨娘見門一關就焦急的問道,她已經做好準備去“哭喪”,然後等著這主母之位落到自己身上了。


    春杏撲通一聲跪到地上,顫抖著說:“奴……奴婢無能,那湯藥讓六小姐給打碎了……”說完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喘一下,也不敢抬頭。


    芸姨娘乍一聽見這消息,還沒反應過來,“你說什麽?那藥被舒清冉那個小蹄子打翻了?那蕭氏喝了沒?隻喝了幾口我的計劃也能成事!”


    春杏更加不敢說話,把頭在地上磕的砰砰直響,口中求饒道:“主子,饒了我吧,夫人正準備喝,六小姐說看見裏麵有蟲子,驚慌之下把湯盅給摔地下了。”


    芸姨娘沒等她繼續求饒,一腳就踹過去,正中春杏心窩子,疼得她眼前一陣陣發黑,好在芸姨娘力氣不大,春杏還能完好的跪在地上。


    “蠢貨!怎麽這麽一點事情也辦不好?!我養你還不如養個廢物,你比廢物還不如!這湯藥是我費勁心機好不容易求來的一副,現在都被你毀了!”


    芸姨娘一邊罵一邊踹,春杏絲毫不敢躲避隻能深深受著。挨了五六下之後終於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外麵的大丫鬟聽見房間裏的聲音,小心翼翼的推開門走進來,一看屋裏的情況就知道春杏辦事失敗了。


    她繞過暈了的春杏,給盛怒的芸姨娘遞過去一杯茶:“姨娘,您消消怒……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芸姨娘一把揮開茶杯,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我怎麽能不氣?就這麽一副湯藥,沒了她,我怎麽能無聲無息的弄死蕭氏那個賤人!”


    “主子,您息怒,我這裏倒還是有一個方法,可能就隻是需要冒點險……”


    “哦?那你說來聽聽?”


    大丫鬟將嘴附到芸姨娘的耳邊,小聲的說了一番話。


    兩人商量完畢,也到了要準備午膳的時間。


    今日天氣頗好,日高風暖,鳥語鶯鳴,綠柳依依,美景如畫,於是眾賓客有提議在外曲水流觴,席地而坐,效仿古人之雅趣。


    這個提議得到大多數人的同意,正好相府的荷花池前後都是引的活水,一條小溪彎彎繞繞穿過相府,微風吹過,偶爾有落英繽紛在水中漂過,更是增添一些給春日增添了一些旖旎風情。


    眾人已經都席地而坐,等菜肴準備好了就放入木質清漆托盤中順溪水源頭放下,客人看中什麽想吃的自己夾便是。


    菜肴未上,便有歌舞助興,聽說是丞相特意請的遠近聞名的歌妓坊來府中獻藝的。


    楚琮楚泊此次為府中貴客,坐在上首,丞相坐在另一邊,丞相旁邊坐著的正是芸姨娘。此次場合正式,蕭氏和舒清冉坐在丞相的對麵,舒清安與哥哥舒清琪在外進學並未迴家。至於香姨娘和其他妾室,就做的有些遠了。


    眼見他們入座,眾人的目光都有意無意的看向了蕭氏和舒清冉,畢竟她們娘倆顏色姝麗但打扮素淨。隻是在座的各位都是人精,深知為人處事的道理,看了那麽一兩眼就撇開視線了。


    但丞相又何嚐不是一個眼尖的,他看著蕭氏,見到自己以為常年纏綿病榻肯定不堪入目的妻子竟如此美麗不可方物,眼中閃過一絲驚豔。


    這一眼芸姨娘自然沒有放過,她狠狠的用指甲掐了一下手心,又很快掩下去那目光,裝作幾分柔弱的拉拉舒之昂的袖子,小聲道:“老爺,您,您忘了姐姐曾經做的事了嗎?”


    果然舒之昂眼中閃現出一陣厭惡,連許久未見的小女兒看也未看一眼。


    坐在上首的楚泊見到這一幕,玩味的勾了勾唇角,惡劣一笑,故意問道:“丞相大人,這位可是數十年前才名遠揚的蕭小姐——不,蕭夫人?”他沒說是以前的京城第一小姐,一方麵是不讓人認為自己輕浮,另一方麵也是給足蕭氏麵子。


    舒之昂沒料到他突然說這個問題,尷尬的笑了笑,說道,“正是賤內,那些都是虛名,五皇子謬讚了。”


    蕭氏見提到自己,也笑了笑:“不敢當,愧對五皇子的誇讚了。”


    周圍人見提到這茬,也都紛紛迴憶起往昔蕭氏是如何名動京城的了。舒之昂表麵笑著,實際上努力在找話題繞過這茬,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丞相並不喜蕭氏,眾人也就識趣的聊別的去了。


    可楚泊仿佛不依不饒,繼續問道:“咦?蕭夫人不是您的正妻嗎?怎麽我看她今日穿戴如此寒酸,丞相您勤政愛民也不要太苦了自家夫人啊!”


