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夏洛特的刹那,維克多的眼瞳中閃過懷疑、驚喜、劫後餘生的後怕、“不行我必須要保持自己天才機械師的逼格”等複雜情緒。


    最終,這些情緒化為了行動——


    他沉默無言地轉過身,留給夏洛特一個瀟灑的背影,順便理了理自己引以為傲的自來卷發型。


    夏洛特這才驚奇地發現,經曆了漫長惡戰,維克多的發型竟然絲毫不亂,某種意義上,這也算是種絕技了……


    維克多抹了抹眼角的濕潤。


    “嗬,與君於此相逢,必是吾通往成神之路上的注定命運……”


    “你如果再不抱著那隻哈士奇躲進家裏,我們現在就走!”夏洛特冷笑。


    “好嘞!”


    維克多以肉眼難以辨識的速度抱起阿爾法狗,衝進家裏,砰地一聲關上門。


    夏洛特無奈歎氣:身邊的傲嬌有一個就夠受了。


    “初等列兵,你能向我解釋下,這到底怎麽迴事嗎?”巡查小隊長惱怒的聲音從對麵傳來。


    “如你所見,我是來搭救目標的,感謝你的帶路。”


    夏洛特攤了攤手,隨後和伊利亞戴上麵具,把騎警製服一甩,露出兜帽下的墮魔者裝扮。


    二人拎著原初之劍和獵手巨鐮,在圓月下傲然而立,微風把衣袍吹得獵獵作響,宛如天降的鬼魅。


    “墮……墮魔者?”


    騎警們恍然大悟,怪不得剛才這侍從有如此怪力,原來是魔女。


    “沒見過的墮魔者,敢問閣下為何欺瞞我們?”


    “你沒有我需要說實話的價值。如果不是為了讓你帶路,你現在和地上的蟲子們,應該是同一個下場……”


    看到夏洛特如此狂妄,隊長怒極反笑。


    明明剛才還是個唯唯諾諾的初等列兵,真以為墮魔者的身份能翻天?


    “我承認,你的魔女有點水平,但甲蟲們尚且明白寡不敵眾的道理,你不會看不清現在的形勢吧?”


    此時,騎警團方麵有幾十號人。


    第十五小隊的隊長是序列9巔峰的戰斧手,先前趕到的另外一支隊伍,隊長是序列9中期的戰錘手。


    單單是眼前的陣容,已足夠圍攻夏洛特。但為了給自己壯大聲勢,小隊長再次發出信號,讓隱藏在周圍的墮魔者們現身。


    一百多號人,就這樣氣勢逼人地凝視著夏洛特。


    小隊長神色傲然。


    100對2,優勢在我!你告訴我,這要怎麽輸?!


    小隊長開口炫耀:“我們屬於墮魔者「肢解」麾下的組織。”


    聽到肢解的名號,在場的很多非墮魔者的騎警,麵露懼色。那位可是統治弗蘭克城夜晚的夜之暴君,殘忍程度不亞於男爵。


    聽到這句話,夏洛特微微動容:“肢解?找的就是你們!”


    他和伊利亞也不廢話,直接揮舞佩劍和巨鐮,開始衝殺。


    對方不屑地嗤笑,還真有愣頭青主動羊入虎口衝進包圍圈的?當即提起武器應戰。


    交戰後,感受到二人爆發出的氣息,對方再次震驚——雙序列9?而且看以太氣息的強度,已經脫離了序列9初期。


    “兩個序列9的獨狼,何足掛齒?”


    不滿第十五小隊的搶功行為,這次另一支小隊的隊長率先主攻。


    他手上的戰錘舞得虎虎生風,舉劍格擋的夏洛特,手臂被震得發麻。戰錘造成的痛覺,沿著臂膀向上蔓延。


    夏洛特感到,每當自己揮動胳膊,都會引起生命力的逐漸流逝。


    他察覺到,對方是變異職業「苦痛戰錘手」,攻擊附帶的傷痛效果。除非對方主動解除,否則他會一直處於持續流血的狀態。


    夏洛特嘖嘖稱奇,他還是初次遇到變異職業的敵人。


    他發動吞噬劍擊維持血線,在吸血效果發動後,新解鎖的天賦「疾電連擊」發動。


    隻要任意攻擊對敵人造成額外效果,夏洛特就有30%的概率額外追加一次該攻擊。


    也就是說,他每次發動吸血,都有概率無須前搖和能量損耗發動追擊,這次追擊又有概率繼續發動追擊。


    而且,攻擊生效時,雷隱劍士的職業特性也會發動,並再次觸發疾電連擊……


    如此一來,他打在對方身上的連擊,簡直可以用密如鼓點來形容。


    咻!咻!咻……


    在短短幾分鍾的交戰就打出了接近三位數的連擊,對方是大開大合的力量型職業,閃避不及,直接被連到懵圈。


    忽然,晦暗的光芒,在戰錘手身上顯現。


    他身上的以太氣息驟然消失,整個人變得孱弱不堪。


    當旁人感受到他的變化,臉色煞白——對方竟然變成了麻瓜!


