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李自成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p>
“屠城，我不同意。”李來亨說，“為什麽屠殺無辜平民？我們要得的是天下，而不是一座死城。”</p>
“擋我者——死！開封人都該死！”</p>
“不對！我們可以打下開封，但是我們絕不能屠城。如果你要出口氣，或者說，你一定要攻下這城，好，我李來亨上！今晚，我先把今天冒出來的大炮消滅。行不行？我寧願以我八百精銳換取全城百姓的生命。”</p>
李來亨激昂地麵對怒火衝天的李自成。</p>
可是，李自成沉默了，慢慢，他的眼神也柔和下來了。</p>
“你有辦法把城上的炮火消滅？”半晌，李自成問。</p>
“能。但是，你答應我，不管什麽時候打開開封，都不得屠城。”</p>
對李自成提條件，李來亨是第一人。</p>
李自成不能答應，他不能受到下屬的脅迫。</p>
“屠不屠城是我的事！”李自成冷冷地說。</p>
冒犯權威是最大的冒犯。</p>
李來亨不作聲了，他決心冒犯一下李自成的權威。所以，他以沉默抗議。</p>
“嗯？李來亨，你給我消滅城上所有大炮！”李自成說。</p>
“……”李來亨沉默。</p>
“李來亨！迴答！”</p>
“……”李來亨還是沉默。</p>
“怎麽？你抗命！”</p>
“我不能幫你屠殺開封一百萬平民！我更不能造就一個暴君！”李來亨大聲說。</p>
“什麽？！”接著就是“嚓”的一聲，李自成包間出鞘。</p>
誰也沒想到會發生如此的事件。李自成對李來亨動怒了，李來亨竟說他是暴君。</p>
同樣，李來亨也對李自成動怒了。</p>
為了一次挫折竟然準備屠城，李來亨當然生氣。</p>
“闖王，我問你，你是不是為了救民於水火之中？你是不是希望得天下？當年，唐太宗李世民，做皇帝以後還能從諫如流，今天，我勸你不殺百姓，你難道就不能接受？你要殺我，你動手吧。不過，你得給我一個罪名，讓我死得明明白白！”</p>
李來亨不是耍小孩脾氣，他必須改變李自成的某些習慣，他記得，當年打下北京，就以為得了天下，在北京做了很多不得民心的事，最後兵敗山海關。</p>
這段曆史，必須改變。</p>
“請闖王息怒。”</p>
現在是時候了，該給一個下台階了，李自成太衝動。今天他們倆都不對，但是李自成動刀動箭更不對。所以，宋獻策及時為李來亨求情。</p>
“請闖王息怒，大家心情都不好，來亨年輕，不懂事，請闖王息怒。”李岩等也求情。</p>
唯獨劉宗敏還瞪著眼珠子望著李來亨。</p>
李來亨也沒示弱，他也瞪著劉宗敏。</p>
“對闖王不敬，本該殺！”劉宗敏說。</p>
“慫恿闖王妄打開封，是你劉爺的過錯！”</p>
“什麽？我錯了？”</p>
“對！開封本就不好打，你們卻認為粘手就可得來。輕敵，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就因為輕敵吃過了一次虧，現在仍然沒有吸取教訓，所以，你總哨是有責任的。”</p>
“李來亨！本帥恕你無罪，不得對總哨不敬！”</p>
李自成喝道。他想通了，他也準備和解，但是，要說原諒，隻怕很難。人就怕心結，心結是很難解開的。今天，李自成這條命是他李來亨救的，別人沒提，但他自己知道，所以，他準備和解。</p>
劉宗敏見李自成開口為他說話，也就不好多說什麽。</p>
=======。</p>
李自成和李來亨之間發生的衝突很快妥協了。</p>
終究是一種天性，長輩對晚輩的疼愛在發揮作用，李自成不再計較李來亨的不敬。李來亨同樣也不想和古人計較，李自成的命運也許天已經注定，所以，他主動賠了個不是。</p>
但是，劉宗敏，李來亨對他一種難以忍受的鄙視——莽夫而已。當然，劉宗敏對李來亨不斷挑戰權威的行為也已經忍耐到了極限。</p>
今晚，李來亨還要負責幹掉城上的那一百門大炮。他知道，城內有能人，這次攻打開封希望渺茫。可悲的是，最後商定的結果是，開封繼續攻打，十五日攻下已經不可能了，但宋獻策卜卦算得很準，那就是十天後。</p>
十天不算長，加起來也沒有一個月，打下一個省城，不到一個月算不得曠日持久。</p>