    哪裏的勤政愛民苦了自家人,丞相旁邊坐著的芸姨娘和她女兒一眼望去滿頭珠翠,身上更是綾羅綢緞金絲玉線。


    這關乎麵子問題,丞相橫了芸姨娘一眼,低聲問道:“不是讓你給準備好一點的衣服嗎?”


    芸姨娘也有些委屈,嬌聲說道:“我給特意給姐姐和六小姐準備了上次府中留存著的好料子做的衣服,可能是妹妹做的衣服姐姐瞧不上眼。姐姐,您可要與我主持公道呀!”


    蕭氏點點頭但又不知說何好。


    舒清冉皺皺鼻子,麵露愧疚的說道:“芸姨娘,是我不喜歡絳紅色的衣服和菊花的圖案,所以纏著娘親給換了,您不會怪我吧……”


    眾人恍然,絳紅色的衣服麵料和菊花圖案,小孩子不喜歡也正常,不過這芸姨娘送這衣服,究竟是居心何在呢。


    芸姨娘再怎麽想扳迴一局也不會在這當口和一個小孩子較真,隻好笑著說:“是姨娘疏忽了,本來想著給你們選穩重一點的衣服料子,沒想到你不喜歡……”


    舒之昂聽到這裏已經不耐煩了,“好了,選什麽料子的事你們之後再商量,現在這麽多賓客,都聽你們家裏長家裏短的嗎?”


    正好第一道飯前甜點也順著溪水送下來了,是一碗色澤金黃的金絲奶酪。


    眾人邊吃邊談,也別有意境。


    很快到了午後,來赴宴的人陸陸續續的散去,蕭氏也帶著女兒準備迴到自己的蘭荷居。


    看著她們離去的背影,芸姨娘招來自己身邊的大丫鬟,低聲問道:“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那丫鬟四下看看,點了點頭,迴答道:“主子放心,所有的事情我都安排妥當了,現在隻需要引開六小姐即可。”


    另一邊,兩人已經迴到了蘭荷居,還未歇腳,便右有人敲門道:“六小姐在嗎?”


    舒清冉疑惑的開了門,又是一個麵生的奴仆。外男不可入室內,舒清冉伸手掩了房門,問道:“你是何人?找我作甚?”


    那小廝模樣的人先是行了一個禮,再說道:“奴才瑞安,受老爺之命請六小姐去一趟筆耕堂。”


    沒等舒清冉繼續發問,他就很有眼色見的繼續說道:“老爺許久未見小姐,說是才驚覺小姐這麽大了,想給小姐請個女西席。本來是要夫人去的,但夫人身子不好,隻好勞煩小姐了。”


    舒清冉這兩天一直心弦緊繃,現在見這小廝說話條理分明,覺得應該並無問題,但她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娘親。


    正在躊躇間,裏麵的蕭氏已經聽見了這話,自己雖然也教了女兒很多東西,但也是比不上正經的西席的。


    如今老爺願意給冉兒請西席,自然是何樂而不為。見女兒猶豫,蕭氏心知女兒是在擔心自己。她在門內淡聲說道:“冉兒,你去一趟吧,不用擔心為娘。”


    舒清冉仔細考慮了一下,覺得此事應該無詐,也就同意了。


    “娘,你好好照顧自己,冉兒去去就來。”


    那小廝見舒清冉做好了決定,就上前引路。兩人朝著筆耕堂而去。


    可舒清冉沒想到的是,她剛一走,後腳芸姨娘就帶著幾個丫鬟婆子氣勢洶洶的過來了。


    也不管屋內有沒有人,直接粗暴的推開門扉,蕭氏被驚了一下。


    看見是芸姨娘,她心知對方來者不善,但還是問道:“不知妹妹光臨寒舍有何要事?”


    芸姨娘沒有迴答她,隻是一招手,周圍幾個婆子就上前來將蕭氏摁住,隨後將一團步塞進她嘴裏,而後又有一個婆子將一桶裝了一半的灰水提進來。


    蕭氏嗚嗚的叫著,試圖用力掙脫開婆子的壓製,但她身體又不好,自然是比不過五大三粗的婆子們。


    芸姨娘見蕭氏還在掙紮,獰笑一聲:“姐姐,你就別白費力氣了吧。今天,你必死無疑!”又對婆子們喝道:“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動手!”


    婆子們立刻不顧還在掙紮的蕭氏,摁住她的頭就往灰水裏麵按,同時又小心著使她的頭發不被水沁濕。


    “你確定這個主意可行嗎?”芸娘不放心的問道。


    “放心吧,主子。這遊湖非刑是我聽我們村裏的一個人講的,隻要將人浸入灰水桶中淹死,口中不會有太多痕跡,身上也不會有什麽傷痕。隻要稍加掩飾,就和病死的沒什麽兩樣。到時候隻要我們買通這蘭荷居的下人,就沒人知道夫人來過了。萬一被人發現了,也證明不了就是夫人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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