    原初之劍的被動效果發動了。


    “怎麽可能,啊啊啊!”戰錘手驚恐地仰天長嘯。


    他迴想起,自己這些年為了能夠晉升序列9,付出的巨大代價,以及在刷出稀有職業時的狂喜,如今,這些全部隨著自己重新變成麻瓜而付諸東流。


    因為極端憤怒,他直接暈了過去。


    “能把神選者變成麻瓜……他難道是「無麵」?”


    在黑暗中圍觀的墮魔者們,心顫膽寒。


    最近無麵仿佛神隱了,再也沒有出現在弗蘭克城的夜晚,他們很多人已經快忘了無麵的可怕之處,如今親眼見識了他的絕活,內心的恐懼再次被喚醒。


    “我、我們需要向肢解先生報告,去去就迴,你們撐住。”


    他們紛紛調頭,重新融入廢墟後的暗夜中。


    夏洛特嘴角一彎:恐懼嗎?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墮魔者的潰散,本來也是夏洛特今晚計劃的一環,他正需要借助這些人為自己散播新的惡名值。


    “???”


    小隊長一愣,關鍵時刻你們就這麽跑了?


    現場氣氛陷入短暫而尷尬的沉默。


    “無麵,你……你的真實身份到底是誰?”隊長嘴唇止不住的顫抖。


    月光之下,夏洛特摘下鐵麵具,露出英俊的臉龐。


    另一個小隊中,有人在飛羽球節那天去了大競技場,他直接嚇得跌坐在地,顫聲道:


    “他、他是……夏洛特!”


    夏洛特?那個潑了弗蘭克家族一臉血的夏洛特?!


    很多騎警兩股戰戰,就連小隊長都不小心把武器啪啦一聲掉在地上。


    比起無麵,還是夏洛特的身份更讓騎警們驚恐。虧他們剛才還在馬車上閑侃夏洛特,這可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夏洛特衝對方勾了勾手指。


    “還不明白嗎?你們已經被我包圍了,一起上吧,我趕時間。”


    哪個常年苦修的異能者,能忍受這種羞辱?小隊長咬牙指揮隊友們衝鋒。但其他人早已如喪考妣,紛紛下意識地後退。


    夏洛特不會給他們逃跑的機會,直接發動了奧義——幽森劍陣!


    幽綠劍芒繞圈飛舞,劍影縱橫,瘋狂收割劍陣中的騎警。


    “啊,呃,啊,啊,呃……”


    很多騎警被高速連擊直接打出了硬直,顫抖的動作相當鬼畜。


    有僥幸逃脫劍陣的,也被伊利亞發動的斷罪審判給逼迴去。


    此時的伊利亞,曲線優美的緊致小腿,不斷跳躍。


    敵人被斷罪之火籠罩後,她的天賦「斷罪旋律」發動,騎警們不斷產生靈魂層麵的恐懼。


    搭配巨焰獵手特性引發的火球,直接將騎警們吞噬……


    一番混戰後,大約有一半左右的騎警被變成了麻瓜,包括那名小隊長。


    其餘人則重傷到失去戰鬥能力。


    看著慢慢走過來的夏洛特,小隊長心存最後一絲僥幸,沉聲威脅:


    “夏洛特,我們的馬爾科團長是序列8中期的強者,你準備好為今天的行為承擔後果了嗎……”


    他話到一半,直接卡殼了。


    因為夏洛特掏出一枚帶血的騎警徽章,它正屬於馬爾科。


    “馬爾科已經被我殺了,你繼續。”


    現場一片沉寂。


    他們無比崇敬畏懼的團長,就這麽死了?


    小隊長的心理防線這下徹底崩潰。


    他擠出一絲求饒的笑容,臉上卻因為重新變成麻瓜而極度悲傷,看起來又哭又笑,表情相當扭曲。


    “夏、夏洛特先生,請放過我們吧,我們這些天在弗蘭克城,頗有收獲,請笑納……”


    說罷,他和其餘騎警們,紛紛把自己行囊解開,拿出各種財物。


    夏洛特戲謔地蹲下身子,用劍身拍了拍對方的臉。


    “我還是喜歡你之前桀驁不馴的樣子,你恢複一下。”


    “不敢,不敢。”


    被如此羞辱,小隊長依舊敢怒不敢言,


    “夏洛特老爺,我們就是領薪水的打手,弗蘭克男爵和馬爾科團長做的那些事,我們是一概不知啊,如今我們變成了麻瓜,對你沒有威脅了,放過我們吧。”


    “你們是真的一概不知嗎,還是助紂為虐?”