李來亨的八百人沒有利用地道。地道留給白天攻城用。他仍然是老戰術，盾牌、弓箭、鉤索，很快二百四十條鉤索在月色之中飛上了城牆，接著就是二百四十人和二百四十把刀劍。守護大炮的兵將被這突然冒出來的敵軍嚇蒙了。不過，懵也隻有片刻的時間，因為，殺人魔王到了，沒有給他們時間，他們的頭就離開了身子。</p>
搗毀一百門大炮不容易，鋼鐵製成的東西一下子搗不爛，唯有使勁把它們推出城外，誰也別用。</p>
陳永福提防敵人來毀大炮，他安排了增援部隊駐紮在附近，一聽敵人都上城牆了，大吃一驚，心想，誰這麽厲害，這麽快上城牆？他趕緊驅動援兵上城牆，一千多步兵手持長槍蜂擁而上。</p>
對於這點人，李來亨並不擔心，但是，與他們糾纏，必然會有更多的敵人上來，所以，他隻能把人分成兩起，一起阻敵，一起推炮。這些炮很沉，十數個人才能推下一門炮，所以需要些時間。</p>
=====。</p>
陳永福見一千人攻不上，知道今晚遇到敵人的精銳了。他迴頭，對二三十步遠的一百多人喊道：“火器營上！”</p>
“噔噔噔”一百五十名手持火銃的士兵衝了上來，似乎他們已經裝好了火藥，一上來就是舉槍、打火。</p>
“轟——！”</p>
一百多條火銃噴出火舌。</p>
幸虧李來亨叫：“撤！”的時間稍稍早於那聲“轟”，要不幾百名精銳就可能傷亡過半。</p>
======。</p>
李自成看著李來亨敗陣下來，驚駭了。</p>
李來亨還沒有過這樣的慘敗，他多少次衝鋒陷陣，今晚，既沒能完全摧毀敵人炮火的任務，也沒殺多少敵人，而自己有二十幾名精銳陣亡，七十幾人受傷，一下子損失上百人，李來亨少有的敗績。</p>
陣亡的人多半是摔死的，受傷的是鉛丸鐵砂射中，都必須開刀取出，有些部位很危險，有的射得很深，還不能手術。</p>
城內，還有二十幾門大炮沒有毀壞。這種守城的大炮可以有兩個用途，遠距離，用鐵丸，可以打到兩裏之外。而近距離，他們根本就不用鐵丸做炮彈了，光用火藥、鐵塊、鉛丸、石子，朝攻城部隊開炮就行，殺傷範圍很大，殺傷力也很強，一炮可以殺傷一大片。</p>
城上有大炮，又有火銃營。李自成想，看來，城內有能人。</p>
“還打得下嗎？”李自成問自己問了很多遍了。</p>
“難道我真的錯了嗎？”李自成也在反思。</p>
“李岩，你說實話，我們打開封是不是錯了？”李自成問李岩。他發現李岩一直很少說話，更沒有說過讚成攻打開封的話。</p>
“闖王，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錯還是沒錯。勝負本就是兵家常事，但是，我們打開封似乎有些急躁，或者說，我們的情報掌握得還不夠。”李岩點到為止。</p>
“來亨說有個名將在城內，名叫陳永福，他隻是個副將，我沒在意。此人在錦州守城一年有餘，很有經驗，我估計這人起了很大作用。”李自成說。</p>
“那就對了。既然有這麽一個人物在裏麵，這城自然就難打了。”李岩故意把責任推給對手。</p>
“軍師啊，看來，陳永福還真是厲害呀。”李自成有對宋獻策說。</p>
宋獻策也苦惱萬分。攻打開封，他本來覺得輕而易舉，被他認為的萬全之策，沒想到處處出現意外。此城還能攻打下嗎？他也問了自己很多遍了。最後他想，攻下此城，當然有可能。不過，代價必定巨大，上萬人，甚至可能是數萬人的生命。</p>
他見李自成對他說，很有些自責，他當時對陳永福很是不屑，認為一個偏將，在錦州沒被嚇死就算是運氣十足了，現在到了開封，闖王這麽大的威勢，他早就應該逃之夭夭。宋獻策很自責，他太自信了，豐富的戰爭閱曆是取勝的重要因素，他的閱曆太淺了。</p>
既然有這個閱曆豐富的陳永福在開封，必須除掉此人，要不，還會有更多的人死在敵人的手裏。</p>
這個任務，李來亨主動請戰。</p>
老九說，暗殺陳永福可能比暗殺孫傳庭還難，因為，他和他的士兵一同吃、一同住，很有古代名將風範。</p>
李來亨嗬嗬地笑了，他說，他這次以最小的風險幹掉陳永福。他想到了他在二十一世紀時，經常使用的法子就是狙擊。</p>
進城狙擊一名副將，多少有點牛刀殺雞的感覺。可是，陳永福絕對不是一隻雞。（未完待續）</p>
“屠城，我不同意。”李來亨說，“為什麽屠殺無辜平民？我們要得的是天下，而不是一座死城。”</p>
“擋我者——死！開封人都該死！”</p>
