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p>


    陰沉的空氣幾乎把宮內的人壓抑得喘不過氣來。宮女、太監,還有大臣們一個個連大氣也不敢出。</p>


    鬆錦之戰,洪承疇領導的數十萬大軍全軍覆滅,陣亡、海中溺死者十三萬之多。按理,一場大戰,不說曠日持久,也不至於十天就傷亡殆盡。</p>


    真是恥辱啊恥辱!</p>


    崇禎已經痛罵了無數次了。</p>


    “把洪承疇全家下獄!”崇禎皇帝嚴厲地對跪在他前麵的陳新甲說。</p>


    他痛恨所有參加鬆錦大戰的文臣武將,就連被殺的巡撫丘民仰及總兵曹變蛟、王廷臣等官員百餘人,他也一樣痛恨。</p>


    “陛下,據探子報,洪大人被俘後,沒忘皇恩,還很有些氣節。臣想,是不是請皇上開恩,暫時別讓他們家屬下獄,以彰正義。還有,巡撫丘民仰,總兵曹變蛟、王廷臣等官員百餘人,為國捐軀,是不是應該安撫安撫他們的家屬呢?”陳新甲戰戰兢兢地奏道。</p>


    陳新甲這個啟奏麻煩了。</p>


    “下獄!陳新甲下獄!”崇禎皇帝怒道。</p>


    才一個掛兵部尚書銜的洪承疇被俘,現在又一個兵部尚書被下獄,就不知孫傳庭怎麽樣。他也掛了兵部尚書銜。</p>


    陳新甲意外獲罪,他也沒抗爭,他知道,遲早有一天他會下獄的,或者斬首,也可能服毒。現在下獄,也許是最佳結果。</p>


    明朝的兵部尚書職位不知被誰施過魔咒,誰做誰倒黴。</p>


    陳新甲一句話,被崇禎打入天老,還有誰敢說話?</p>


    現在,長城以北的城市都丟失殆盡,堅守一年多的錦州也已經淪陷,滿清與大明之間的距離僅僅隔了條長城。</p>


    守住長城,山海關成了清兵入關的重要關隘。重兵把守,崇禎對吳三桂還是信任的,現在就安排他在三海關坐鎮。</p>


    “李自成。”</p>


    崇禎皇帝突然喊了一句。</p>


    良久,他又不說話了。所有大臣驚疑地低著頭,靜聽他的下文。半晌,他才說:“傳!令孫傳庭全力進攻,務必奪迴洛陽城。此次開封保衛戰打得不錯,消滅李自成二十多萬精兵,等洛陽城攻下後,再一起嘉獎。”</p>


    =======。</p>


    孫傳庭接到崇禎皇帝命令,他顧不得休整部隊,帶領他的部隊向西進攻。</p>


    由於此次會戰左良玉損失慘重,他隻能迴湖廣休整,他負責襄陽鎮守。襄陽是戰略重鎮,雖然上次毀於兵火,但很快又修複完善,並且,城牆還加高了一丈。</p>


    孫傳庭帶著七位總兵西進,這次的主力是賀人龍和孟飛虎。賀人龍是老對手了,孟飛虎過去很少和農民軍交手,在他眼裏,一群烏合之眾應該是不堪一擊的。不過,孟飛虎不是一個狂妄之人,他有驕傲的資本,他十六歲隨父出征,到現在已經有二十年的軍旅生涯,並且戰功累累,官至總兵。</p>


    孟飛虎過去鎮守山西,和滿族人打過很多仗,練就了一身的本領,也養成了彪悍、兇猛的性格。由於洛陽和山西僅一河之隔,過去都是三晉之地,所以,在河南打仗,就如同在自己家裏一樣。</p>


    接到孫傳庭的密令,孟飛虎比賀人龍先期進入攻擊位置,他在登封城外立下營寨,搶在賀人龍來之前,準備第二天就攻城。</p>


    ===========。</p>


    登封是洛陽外圍的重要戰略要地,李岩在此駐守。</p>


    李岩補充了兵力,有兩萬人在此守候。</p>


    孟飛虎一到,第二天就開始攻城。他四萬兵馬用了一萬,真舍得下血本,一整天連續不斷地進行猛攻。</p>


    李岩本來主管地方事務為主,但李自成覺得此人見識與眾不同,有意讓他多建一些戰功,將來,他任宰相還是牛金星任宰相,現在他還沒拿定主意,所以,李自成就把守護東大門的任務交給了李岩。</p>


    李岩心領神會,也有意在李自成麵前顯露幾手。</p>


    今天,見孟飛虎一到城下就采取猛攻之勢,如此輕敵,心中暗暗高興。他采取的策略是示弱,絕對不開城門出城迎敵,並且,把很多士兵扮作百姓守城。</p>


    一連攻了三天,孟飛虎下的本錢越來越多,幾乎所有兵力全部用上了。城上也不硬拚,等敵人上了城牆才開始廝殺,這樣,就形成了一種局麵,孟飛虎永遠是以少擊眾。孟飛虎曾經也多次打過攻堅仗,打攻堅戰最困難的事是上不了城牆,可是,這三天來,他幾乎每次都能夠攻上城牆,但每次上去的人都隻能上去一部分,不久,那些上去了的人一個個就變成了屍體,被丟了下來。</p>