    他從對方的製服縫隙拎出一根灰色線狀物。


    “前幾天,你們襲擊了街口的服裝商販一家,這家的女主人喜歡給自己的女兒縫製小熊玩偶……你們把小女孩的父母都殺害了吧?”


    小隊長臉上發虛,咽了下口水。


    “都怪那群刁民負隅頑抗,而且現在這世道,偶爾開開葷,有什麽不對?我就不信,白薔薇平時就沒幹過類似的事,嘿嘿……”


    似乎沒看見夏洛特逐漸陰沉的表情,他繼續諂媚:


    “說起來,我們在魯爾街區新物色了不錯的獵物,那家的女兒可水靈了,您如果願意的話,我們現在就帶您去……”


    夏洛特輕歎口氣,這群人是徹底沒救了。


    他短暫進入無我狀態,查探著周圍的以太氣息,然後微微一笑。


    “我想到了你們的好歸宿。”


    說罷,他把小隊長用力一拋,那個方向的盡頭是一群巨鍬甲蟲。蟲群見有食物從天而降,瘋狂地湧了過來。


    “身為人類當中的臭蟲,我覺得由巨鍬甲蟲們給予審判,來決定你們的生死,再合適不過。”


    其餘騎警連滾帶爬,想要逃跑,都被夏洛特抓住拋了過去。


    很快,遠處就響起蟲子們分食騎警的哢嚓咀嚼聲……


    夏洛特冷笑兩聲,將他們掉落的財物收入行囊後,和伊利亞轉身推開了維克多家的鐵門。


    他記得維克多曾說過,自己出身於阿克托爾自治領,所以這棟房屋應該是他租住的公寓,同時也是他製作機械的工作室。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道古樸的長廊,長廊左側掛著三張發黃的老照片。


    第一張照片,幼年的維克多站在一台造型粗獷簡陋的蒸汽機麵前,旁邊是一群穿著白大褂的大教授和大學者們。


    下一張是少年維克多的全家福,他和父母全都戴著護目鏡,穿著淺褐色工匠服,衣服口袋上別著各種銀白色的金屬工具。


    在一家三口的背後,是一台稍微精致的蒸汽機,很容易看出來是第一張照片中出現機器的改進型。


    最後一張,是青年維克多獨自站在一枚球型裝置麵前,那個裝置與現在的高壓蒸汽機相比,已經相差無幾。


    但這副照片裏,隻剩下維克多一個人,他的臉上,與現在的輕浮和玩世不恭截然不同,深邃的目光充斥著苦大仇深。


    夏洛特從照片背景判斷,拍攝背景應該是阿克托爾大學的畢業典禮,看樣子,第二張和第三張照片之間,應該是發生了什麽事。


    從長廊進入會正廳,夏洛特不由感歎,果然是機械師的工作室,刺鼻的機油味和鐵鏽味撲麵而來,天花板上吊著高功率以太燈,牆上掛滿了各種扳手、鉗子、鑽頭之類的工具,分門別類地碼好,被拆解的蒸汽機零件和導線散落滿地。


    此時的維克多正在鼓搗一個類似留聲機的小型裝置,它正噴射著嫋嫋蒸汽,並正發出刺耳的蜂鳴。


    看到夏洛特之後,維克多露出如釋重負的喜悅,看來他終於安全了。


    “請稍等,我先想辦法把這台該死的機器關掉,不然甲蟲們還會源源不斷地湧過來。”


    “這是……?”


    “哦,這是我之前受到阿萊曼莊園的主人威廉·阿萊曼先生委托,製作的「異性叱罵驅蟲機」……”


    夏洛特咋舌。


    單從名字看,就注定不是台正常的機器,它現在的失控也正好說明這一點。


    “那時候,我剛把它做好,就拿去阿萊曼先生的莊園做實驗,至於驅蟲的效果……今天你也看到了。”


    維克多不好意思吐了吐舌頭。


    “那場試驗過後,阿萊曼莊園的大半良田幾乎都被巨鍬甲蟲毀掉,因此,他今年的生意尤其艱難……”


    夏洛特驚了。好家夥,阿萊曼先生被莊園經營搞得焦頭爛額,疏於對自己女兒奧黛麗的關心,才讓登徒子湯姆有機可乘,帶著她私奔。那個狗血愛情倫理劇的締造者,終於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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