“不對！我們可以打下開封，但是我們絕不能屠城。如果你要出口氣，或者說，你一定要攻下這城，好，我李來亨上！今晚，我先把今天冒出來的大炮消滅。行不行？我寧願以我八百精銳換取全城百姓的生命。”</p>
李來亨激昂地麵對怒火衝天的李自成。</p>
可是，李自成沉默了，慢慢，他的眼神也柔和下來了。</p>
“你有辦法把城上的炮火消滅？”半晌，李自成問。</p>
“能。但是，你答應我，不管什麽時候打開開封，都不得屠城。”</p>
對李自成提條件，李來亨是第一人。</p>
李自成不能答應，他不能受到下屬的脅迫。</p>
“屠不屠城是我的事！”李自成冷冷地說。</p>
冒犯權威是最大的冒犯。</p>
李來亨不作聲了，他決心冒犯一下李自成的權威。所以，他以沉默抗議。</p>
“嗯？李來亨，你給我消滅城上所有大炮！”李自成說。</p>
“……”李來亨沉默。</p>
“李來亨！迴答！”</p>
“……”李來亨還是沉默。</p>
“怎麽？你抗命！”</p>
“我不能幫你屠殺開封一百萬平民！我更不能造就一個暴君！”李來亨大聲說。</p>
“什麽？！”接著就是“嚓”的一聲，李自成包間出鞘。</p>
誰也沒想到會發生如此的事件。李自成對李來亨動怒了，李來亨竟說他是暴君。</p>
同樣，李來亨也對李自成動怒了。</p>
為了一次挫折竟然準備屠城，李來亨當然生氣。</p>
“闖王，我問你，你是不是為了救民於水火之中？你是不是希望得天下？當年，唐太宗李世民，做皇帝以後還能從諫如流，今天，我勸你不殺百姓，你難道就不能接受？你要殺我，你動手吧。不過，你得給我一個罪名，讓我死得明明白白！”</p>
李來亨不是耍小孩脾氣，他必須改變李自成的某些習慣，他記得，當年打下北京，就以為得了天下，在北京做了很多不得民心的事，最後兵敗山海關。</p>
這段曆史，必須改變。</p>
“請闖王息怒。”</p>
現在是時候了，該給一個下台階了，李自成太衝動。今天他們倆都不對，但是李自成動刀動箭更不對。所以，宋獻策及時為李來亨求情。</p>
“請闖王息怒，大家心情都不好，來亨年輕，不懂事，請闖王息怒。”李岩等也求情。</p>
唯獨劉宗敏還瞪著眼珠子望著李來亨。</p>
李來亨也沒示弱，他也瞪著劉宗敏。</p>
“對闖王不敬，本該殺！”劉宗敏說。</p>
“慫恿闖王妄打開封，是你劉爺的過錯！”</p>
“什麽？我錯了？”</p>
“對！開封本就不好打，你們卻認為粘手就可得來。輕敵，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就因為輕敵吃過了一次虧，現在仍然沒有吸取教訓，所以，你總哨是有責任的。”</p>
“李來亨！本帥恕你無罪，不得對總哨不敬！”</p>
李自成喝道。他想通了，他也準備和解，但是，要說原諒，隻怕很難。人就怕心結，心結是很難解開的。今天，李自成這條命是他李來亨救的，別人沒提，但他自己知道，所以，他準備和解。</p>
劉宗敏見李自成開口為他說話，也就不好多說什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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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成和李來亨之間發生的衝突很快妥協了。</p>
終究是一種天性，長輩對晚輩的疼愛在發揮作用，李自成不再計較李來亨的不敬。李來亨同樣也不想和古人計較，李自成的命運也許天已經注定，所以，他主動賠了個不是。</p>
但是，劉宗敏，李來亨對他一種難以忍受的鄙視——莽夫而已。當然，劉宗敏對李來亨不斷挑戰權威的行為也已經忍耐到了極限。</p>
今晚，李來亨還要負責幹掉城上的那一百門大炮。他知道，城內有能人，這次攻打開封希望渺茫。可悲的是，最後商定的結果是，開封繼續攻打，十五日攻下已經不可能了，但宋獻策卜卦算得很準，那就是十天後。</p>
十天不算長，加起來也沒有一個月，打下一個省城，不到一個月算不得曠日持久。</p>
李來亨的八百人沒有利用地道。地道留給白天攻城用。他仍然是老戰術，盾牌、弓箭、鉤索，很快二百四十條鉤索在月色之中飛上了城牆，接著就是二百四十人和二百四十把刀劍。守護大炮的兵將被這突然冒出來的敵軍嚇蒙了。不過，懵也隻有片刻的時間，因為，殺人魔王到了，沒有給他們時間，他們的頭就離開了身子。</p>