    越是這樣,他越要猛攻,可是,不管他怎麽猛攻,這個城池就是打不下。</p>


    打了三天,打累了。</p>


    孟飛虎傳令,明天一定打下登封城。當晚,豬牛羊、雞鴨魚,夥食辦的足足的,十分的豐富,在明朝軍隊裏,克扣軍餉早成了習慣,這樣一場盛宴,一年也難得有一次。</p>


    孟飛虎想,登封城應該不難打,明天一定得攻下來。他要在孫傳庭麵前爭得個麵子和地位,就必須有足夠的資本。</p>


    宴會吃到很晚才結束,酒不能喝,飯菜管飽,一個個吃得十足十的肚飽。人吃多了,就想睡,所以,吃飽之後,又熱鬧了一陣,然後,幾萬人睡得十分的深沉和香甜。</p>


    ===========。</p>


    就在孟飛虎的人吃著肉,唱著歌的時候,一支敏捷的步兵隊伍悄悄在一個山坡上等候。他們是李來亨的山地戰師,今晚,他們是李岩請來讓他們開洋葷的。</p>


    李來亨和李岩站在山頂上,看著穀可誠帶領一萬人穿行在灌木從了,比猴子還敏捷,心裏高興。</p>


    李岩說:“來亨啊,再經過一段時期的訓練,你一個軍團足可以破三十萬官兵。孫傳庭啊,命不好啊,遇見你來亨這樣的天才,他非走楊嗣昌的老路不可啊。”</p>


    李來亨說,李岩將軍客氣話,誰不知道你文韜武略,今後,在闖王麾下必將大展宏圖。</p>


    李岩聽到此話,輕輕地歎了口氣。</p>


    =========。</p>


    也不知什麽時候,孟飛虎猛然聽見寨內人聲鼎沸,愣了片刻,突然想起,這不是劫營嗎?</p>


    他翻身下床,喊道:“來人!”</p>


    人來了,腳步聲很多,一群人一擁而進,沒等他清醒過來,他的頭離開了她的身子。</p>


    李來亨的山地戰師先開路,接著李岩帶著近兩萬人兵馬衝入寨中,這一夜,殺了個痛快,把孟飛虎所剩的三萬多人殺得片甲不留。</p>


    孟飛虎全軍覆滅。</p>


    李岩的代價僅僅陣亡了幾百人。</p>


    ======。</p>


    第二天中午,賀人龍趕來了,孫傳庭也隨他的部隊的而來,等他們來到孟飛虎原有的營寨地,他們驚駭得半天做不得聲。三萬多具屍體,漫山遍野,沒有被嚇死就算是好漢了。</p>


    “誰的部隊在此駐守?”孫傳庭問。</p>


    “迴大人,此處守將為李岩。”</p>


    “李岩?李岩何許人也?”</p>


    一個幕僚就把李岩的情況說了一邊。</p>


    他介紹說,李岩,杞縣人,家裏有餘財,算是個中等富人家。前幾年,當地災荒鬧得兇,很多農民斷了糧。李岩拿出家裏的一些糧食,接濟斷糧的窮人。所以,窮人們覺得李岩為人不錯,稱唿他“李公子”。杞縣連年災荒,窮人已經苦得過不了日子。但是,縣官照樣派差役向窮人*稅*債。李岩去見姓宋的縣官,勸他暫時停止征稅,還希望他撥出一部分官糧借給饑民。縣官怒道:“上司向地方派軍餉,催得緊。我不問他們要稅要租,拿什麽交帳。再說,官倉裏的糧食早就空了,拿什麽借給饑民?”李岩見縣官不答應,迴到家,打開自家的糧倉,把二百多石糧食拿出來讓饑民分了。富戶們見李岩救濟了貧民,李岩又勸其他富戶也捐些糧,富戶們心裏發了慌,紛紛向縣官哭訴。縣官說:“這不是反了嗎?”他立刻叫個辦案的師爺寫了一份公文給上司,誣告李岩收買民心,想要造反。差役來到李岩家,七手八腳把他銬了起來,帶迴縣衙審問。杞縣的百姓聽到李岩被捕,說:“李公子坐牢,咱們難道能眼睜睜看他受苦不去救他?”這時,有個叫紅娘子的年輕美貌的女子,聽到消息,帶著隊伍,打開牢監,把李岩救了出來。李岩就帶著饑民一起投奔李自成。據說,李岩不但武藝出眾,更是滿腹經綸,一到李自成的隊伍裏就給他提出了很多建議,其中,“均田免賦”的策略就出自他嘴裏,他還編了很多蠱惑民心的童謠、兒歌,譬如:吃他娘,穿他娘,開了大門迎闖王。闖王來時不納糧。朝求升,暮求合,近來貧漢難求活。早早開門拜闖王,管教大家都歡悅。這些蠱惑民心的話語,都是他編寫的。</p>


    孫傳庭聽完,心想,李岩不簡單,確實是個人才。看來,李自成誌向不小,網羅人才很有些手段。他還聽說,連羅汝才這等人也已經投靠了他。這人不除,明朝江山難保。</p>


    孫傳庭傳令,先紮營立寨,然後掩埋屍體。</p>


    賀人龍七萬兵馬,分兩處駐紮。一處在登封城南五裏外的五秀山紮營,一處就在東麵離城三裏處駐紮。兩處成犄角之勢,互相照應。</p>


    孫傳庭非攻下登封不可。這是他剿滅李自成的必經之路。(未完待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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