搗毀一百門大炮不容易，鋼鐵製成的東西一下子搗不爛，唯有使勁把它們推出城外，誰也別用。</p>
陳永福提防敵人來毀大炮，他安排了增援部隊駐紮在附近，一聽敵人都上城牆了，大吃一驚，心想，誰這麽厲害，這麽快上城牆？他趕緊驅動援兵上城牆，一千多步兵手持長槍蜂擁而上。</p>
對於這點人，李來亨並不擔心，但是，與他們糾纏，必然會有更多的敵人上來，所以，他隻能把人分成兩起，一起阻敵，一起推炮。這些炮很沉，十數個人才能推下一門炮，所以需要些時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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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永福見一千人攻不上，知道今晚遇到敵人的精銳了。他迴頭，對二三十步遠的一百多人喊道：“火器營上！”</p>
“噔噔噔”一百五十名手持火銃的士兵衝了上來，似乎他們已經裝好了火藥，一上來就是舉槍、打火。</p>
“轟——！”</p>
一百多條火銃噴出火舌。</p>
幸虧李來亨叫：“撤！”的時間稍稍早於那聲“轟”，要不幾百名精銳就可能傷亡過半。</p>
======。</p>
李自成看著李來亨敗陣下來，驚駭了。</p>
李來亨還沒有過這樣的慘敗，他多少次衝鋒陷陣，今晚，既沒能完全摧毀敵人炮火的任務，也沒殺多少敵人，而自己有二十幾名精銳陣亡，七十幾人受傷，一下子損失上百人，李來亨少有的敗績。</p>
陣亡的人多半是摔死的，受傷的是鉛丸鐵砂射中，都必須開刀取出，有些部位很危險，有的射得很深，還不能手術。</p>
城內，還有二十幾門大炮沒有毀壞。這種守城的大炮可以有兩個用途，遠距離，用鐵丸，可以打到兩裏之外。而近距離，他們根本就不用鐵丸做炮彈了，光用火藥、鐵塊、鉛丸、石子，朝攻城部隊開炮就行，殺傷範圍很大，殺傷力也很強，一炮可以殺傷一大片。</p>
城上有大炮，又有火銃營。李自成想，看來，城內有能人。</p>
“還打得下嗎？”李自成問自己問了很多遍了。</p>
“難道我真的錯了嗎？”李自成也在反思。</p>
“李岩，你說實話，我們打開封是不是錯了？”李自成問李岩。他發現李岩一直很少說話，更沒有說過讚成攻打開封的話。</p>
“闖王，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錯還是沒錯。勝負本就是兵家常事，但是，我們打開封似乎有些急躁，或者說，我們的情報掌握得還不夠。”李岩點到為止。</p>
“來亨說有個名將在城內，名叫陳永福，他隻是個副將，我沒在意。此人在錦州守城一年有餘，很有經驗，我估計這人起了很大作用。”李自成說。</p>
“那就對了。既然有這麽一個人物在裏麵，這城自然就難打了。”李岩故意把責任推給對手。</p>
“軍師啊，看來，陳永福還真是厲害呀。”李自成有對宋獻策說。</p>
宋獻策也苦惱萬分。攻打開封，他本來覺得輕而易舉，被他認為的萬全之策，沒想到處處出現意外。此城還能攻打下嗎？他也問了自己很多遍了。最後他想，攻下此城，當然有可能。不過，代價必定巨大，上萬人，甚至可能是數萬人的生命。</p>
他見李自成對他說，很有些自責，他當時對陳永福很是不屑，認為一個偏將，在錦州沒被嚇死就算是運氣十足了，現在到了開封，闖王這麽大的威勢，他早就應該逃之夭夭。宋獻策很自責，他太自信了，豐富的戰爭閱曆是取勝的重要因素，他的閱曆太淺了。</p>
既然有這個閱曆豐富的陳永福在開封，必須除掉此人，要不，還會有更多的人死在敵人的手裏。</p>
這個任務，李來亨主動請戰。</p>
老九說，暗殺陳永福可能比暗殺孫傳庭還難，因為，他和他的士兵一同吃、一同住，很有古代名將風範。</p>
李來亨嗬嗬地笑了，他說，他這次以最小的風險幹掉陳永福。他想到了他在二十一世紀時，經常使用的法子就是狙擊。</p>
進城狙擊一名副將，多少有點牛刀殺雞的感覺。可是，陳永福絕對不是一隻雞。（未完待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